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常歡那句無心的話,現在在昌意看來,吃醋已經和沒出息這個詞牢牢地綁在一起了。

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沒出息,於是他隻是輕蔑地笑了一聲,同時把下巴盡量抬得高一點:“怎麽可能?”

輸人不輸陣,雖然他心裏清楚自己這醋吃的有多離譜,但麵子上還是不能承認的。

自己堂堂一個王爺,被兩個隨從揶揄的一點麵子都沒有,真能算得上是天下奇聞了。找個機會,他一定要好好教訓下那兩個臭小子。

看著那兩個家夥飛一般地跑了,昌意隻覺脖子微微一緊,竟然被她伸手勾住了。

昌意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隻見薑宓已經笑顏如花地湊了上來。

她笑得眼睛都成了彎月牙,嘴角的梨渦十分明顯,臉頰上微微的紅暈襯托著亮晶晶的眼睛,足以讓天底下的男人都為之失神。

勾住他脖子的那兩隻手也不老實,微涼的手指在他後頸處畫著圈圈,有點酥有點癢。

看她的樣子,好像是把他當成了玩具一樣。

但是他偏偏就沒法抽身後退,甚至連目光都被她牢牢地吸引住,根本別想挪開。

“其實……”薑宓微微踮起腳尖,幾乎湊到他耳邊去了,“你根本就不用吃醋,我根本就不喜歡華睿,他是個好人沒錯,但一點兒都不對我的胃口。”

“嗯?”她靠的這麽近,溫軟的呼吸幾乎就貼在他的臉頰一側,讓他完全都沒有思考的能力了,根本沒弄明白她說的話,隻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薑宓用眼角餘光瞥見了他的表情,嘴角的梨渦也跟著抖了抖,笑得更厲害了。

真是沒想到一向聰明狡猾的他,竟然也有露出呆傻模樣的時候。

隻可惜她的畫技不太高明,不然一定要把他現在的表情畫在紙上,將來留著笑話他。

雖然心裏偷樂,但該說的話,她還是要說完的。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他再沒頭沒腦地吃起飛醋來,說不定會攪亂她的全盤計劃,那就得不償失了。

再說,這些話,她總有一天是要說的,與其拖了又拖,不如趁著這時候心一橫全說了,也不用再糾結了。

暗自打定了主意,薑宓的手略微收緊了些,幾乎把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樣子,他就看不到她的臉了。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一定會臉紅的。

“我喜歡的那個人,架子很大,脾氣很臭,沒事就愛占點小便宜,身上總會帶些瓶瓶罐罐,吃東西的時候挑剔得要命,撒起謊來一套接一套的,嘴裏半點實話都沒有……”

“……等等,”昌意努力想把她的胳膊扒下來,“你說的有點過了啊!”

憑什麽提到華睿的時候,她的評語就是“是個好人”,說到他的時候,數出來的缺點就那麽一大堆?他真的有那麽差勁嗎?

薑宓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人還真是會抬杠,光顧著注意她數出來的缺點了,完全都沒在意她說的第一句話!

真是的,她好不容易才說出來的,竟然完全被忽視了。

“我還沒說完呢!”她騰出一隻手來捂住他的嘴,讓他先別搗亂

被她溫軟的小手堵住了嘴,昌意當然樂得閉嘴,隻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手心。

薑宓還在為將要說出的話緊張,完全沒有留意他的小動作。

“脾氣衝動,不分青紅皂白就亂去懷疑別人,公報私仇!”

聽到這句控訴,昌意想要抗議,卻被她用力捂住了嘴,隻發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嗚嗚聲,完全沒起到任何作用。

而薑宓,還在不停地羅列著他的罪名:“……除了那些之外,他還用情不專,不光和薛琳勾勾搭搭,身邊還有個漂亮師妹!”

昌意無奈地向上看了看,終於忍不住把她得手拿了下來,用力按在胸前。

“公主殿下,我就那麽十惡不赦嗎?”

活了二十幾年,他還是頭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幹了這麽多壞事。薛琳的事他將就一下也就認了,畢竟那個時候他誤會了薑宓,存心要利用薛琳來刺激她。

但是若水……同門多年,他可是一直和她保持距離的,沒想到這也被薑宓算在了他用情不專的證據裏。

仔細想想,薑宓和若水其實也就見過一次吧,就是從大理寺逃獄的那回。

那時候,若水應該是在跟蹤他,為了回去的事還和師弟唐堯動手打了一架。

這麽說來……昌意眼眸微眯,薄唇勾起了少許笑意。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薑宓就對他另眼相看了?

