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V章

等意識到這個想法太不厚道的時候,晏律抿著嘴唇,趕緊把一抹笑意吞了下去,然後很仗義很君子地摟住她,輕聲問:“我抱你到車上歇一會兒?”

“我沒事,馬上就好。”溫酒伸手推了推晏律,“你不要扶得這麽緊,我暈的沒那麽嚴重。”她隻是心跳加速,頭暈無力,還不至於當街暈倒。

晏律低頭看著她的臉頰,關切的問:“你怎麽會暈血?”

一向在他麵前都很獨立強勢的溫酒也有點難為情。

她低聲解釋道:“我以前沒這個毛病,七年前,”說到這兒,她稍微停頓了一下,“我親眼見到一個朋友從樓上墜落......從那以後,我就不能見到有人臉上帶血,就是一種心理障礙。”

溫酒發現自己有這個心理障礙,還是在痛毆商景天的時候。那是溫酒第一次下狠手揍人,痛苦憤怒之下,出手很重,商景天被打得鼻子出了血,還掉了顆牙。

誰知道,看到他臉上的鮮血,溫酒突然想到了易糖墜樓後滿臉是血的悲慘模樣,立刻感到頭暈心慌,身體好似瞬間被人抽走了力氣。那次,幸好阮書和她在一起,見她臉色不對,便趕緊帶著她走掉。

後來,溫酒發現,她和很多暈血的人不同,並不是見血就暈,她隻對臉上帶血這一種情況有反應。這個心理障礙就是由易糖墜樓的那一幕刺激而引起的。每次想到易糖,她都覺得難過,所以時隔七年,再見到商景天,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再收拾他。

短暫的不適很快過去,溫酒道:“我好了,走吧。”

不到兩分鍾,她便恢複了常態,不動聲色地將晏律的胳臂推開,窈窕的腰身重新又挺得筆直,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柔弱隻是晏律的一個幻覺。

晏律悻然歎氣,她暈血的時間也短暫了。

吃飯的地方名叫金碧閣,是金波湖邊最具有特色也最昂貴的飯店,剛開業兩個月,便生意火爆,要提前一周預定。剛好金碧閣的老板是晏律好友紀瀾的朋友,晏律便給紀瀾打了個電話,讓他安排。

從外麵看,金碧閣一點也不像是飯店,沿著一條幽靜的小徑走進去,東西兩層小樓,一青一白,以空中走廊相連,東廂為中餐,西廂為西餐。

燈光下,東西兩座小樓是截然不同的的兩種風格,東廂古色古香,西廂金碧輝煌。

晏律報上名字,服務員熱情的領著兩人走到二樓的一間房前,輕輕推開雕花木門。

“二位裏麵請。”

晏律正要進去,突然對麵的房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高挑俊朗的男人,一臉誇張的叫道:“哇,這麽巧,你也在這兒吃飯?”然後就扭頭對著包廂裏喊了一聲:“老容,晏律也在這兒吃飯。”

晏律很無語的看著紀瀾。

這包廂就是他安排的,他竟然還有臉假裝偶遇,顯然,紀瀾的智商自打遇見他老婆就再也沒恢複過。

立刻,容乾從包廂裏也出來了,兩人齊嶄嶄的目光都落在溫酒身上,好奇獵奇新奇的目光,亮的跟兩隻大灰狼似的。

晏律愈發的無語。這兩個貨,就不能不弄得這麽顯眼嗎。

他低頭對溫酒道:“這是我好友紀瀾,容乾,這是我朋友溫酒。”

溫酒含笑點了點頭:“你好。”

紀瀾立刻笑嗬嗬地伸了手過來,要和溫酒握手,還未等溫酒伸出手,晏律啪嘰一巴掌把紀瀾的爪子打開了。

容乾見狀,默默地把已經伸到半路的手插進了口袋。看來晏先生還真是動了真心啊,護得這麽緊,連小手不讓握。

溫酒和兩人打過招呼,晏律便把她推進了包廂,然後扯著兩個死黨推進了對麵的包廂。

紀瀾和容乾興奮的四眼放光,看著晏律。跟見到一棵活生生的開了花的老鐵樹一般激動。

晏律雙手胳臂,冷冷看著這兩個八卦到了極點的男人,“看好戲是吧?”

紀瀾忙道:“不是,剛好老容從外地回來,我們早就定好了今晚上聚餐呢。”

晏律劍眉一挑,“你們兩個天天在公司裏會麵,還用得著在這兒聚餐?”

容乾一臉熱誠仗義,“我們也是關心你嘛,過來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晏律給紀瀾打電話,讓他幫忙安排金碧閣,而且點明要有格調的包廂,紀瀾就知道這中間定有端倪,逼問了半天,晏律才吞吞吐吐說了原因。

紀瀾一聽從來不近女色,視女人為麻煩的晏律竟然要追女孩兒,體內的每一顆八卦因子都興奮起來。容乾更過分,二話不說,開了車扯上紀瀾便要來親眼見證一下晏先生的第一次約會,看看究竟是何方仙姑,竟然讓晏律動了凡心。

容乾讚道:“不錯,又漂亮氣質又好。不過看上去好像比較難追啊。”

紀瀾深以為然地點頭:“沒關係,我老婆也不好追,我天天去接送她,刮風下雨的時候送溫暖。”

晏律瞥他一眼,“她自己有車,你那些什麽接送上下班,接送回家的招數全都過時了。”

紀瀾正打算把自己的經驗傾囊相授呢,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晏律眯著眼,威脅道:“我去對麵了,你們倆再敢露個頭出來試試。”

