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煩你,刑部的事,我們自己還能應付。”趙子川語帶嘲諷。

“是嗎?”楊尋眉毛一挑,目光在薑宓身上打了個轉,又在燒紅的烙鐵上停留了一下,“原來刑部就是這麽審案的,怪不得陛下總是誇你們做事雷厲風行,這樣子用刑,案子辦得不快就奇怪了。”

他這話明裏是誇,實際上卻是在說刑部辦案都是屈打成招。

趙子川臉上一黑,正要出言反駁,卻見薑宓竟從發愣的衙役手中掙脫,直撲到楊尋身側,伸手抓住了他的官袍下擺,哀聲道:“大人,阿宓所說的都是實話啊!”

少女聲音淒楚,令人不禁動容。楊尋正要去扶她起來,低頭時卻看到她的衣袖滑落,纖細手臂上鞭痕交錯,雪白肌膚和深紅傷痕混在一處,格外觸目驚心。

楊尋皺眉道:“原來趙大人已經用過這樣的重刑了,不知審出了什麽?”

聽他這樣說,趙子川心頭一跳,顧不得身份斷然上前拉開了薑宓,冷聲道:“這案子歸刑部管,就不勞楊大人你過問了。”

他已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但楊尋並沒有識趣離開,反而俯身抓住薑宓的另外一條手臂,毫不退讓道:“為陛下分憂,是咱們當臣子的責任,這案子非同一般,我身為大理寺卿也不能坐視不管!”

在公堂之上,兩位都是地位不低的官員,這樣毫不客氣的公然吵架,倒還是頭一回,周圍衙役隨從等看得發愣,連大氣也不敢出。隻有被他們夾在中間的

薑宓,借著垂落長發的掩飾露出輕蔑一笑。

不錯,楊尋收到的那封信,就是她讓昌意送去的。放眼百官之中,和刑部最不對付的就是楊尋了,而且這人好大喜功,看了信裏的內容,一定會親身前來的。

原本這件事,讓自己的暗衛來做最是恰當,但那天她久召鳥兒不至,隻好冒險與這個才見過兩麵的殺手達成協議,讓他潛入大理寺,在楊尋的桌案上放下了那封密信。

看來,那個殺手還算靠譜。

“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切自有本官為你做主!”這是楊尋急不可耐的聲音。

“楊尋,你的手也伸得太長了,這是歸屬刑部的案子,什麽時候輪到你問了!”生怕薑宓把之前說的話再重複一遍,趙子川著急地搶白道,口不擇言。

楊尋也是氣得滿臉通紅:“趙子川,咱們雖在不同官衙,但認真講起來,我的品階還在你上頭,難道你仗著自己的妹妹是趙貴嬪,就這樣囂張嗎!”

聽到趙貴嬪這三字,薑宓幾乎止不住唇邊冷笑。

若不是因為趙子川是趙貴嬪的兄長,她也不會刻意把矛頭指向他。趙貴嬪,昔日裏總是跟在身邊低眉順眼侍奉她,暗地裏卻心懷鬼胎,一直在為顏妃通風報信!她死的那日,在小產的昏沉中,曾聽到趙貴嬪和顏妃的交談,才得知此事。

可笑的是從前的她懵然無知,還將一味討好的趙貴嬪當做好友,白白地被她們算計!

但是現在,一切都

不同了,既然天讓她重新活過來,那她們欠她的就要一一還回來!想要扳倒顏妃,首先要除去的便是趙貴嬪,而趙貴嬪在刑部任職的兄長,就是她需要的這個突破口!

她淡淡冷笑,身便這兩人卻還爭個沒完。

“朝堂事和後宮有什麽關係,你別血口噴人!”

“我看根本是你心虛,是不是這女犯招供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楊尋,刑部和大理寺各管各的,這裏根本沒有你問話的資格!”趙子川惱羞成怒,話也說的越來越過分。

楊尋不防他竟這般強詞奪理,一時間隻喘著粗氣,想不出辯駁之詞。

就在這時,門外卻有一男子聲音威嚴響起:“他沒有資格,那麽朕呢?”

那人的聲音並不大,卻自帶威勢,如一道驚雷劈在這公堂上,將方才還爭執不休的兩人登時震得啞了。

驚訝的不止是他們,還有薑宓。

在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她的臉色就變得慘白,像是被萬箭穿身似的,痛得錐心刺骨。一聽到那個聲音,她就好像又被蒙在了被子裏,骨子裏是酸軟折磨的痛,卻連呼吸和喊叫都不能。

那種絕對的窒息感,此刻一波波自心間湧至,讓她忍不住周身顫抖。

見皇帝親臨,趙子川和楊尋齊齊撒手下跪見駕,薑宓失了左右的拉扯,竟不由自主跌倒在地。

膝頭劇痛讓她從幻象中清醒過來,刑部大堂的地麵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