一想到這一點,對於那些罪名,他非但沒有一點生氣的情緒,還覺得甘之如飴了。

她,其實也是個小醋壇子啊,幸好自己身邊也隻出現過這兩個女人,要是多了的話,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樣子。

“你笑什麽?”薑宓看他笑得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停下來問道。

“沒什麽,真的沒什麽……”昌意竭力忍住笑,讓表情變得嚴肅些,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你接著說。”

“還有……”薑宓隻說了這兩個字,就停了下來,剛才她已經搜腸刮肚地找了不少罪名,現在實在是沒什麽可說的了。

無意中瞥到自己手上的象牙鐲子,她眉梢一挑,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手藝太差,我的阿圓生得那麽威風凜凜,被你刻的卻像是隻小貓,一點都不霸氣!”

“好好好,還有什麽?”昌意這會兒心情大好,對於所有的罪名都照單全收。

“還有最後一點,”薑宓加重了語氣,覺得自己的心跳都亂了一拍,“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人,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男人。”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已經勇敢地抬起了頭,臉頰上帶著明顯的紅暈。

因為緊張的緣故,她還下意識地咬住了嘴唇,手心也微微地沁出了汗。

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這麽直接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剛才說話的時候,她的心跳得像是敲鼓一樣,連耳朵邊也都是嗡嗡的聲音。

反正已經說完了,她索性豁出去了,目光也不再躲閃,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至於昌意,他現在完全愣住了,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座雕塑,就差連呼吸也忘了。

薑宓等了片刻,心虛的感覺又逐漸占了上風。她下

意識地鬆開了手,還後退了一步。

昌意並沒有挽留她,而是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抽走了。

薑宓把已經汗濕了的手在裙子上悄悄擦了擦,心裏滿是疑問。

他這是怎麽了,不會是被她大膽的舉動嚇到了吧?唉,她就知道這招行不通,身為女子,當然應該矜持一點了,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前世裏,薑家的義母就是一直這麽教她的,所以盡管她在戰場上肆無忌憚,但在感情的事上卻是小心翼翼,從不主動表達自己的情感。

她剛才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怎麽把心裏的想法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這麽一來,昌意會怎麽看她?

薑宓這一鬱悶,目光也跟著膽怯了。

她幾乎是垂頭喪氣地盯著自己的裙擺,所以並沒有看到,眼前那個男人臉上越來越明顯的笑容。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如果薑宓現在不是那麽緊張的話,一定能聽出來他的聲音也在微微顫抖。

獨一無二……她一定不知道,在他眼中,薑宓才是獨一無二的。

他從沒遇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以後大概也不會再遇見這麽獨特的女人了。美貌還是其次的,最吸引他的其實還是她的眼睛。

哪怕是在最淒慘的境地裏,她的眼睛依然充滿生氣和希望。他毫不懷疑,就算沒有他的幫忙,她也可以做的一樣好,甚至是更好。

薑宓對他現在的想法一無所知,她隻是覺得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於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反正她現在是低著頭的,不用看他的表情。

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表情一定非常驚訝,估計把四國都翻個遍,也找不出來這麽大膽的女人吧。

薑宓還沉浸在自己的鬱悶情緒裏,身子卻突然一輕,竟被他攔腰抱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像是鳥兒一樣輕盈地飛了起來,在不停的旋轉中,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色彩,隻有他的臉是清晰的。

在快速的旋轉中,薑宓本能地抱緊了他的脖子,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世界化作了耳邊呼嘯的風聲,一切都變得虛幻了,隻有他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而他,就是她對世界要求的全部。

或許,她孑然一身從冥河中歸來,就是為了要遇到上天注定的這個人。

在遠處,一根樹枝被用力折斷了。姬昊閉上了眼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哪怕是已經閉上了眼睛,但那一對相擁旋轉的人影仍然在眼前。有種名為嫉妒的火焰,正在炙烤著他的眼珠。

怪不得,她會那樣斬釘截鐵地拒絕他,原來是為了楚國的瑞王。

同行的使臣頗有些擔憂地說道:“太子殿下,看來夏國公主已經心有所屬了,這門婚事恐怕……”

姬昊突然睜開眼睛,冷厲的目光把使臣嚇了一跳,話都沒說完就閉上了嘴。

“替我去通傳一聲,就說本太子要求見夏國皇帝,商量婚事,”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又用冷酷的語氣補充了一句,“有本太子在,他們別想如願以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