聽了昌意的話,所有人都齊齊抬頭看向他,神色各異。這些人當中,隻有薛琳表現的最失態,幾乎嚇掉了魂。

雖然心情很煩躁,但華謖對昌意說話的時候,還是保持著相當的客氣:“不知道瑞王有什麽好辦法?”

“算不上什麽好辦法,”昌意難得的謙虛了一把,“就是個投機取巧的主意罷了。”

他一揮手,常歡就走了出來,肩膀上一個五彩斑斕的東西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薑宓看到那隻搔首弄姿的鳥兒時,嘴角不易察覺地向上彎了彎。這隻鳥兒她認得,不就是盤巧養的那隻嗎?名字好像是叫做……威猛。

昌意應該已經派人把盤巧送回關外了,怎麽這隻鳥兒竟留下了?看上去,它好像和常歡已經混得挺熟的了。

“這……”華謖的眉頭擰成一團,不明白這位瑞王到底在搞些什麽東西。

昌意抬手摸了摸威猛的羽毛,後者立刻變得特別溫順,一動不動地任他撫摸,還擺出一副享受的樣子。

“這隻可不是普通的鳥,它是傳說中的神鳥鳳凰。”他頗為鄭重地替威猛介紹了一下。

薑宓差點從鼻子裏冷哼一聲,他是專程來鬼扯的嗎?這隻鳥不過是長得花哨一點,憑這就說它是鳳凰,誰會相信?

聽了這話後,華謖不僅眉頭皺得更緊了,連臉都黑了。

顯然,他以為昌意是專程來消遣他的。

“朕的母後病重,瑞王如果要開玩笑的話還是另尋他處吧!”他是畏懼楚國的實力不假,但自卑往往也是和自負同時存在的,聽昌意說出這麽荒唐的話來,他怎麽可能不生氣!

華謖已經下了逐客令,但昌意還是站在那裏沒有動,手指輕輕在鳥兒的翅膀下勾了一勾。

威猛抖抖毛站起來,張嘴就吐出了一道明亮的火焰。

這麽一來,本來要轉身走的華謖,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長得花哨的鳥是多了去了,但卻從來沒人見過能一張嘴就吐火的鳥兒。

所有人的目光中立刻帶了一絲敬畏,難道……這真是的傳說中的神鳥不成?

見眾人都有點相信的意思了,昌意便繼續說道:“鳳凰是神鳥,通靈性,具大智慧,可斷生死,辨是非,它是一定能找出下手毒害太後的人的。”

顏妃總覺得不妥,忍不住開口反駁:“你說它是鳳凰就是了?本宮卻覺得你是在故弄玄虛,一隻蠢鳥而已,能懂得什麽?”

她話音未落,那隻鳥已經撲棱著翅膀,張嘴吐出一個火球,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顏妃的裙邊上,燒焦了一大塊。

顏妃尖叫一聲撲到華謖身邊,後者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隻色彩豔麗的鳥兒,皺眉道:“瑞王此話當真,這隻鳥……鳳凰真的能幫朕找出凶手?”

昌意點頭:“若是不信的話,盡可以找些作奸犯科之人,混在普通宮人中,試試鳳凰明辨是非的本事。”

華謖也跟著點點頭,吩咐劉全去辦了。

試了兩次,那隻所謂的“鳳凰”果然不負所望,每次都能準確找出隱藏在普通宮人中的囚犯,不管那人偽裝成什麽樣子。

經過這兩次試驗後,大

多數人都對鳳凰能辨是非一事信了大半。

看著顏妃和薛琳的臉色都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薑宓已經知道昌意想幹什麽了。

那隻鳥兒隻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至於鳳凰這一說更是他瞎扯的,這一招真正的名字,叫做攻心為上!

不知他打算從誰開始下手,是顏妃,還是薛琳?

薑宓和昌意對視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交換了個眼色,目光最後都落到了薛琳身上。

“那麽,是不是該讓神鳥找出下毒的真凶了?”昌意問了一句,在得到華謖的首肯後,那隻所謂的“神鳥”立刻就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在大殿內盤旋了一圈。

薛琳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恨不得能找個地方躲進去,別讓那隻古怪的鳥兒看到自己才好。

可惜,那隻鳥飛了一圈後,一雙黑豆樣的眼睛就盯上了她。

看到它直衝著自己飛來,薛琳尖叫一聲,下意識地舉起雙手在麵前亂揮亂打。

她這個瘋狂的樣子,讓威猛也不敢靠近,隻是圍著她打轉。

昌意意味深長地看了華謖一眼:“看來,神鳥已經找出凶手了。”

華謖有點發怔,喃喃低語道:“不可能啊……”

他這個表妹雖然最近惹了很多麻煩,但還不至於做出這麽狠毒的事情吧,更何況,現在躺在裏麵的那個,是她嫡親嫡親的姑姑啊……

“不不不,我沒有,我沒有給姑姑下毒!”華琳竭力爭辯著。

威猛的任務完成了,便重新落回到了常歡的肩膀上。

常歡歪著頭,好像在聽它說話一樣,過了一會兒才突然開口:“既然嵐山郡主不記得這件事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薛琳驚恐地看著這個麵無表情的少年,嚇得腿都要軟了。

“你……提醒什麽?”

