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劍將車馬車停在一家看起來不大的客棧門前,我們下了車,將行李一並帶著。

博鎮並不是一個繁華的市鎮,在我感覺中,大概相當於一個縣城的樣子。看著有些破舊的街道,頓覺索然無味,就隨著懷書他們走進客棧。

我讓冥劍隻要了兩間房,我和子琴、懷書一間房,冥劍和冥蕭一間房。我一方麵是考慮盤纏的問題,就怕我那點銀子不夠花。盡管澈讓冥劍他們拿來不少錢,可是我卻不想用。另外我認為這樣安排比較方便“撤退”,萬一有什麽狀況,我們人口集中,容易逃走。

簡單地用了些飯菜,我同他們四人坐在房中,準備開一個簡短的小會。

“朝廷的人也許很快會追來,所以咱們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咱們每個人都做一個屬於自己的記號,彼此記住。如果發生了什麽意外的情況,咱們幾人被衝散了,也好按著記號找到對方。”

冥劍沉思了一下說:“這個記號不宜太複雜,我就用一個圓代替吧。”

“我用一個方形。”冥蕭難得開口道。

“我用三角形。”懷書在一邊歪著腦袋說。

“那麽我用一個叉好了。”子琴道。

我想了想說:“我的就用心形代替吧。”說著我便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畫出一個“心”形給他們看。“大家彼此間都記下了嗎?”我環顧四人問道。

四人互相看了看對方,然後對著我點點頭。

“那麽今日就早點歇下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我不想再多說什麽,因為五人之中,除了我還精神矍鑠,其他人都已目露疲倦。

言罷,冥劍起身恭敬地道:“小姐,我和冥蕭會輪流守在房外,請您安心休息。”

我連忙擺了擺手,臉上掛起笑意,“別把自己當鐵人一樣,不然還沒到臨盛國你們倆就得累趴下,快去睡覺吧,有事我自會去找你們。”

“可是,小姐……”

“別婆婆媽媽了,快回房睡吧。”我起身笑嘻嘻地拍拍冥劍,“在我這沒那麽多規矩。”

冥劍滿眼的不放心,我無奈,隻好指指自己說:“你覺得小姐我像是那麽容易出事的人嗎?”

冥劍沒答話,倒是冥蕭在一旁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頓時氣結。直接就推了他們出門,凶凶地說:“睡覺!”

推走了冥蕭和冥劍,我又張羅著子琴和懷書睡覺。躺下不一會兒,就聽到懷書和子琴均勻的呼吸聲,這讓本就靜的夜顯得更加安寧。我仰麵躺在**,卻瞪著兩隻眼睛死活睡不著。我琢磨著大概是白天睡的太久,弄的有點日夜顛倒。

緊緊身上的棉被,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一些瑣事,努力閉上眼睛去睡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得把生物鍾調回正常的狀態。

朦朧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鼻息中突然聞到一股異香。我下意識地將被子挪向鼻子,擋住這股香氣。從小我就有一個怪毛病,我對於找不到來源的香味,總是不願去聞它。

我翻了個身正準備睡回去,卻聽見屋子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有人進到屋內。我心中一緊,想是進賊了,頓時睡意全無。腦子裏閃過瞬間無數個方案,最終還是決定先弄出點聲響通知隔壁的冥蕭、冥劍。正準備悄悄將手移向床邊的花瓶,卻發現手臂竟有些酸軟無力。心裏大呼倒黴,看來我是遇到傳說中的迷香了。

正在我長籲短歎之際,沒發覺小偷竟已立在我的身後。所以當一個人低聲說“帶走”時,我就被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叫出聲來。

隻聽又一人道聲“是”,我便身不由己地被人從**起來,扛在肩頭。我軟塌塌地搭在無名氏的肩頭,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待宰的豬(我絕不是看不起豬,這隻是一個比喻~~~)於是我忍無可忍,氣運丹田,鉚足了勁對著冥劍他們的房間大喊:“冥劍------!”我突如其來的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吼叫,把扛我的人嚇得手一軟,差點把我扔下去。來人似是沒想到我還醒著,都愣了一下。

我“河東獅吼”一聲還不死心,又努力踢騰了兩下,把一個離我手不遠處的花瓶給打碎了。無名氏們這才回神,二話不說地扛著我就向外衝去。可問題是他們不走門,卻走窗戶。眼看我就要被迫“跳樓”了,我的心又一次開始不鎮定,嘴裏條件反射地哇哇亂喊。可是我依然沒能阻止他“赴死”的決心,幾秒種後,我就半死不活地掛在了馬背上。

無名氏快速打馬離去,在我被馬顛起來前,看到了冥劍和冥蕭衝出客棧的身影,心中稍稍安定。

我趴在馬背上,自覺內髒都快被顛碎了。努力斜起眼睛,盯住騎在馬背上的無名氏,“你~~是~~要~~顛~~死~~我~~啊,我~~死~~了~~你~~怎~~麽~~跟~~你~~老~~大~~交~~代~~?”斷斷續續地喊出一句話,希望無名氏可以把我給“拯救”了。可是無名氏就像沒聽見一樣,依舊策馬狂奔。

