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厭詐 12家人 名

溫酒抬起眼簾,不動聲色地看向晏律。

晏先生目視前方,俊美的臉上寫著“被迫”和“不情不願”,雖然他握著她的手,可是那一副別別扭扭,被人非禮的表情,還真是......可笑啊。

溫酒很大度地容忍了晏先生的“倒打一耙”,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因為該演戲的時候到了。

溫酒的配合,讓晏律暗暗鬆了口氣。因為,就算是簽了協議,眼前的這個女人,也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她可是有要毀約的前科在。萬一這會兒她突然翻臉,不肯和他演戲,他可真是騎虎難下,白白辛苦了一路為奴為隸的侍候她。

還好,她這會兒挺乖。

握在掌中的小手,肌膚細膩光滑,而且出乎意料的溫熱。很多女人到了冬天便手腳冰涼,所以,晏律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和女人握手,簡直有種摸鋼筋棍的感覺,觸手都想打個寒戰。

溫酒的手,是他握過的最溫暖最細滑,也是手感最好的一隻手。簡直,有點一握住就不想放開的感覺。

不過他心裏這麽想,臉上卻是一副寡淡漠然的冷傲之色,甚至有點刻意為之的不屑和疏遠,以示自己,握她的手,純屬被迫無奈,根本沒有占她便宜的意思,如果有便宜,那也絕對是她占了他的便宜。

嗯,對,就是這樣。

溫酒自小學柔道,又經常調、教許瓚,所以和異性的肢體接觸,很淡然大方。晏律牽著她的手,她隻當是工作中和男人握個手而已。

這座小樓的客廳布局和傾城府邸很像,同樣是古色古香的風格,隻不過廳內家具更少,顯得更為空闊。

雖然X城不通暖氣,室內開著空調,依舊是溫暖如春的氣息,桌上的水仙花和蝴蝶蘭競相開放,窗下一棵金橘樹,金燦燦的掛滿了果子,另一旁是一棵米蘭,竟然還在開花。

沙發上坐著兩位銀發老人,正在看電視。

“大伯,伯母,阿律和歡歡回來了。”晏青玉話音一落,老太太便老先生便同時扭過臉,站了起來。

晏歡口中說著不喜歡回老家,但真的回來了,卻小鳥一般撲到老太太身邊,甜絲絲地叫了聲“奶奶”。還真是個人小鬼大的孩子,非常機靈。

老太太高興地把晏歡摟在懷裏。老先生手中正拿著兩個核桃,在看見溫酒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像是突然被寒風冰凍了一般,手裏的核桃,噗通一聲滾落下來,咕嚕嚕滾到了溫酒的腳下。

溫酒彎腰撿起核桃,抬起頭,就聽見耳邊晏律不急不緩地說道:“爺爺奶奶,這是溫酒,我女朋友。”

溫酒微笑:“爺爺奶奶好。”

老先生和老太太怔怔地看著晏律和溫酒,還有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本是一臉高興欣喜的笑容,都僵硬著消失了,熱熱鬧鬧的場麵,一下子驟然冷卻,氣氛有點詭異。

眼前的情況,完全出乎了溫酒的意料。

晏律重金誠租女友,她認為一定是家中老人逼婚太急,所以他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但眼下,看著他祖父母的反應,顯然是對他帶回來女友,並沒有驚喜,反而是有點受驚。

這就奇怪了,難道他們根本就不想讓孫子帶個女朋友回來?

溫酒不禁暗自慶幸自己不是真的女友,不然第一次上門,就麵對這樣的場麵,還真的是有點尷尬.......傷心啊。

晏律無視兩位老人的驚詫,鬆開緊握溫酒的手,轉而放在她的肩上,輕輕往懷中摟了一下,這個姿勢更加親密而曖昧。

兩個老人的目光緊接著便又凝集到了溫酒的肩頭。

晏律慢條斯理地說:“奶奶,你不是天天催著我結婚麽,怎麽我帶了女朋友回來,你反倒不說話了?”

“哦,快請坐。”奶奶及時反應過來,急忙笑著招呼溫酒,“來來來,坐奶奶這兒,阿律這孩子嘴巴可真緊,不聲不響地帶了個女朋友回來,嚇了我們一跳。”

奶奶一開口,氣氛這才算是緩和下來。

溫酒笑著和晏歡一左一右坐到了老人的身邊。

晏老爺子卻沒像奶奶這般親切,淡淡地看了一眼溫酒,便對晏律道:“你進來一下,我有話問你。”說著,起身走進了樓梯對麵的書房。

晏律跟著祖父身後進了房間,回身關門的一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溫酒。

她正和老人說話,清麗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和不自在,淺笑盈盈,眉眼彎彎,透著一股子乖巧可愛。

他暗暗鬆了口氣,覺得這一路上的跑腿打雜也算是不虧。看樣子,應付老太太,她是綽綽有餘。

奶奶笑吟吟問:“好孩子,名字是那兩個字啊?”