常歡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痕跡,語氣也非常平靜:“昨天一早,郡主親手燉了雪蛤羹給太後服用,太後覺得略微有點腥氣,就隻吃了一點,毒就是下在那碗雪蛤羹裏的。”

聽到他這麽說,薛琳腿一軟,終於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我沒有,我沒有……”她還在努力狡辯,但聲音已經弱下去了很多,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要是一整碗都喝下去,現在太後已經進了陰曹地府了。”常歡又補充了一句。

薛琳的嘴唇都在顫抖:“你胡說……你在監視我,所以才這樣栽贓嫁禍!”

這回,常歡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昌意往前走了一步,看向薛琳的目光中帶了毫不掩飾的同情:“郡主是嚇糊塗了吧,你和太後同住,外麵守衛森嚴,本王的隨從怎麽能去監視郡主的行動?這些,都是神鳥讓本王的隨從轉達的。”

薛琳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臉色已經變為灰白,一副受了極大驚嚇的樣子。

薑宓走到她麵前彎下腰來,嘲諷地說道:“原來是你毒害了自己的姑姑,還想把這個罪名賴給別人,沒想到你的心思竟然這麽惡毒,連自己的親人都能下手。”

薛琳被她的奚落刺激到了,也不知是從哪裏來了力氣,竟然一下子站了起來,聲

嘶力竭地嚷道:“我沒有給姑姑下毒!我隻是給她吃了解藥!”

薑宓眸光一閃,準確地抓住了她這句話裏的漏洞。

“這麽說來,你是承認在那碗雪蛤羹裏放過藥了?”

薛琳倒抽了一口冷氣,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這麽一來,剛才還半信半疑的華謖,臉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厭惡神情。

他狠狠地瞪著薛琳,眼中並無半分親情。

“原來真的是你!”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目光像是能把她淩遲一般。

薛琳連連搖頭:“表哥……我沒有,我給姑姑吃的……真的是解藥……”她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薑宓輕飄飄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太後之前身體康健,又沒有中毒,吃解藥幹什麽?”

聽了她這句話,薛琳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眼睛立刻一亮:“不,不是我幹的,是顏姐姐說她會在花糕裏下毒,怕傷到姑姑,所以才讓我給姑姑提前吃下解藥,我們隻是……我們隻是想給薑宓一點教訓!”

事到如今,薛琳終於清醒了一點,立刻撲到了華謖腳下:“表哥,你要相信琳兒,我真的沒有想害姑姑,都是……都是顏姐姐讓我這麽做的,藥也是她給我的!”

顏妃心裏暗惱,表麵上卻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郡主妹妹,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但也不能隨便冤枉別人啊。”

薛琳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我什麽時候冤枉你了,明明就是你……”

她的這句話沒有說完,顏妃已經嬌弱地靠在了華謖身旁:“皇上,郡主她剛剛想冤枉公主,現在又來害臣妾,臣妾向來愚笨,不知道該怎麽證明自己的清白,隻能求皇上主持公道了!”

說著,顏妃眼裏已經有了淚,一副不勝委屈的模樣。但凡是男人,看到這麽個美人梨花帶雨的樣子,大概心頭都要軟上一軟吧。

華謖顯然已經被顏妃的眼淚打動了,或者是說,他已經認定一切壞事都是薛琳做的了。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胡亂冤枉別人!”他嚴厲地說道,“來人,把郡主先關起來,沒有朕的命令不準讓她出來!”

他顯然已經動了真怒,但薛琳還在垂死掙紮:“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顏如毓要在花糕裏下毒的,我隻是為了姑姑好……”

她用力抱住華謖的靴子,卻被他毫不留情地踢開。

“花糕裏根本就沒有毒,一切都是你為了陷害別人胡說的,薛琳,朕沒有你這樣的妹妹!”他抬頭對侍衛大吼道,“除掉她郡主的封號,先關進牢房,等回京後再行處罰!”

薛琳被侍衛拖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還能聽得見她淒厲的叫聲。

看到這事終於塵埃落定,顏妃暗自鬆了一口氣,卻不巧對上了薑宓嘲諷的目光。

這時,滿頭大汗的太醫終於從裏麵出來了:“皇上,剛才的藥起效果了,太後娘娘已經不再吐血了。”

華謖立刻麵露喜色,正想進去看看,卻突然又想到了薑宓。

“阿宓,這次真是多虧你了。”他握住薑宓的手,用自以為深情款款的語氣說道。

顏妃看著這一幕,臉色變得極度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