紀瀾嘿嘿嘿的笑,“放心,我們隻會幫你,不會拖後腿。”

晏律走出包廂,到了對麵。

溫酒正在房間裏看魚。從屋頂上吊下來幾十個玻璃魚缸,高高低低,錯落有致,裏麵養著各式各樣的熱帶小魚,仰著頭看去,就仿佛在海底世界遊走一般。屋內一張半月形的桌子,藤條椅子繞成鳥窩的形狀,桌上擺放著一盞荷葉燈,旁邊立著青蔥的芭蕉樹。

晏律對紀瀾的安排十分的滿意,因為,顯然溫酒很喜歡。

他走到溫酒的身邊,仰起頭看著那些遊曳在水中的小魚,柔聲道:“這兒還不錯吧。”

溫酒扭頭,嫣然笑道:“很不錯,下回我帶阮書過來。”

晏律睨了她一眼,“由顧墨帶她來就好了,你不要當人家的電燈泡。”以後還是好好陪你的“大客戶”吧。

“顧墨才是我和阮書的電燈泡。搶走了我的好朋友。”

兩人看了一會兒魚,服務員已經把菜都上齊了。因為兩人都開著車,所以沒有上酒,佐以清茶。

席間,晏律一本正經的和溫酒談論股票的問題,並讓她推薦股票。

溫酒向他推薦了幾隻業績比較好的藍籌股,然後笑著說:“我隻負責推薦,不負責盈虧,你還是要自己決定。”

晏律嗯了一聲,心裏有了計量。

吃過飯,兩人一起走出金碧閣。到了停車場,看到溫酒的那輛小車,晏律再次恨不得用目光將其消滅。她開車來,他就沒機會借口送她回家了,接下來的作戰方案全都作廢。

“咦,車胎怎麽癟了。”溫酒彎腰去看車子後輪。

晏律很不厚道的再次想笑,真是太好了,老天幫忙。

他趕緊道:“明天叫人過來修吧。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換個輪胎好了。”溫酒說著,便打開了後備箱。

晏律:“.......”

溫酒拿了備用胎下來。

晏律不死心的又問:“你會換嗎?”一般女孩兒都不會幹這種活兒。

“我沒換過。”溫酒笑吟吟看看他:“不過你肯定會對不對?你不是居家旅行之良伴嗎,我看你換鎖頭的時候特別手巧。”

晏律:“......”貌似,又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溫酒見他怔然不動,便道:“你不會是也不會吧,那我自己試試,應該不難。”說著,便拿了千斤頂下來,打算自己動手。

晏律隻好硬著頭皮道:“我會。”

就算溫酒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那也不能讓她動手,晏律脫了大衣交給溫酒,然後挽起袖子,開始幹活。

金波湖邊晚上氣溫很冷,背後刮來幽涼的寒風,吹得他心裏也撥涼撥涼。

這真是作孽啊,好好的浪漫約會搞成換輪胎的體力活,男朋友還沒當上,先當維修工算怎麽回事啊。晏先生一邊擰螺絲,一邊心頭滴血。

換好之後,溫酒趕緊拿了礦泉水給他洗手,“謝謝,快穿上衣服吧,別感冒了。”

晏律趁機道:“回頭請我吃飯。”

溫酒嫣然一笑:“好,沒問題。”

嗯,辛苦換輪胎,換來下一次約會,也不錯。

回到家裏,晏律洗澡之後開始思索下一步的作戰計劃。這時,手機來了一條短信,晏律還以為是溫酒發來的,激動的拿起來一看,是紀瀾。

“怎麽樣,車子問題給你解決了吧,不用謝。現在是不是正在一起呢?”

原來是他和容乾幹的好事。晏律咬了咬牙:“你這頭幫倒忙的豬精。”

紀瀾馬上打了電話過來問情況。

晏律不想細說自己頂著寒風換輪胎的事,直接道:“紀瀾,一周之內,你在綠茵閣給我租一套房子。錢多少都無所謂,戶型麵積也都無所謂。隻要是a座二十六樓。”

“幹嘛?”

“不要多問。”

紀瀾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要仿照那什麽最近很火的一個韓劇是吧?住人家隔壁?”

晏律倨傲的哼了一聲:“什麽韓劇?我才不看那玩意兒。不要在隔壁,這樣才明顯了,最好是斜對門,或是隔著電梯間吧。”

晏律覺得加快感情發展,必須要近距離的朝夕相處,比如在x城的三天半時間,兩人的感情突飛猛進的發展,就是因為在一個屋簷下。

周一上班的時候,溫酒接到了晏律的電話。

“你推薦的那幾隻股票不錯,回頭請你吃飯。”

溫酒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欠他一頓飯呢,忙主動提出來晚上請他吃飯。

晏律道:“不急。我最近有點忙。對了,綠茵閣的物業怎麽樣?”

“很不錯。”

溫酒很奇怪他為何要問起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等一周之後,她明白了。

周二這天早上,溫酒出門上班。突然發現電梯前站著一個人。背影高挺英挺,好像是晏律。因為晏律的站姿有些像是軍人,異常的英挺筆直,溫酒一眼便能認出來,但她又覺得不大可能,這大清早的,他怎麽會在這兒。

懷著疑惑走近一看,竟然真的是晏律!

溫酒驚訝不已:“你怎麽在這兒?”

晏律扭臉,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我在這兒住。”

溫酒越發的驚詫:“你在這兒住?”

晏律正色道:“說來話長,現在趕時間去上班來不及細說,晚上下班了,我去找你。”嗯,這樣晚上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