老太太剛才太驚詫了,溫酒的名字都沒聽清。

溫酒笑著拿過老人的手掌,在她掌心裏寫了自己的名字,動作非常的自然,親切。

“這名字挺別致。”老人家手心裏癢癢的,心裏也癢癢的,她挺喜歡這種大大方方的姑娘,見人也不怯生,仿佛天生就是一家人似的。

“今年多大了?”

“奶奶,我上個月剛滿二十五歲。”

“挺好挺好,年紀和阿律正般配,是在上學呢,還是已經上班了?”

溫酒笑了:“奶奶,你是誇我長的麵相小嗎?”

老太太樂嗬嗬道:“可不是嗎,長的跟學生似的,可真是鮮嫩。”

“我已經上班三年了,奶奶。”

溫酒發現老太太說得是非常標準的普通話,和晏青玉說的方言不同。問起來才知道,原來奶奶是從省農科院退休了才回的老家。

溫酒笑道:“奶奶您可真是英明,X城是國內排名前二十位的宜居城市。”

老太太馬上覺得自己找到了知音,高高興興說:“可不是嗎,大城市有什麽好的,空氣汙染嚴重,到處堵車。我住傾城府邸,買個菜要開車,來回路上三小時,可麻煩。等會兒你上三樓瞧瞧我的菜園和花房。”

溫酒笑吟吟問:“奶奶我現在就想去看,行嗎?”

“好啊。”老人巴不得叫人看看她的成績,馬上起身帶著溫酒上樓。

溫酒走到樓梯口,就聽見書房裏傳來啪的一聲,疑似是拍桌子的聲音。顯然,拍桌子的肯定是老爺子,不會是晏律。看來,自己這位“女朋友”,還真的是很不受歡迎啊。

因為溫酒並非真的是晏律的女朋友,所以,對老爺子的不歡迎,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是想到傲嬌冷傲又龜毛的晏先生竟然也被人拍桌子,還真是有點......大快人心啊。

奶奶就跟沒聽見房中的動靜似的,神色如常地牽著晏歡上樓,溫酒伸手去扶奶奶的胳臂。

老人笑著說:“不用扶我,我身體好著呢。”

的確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一口氣上三樓,一點也不費勁。

上到樓上一看,溫酒簡直覺得自己是到了南方的花市。整個三樓做成了一個玻璃花房,淡黃色鬆木製成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的花架,上麵擺放著各種花花草草,陽光好到炫目,綠葉繁花,給人一種溫暖如春的感覺,花架中放著藤條椅,茶水桌,真是一處愜意的所在。

老人家很得意指著東南角,“那是我種的青菜,等吃飯時你好好嚐嚐,味道和超市裏買的菜,絕對不是一個味兒。”

溫酒笑吟吟道:“農科院退休的老幹部就是不一樣呢。”

奶奶樂得合不攏嘴,領著溫酒參觀了一圈,然後說:“來,咱們下樓看看你的房間。”

三人到了二樓。幾間臥房的房門都開著,顯然是為晏律兄妹倆準備好的房間。老人家指著其中的一間臥房道:“小溫,你住在這間吧。”

“好。”

晏歡道:“奶奶,我住在那兒啊?”

“你住樓下,住爺爺奶奶隔壁。”

“我和姐姐住在一起。”

“這可不行,姐姐是客人。”

溫酒笑著說:“沒關係。”

“不行不行,這小丫頭有多能鬧騰,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先洗洗臉休息休息,就當自己家一樣,別拘束。”

溫酒笑著答好。

老人牽著晏歡下了樓。

溫酒打量著寬敞明亮的房間,深感縣城的居住條件真不錯。自家的房子,不像開發商要考慮利益,可以全憑喜好和方便來設計。每個套房裏都帶著獨立衛生間,又大又亮又通風。

溫酒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不遠處的公園。這時,口袋裏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晏律。

“你的行李,”晏先生用略帶清傲的語氣,惜字如金地隻說了四個字。

溫酒道:“你幫我拿上來吧。”

晏律怔怔地看著手機,他是通知她下樓取行李好不好......

他深吸了口氣,再次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務必要把這場戲好好演下去,把煩了他將近十年的事情,做個了解。

兩分鍾後,晏先生左手提著溫酒的小拉杆箱,後手提著三個大紙袋,出現在溫酒的房門口。

替女人提包幹活,在溫酒的眼中,屬於比較順眼的一種男人形象。晏先生又長的出類拔萃的英俊,身材也是出類拔萃的英挺,所以,即便是提著行李的樣子,也格外的俊美。

溫酒抱著胳臂,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他,但,全然沒有過來接過他手中東西的意思。

晏先生的心,都氣得顫抖了,他已經好心好意地替她把行李拿上樓,她竟然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時候,她難道不應該飛赴過來,接過他手中的行李,連聲道謝嗎?

她竟然用一種“你放下就可以了”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對待一個酒店的侍應生!

她是不是還要打算給他小費啊?摔,這到底誰才是老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