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歸西的時候,身下馬匹突然停滯,馬前蹄猛地抬起。無名氏瞬間被甩向空中,我也跟著被拋起來。不過不同的是,無名氏被直接摔在地上,而我則掉進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我努力地讓自己睜開揉進沙子的眼睛,這才看清抱著我的人是冥蕭。冥蕭將我輕輕放在地上,垂首道:“小姐,冥蕭失禮了。”這時候,冥劍也從一旁掠過來,兩人一左一右把我護在中間。我們三人周圍還站有三個黑衣人,剛才被摔在地上那一位依舊在那兒痛苦地扭動。

“把人交出來,饒你二人不死。”其中一個黑衣人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衝冥劍喊道。

冥劍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意,不多言語,拔劍便向說話那人刺去。劍尖直指自大狂咽喉,自大狂堪堪躲過,與冥劍鬥在一處。另外兩人見狀,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個對著冥蕭抽刀當頭砍下,一個以極快的速度向我衝來。冥蕭閃身擋在我身前,一把寶劍上下翻飛,劍光將我們兩人罩了個嚴嚴實實。

冥蕭毫不費力地破解了黑衣人一次次淩厲的刀勢,漸漸占了上風。那邊冥劍解決了自大狂,便加入了我們的戰局。有了冥劍幫忙,那兩人很快就被製服。

冥劍和冥蕭將兩人按在地上,問我:“小姐,如何處置?”

“有辦法讓他們開口嗎?”

冥劍了然地一笑,“自然是有。”

“帶上他們,咱們先回客棧去。”

“是。”冥蕭、冥劍二人齊聲道。

回到客棧,子琴和懷書還在美夢中,我不禁感慨那迷香的效力。本來我也是四肢無力的,但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此時竟似已好了大半。

“小姐還是回避一下吧。”我本要同冥蕭二人一起審問黑衣人,卻被冥蕭攔了下來。我點點頭,就同冥劍一起到了隔壁我自己的房間。

片刻,冥劍他們的房中便出一陣陣清晰地悶響。

“冥劍該死,沒能保護好小姐。”待我在桌邊坐定,冥劍突然在我麵前單膝跪下。

我一驚,趕忙俯身將冥劍扶起,“我還沒來得及謝你,你怎麽倒給我跪下了,快起來。”我這一扶卻沒將冥劍扶起,他還是穩穩地跪在地上。

“請小姐責罰。”

“要責罰也是罰我,是我不讓你們守在門外的。你和冥蕭將我救回來,若我還要責罰你們,那我真的是不仁不義之徒了。”我無奈,隻好跪坐在冥劍身前歎道。

冥劍看到我也跪在那,一陣慌亂,“小姐這是做什麽,您快請起。”

“你是念卿的朋友也是救命恩人,你不起來,我怎麽起?”我眨眨眼睛,歪頭看著他。

冥劍頓了頓,“小姐何須如此。”一向沉穩聲音有些顫抖。

我輕輕歎息站起身,又一次托住他,柔聲道“起來吧,好嗎?”這次冥劍沒有拒絕,依言站了起來。

“坐吧。”我拉過一張凳子給冥劍。冥劍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坐了下來。

“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剛才的是什麽人,你可有什麽頭緒?”我給自己和冥劍倒了杯水,淡淡地開口。

“從他們的刀法習慣看來,頗有些像北戰國人。”

“北戰國?”我眉頭微皺,為什麽會是北戰國?

冥劍點點頭,接著道:“據我猜測,這其中恐怕同南原國太子和漓王有莫大的關係。”

聽到漓的名字,我心頭一顫,脫口問道:“此話怎講?”

“因為……”冥劍剛要開口,卻被推門進來的冥蕭打斷了。

我們二人都看向冥蕭,冥蕭反手關上門,恭敬地看著我說:“小姐,問出來了。他們兩人還留不留?”

我緩緩搖了搖頭,冥蕭又轉身出門,不一會兒走回來,對我說:“小姐,處理好了。”

我指了指身邊的凳子,“你也坐吧。”

“是。”冥蕭走過來坐定,垂眸道:“他們幾人是北戰國派來的,為的是將小姐抓回北戰國,威脅漓王。”

威脅漓王?我心中疑惑大盛,“他們怎會知道我離開梁城的事?”

“南原國有他們的奸細,小姐的一舉一動早在他們的監控中。”

“可是若論威脅,抓顏婉如豈不比抓我更有利?”

“顏大小姐足不出戶,顏府內又戒備森嚴,對她下手實是不易。”

“那也就是說我隻是因為從梁城跑出來,才會被擄去?”

“這個……也不盡然。”

“你不妨直說。”

“小姐與漓王的關係,他們心裏再清楚不過。所以可以說他們一開始的目標,許就是在小姐身上。”

聽得冥蕭的話,我不禁有一絲慌亂,忙拿了一隻杯子握在手中,“威脅漓王?威脅什麽?”

“這……”

“冥蕭,不必欺瞞小姐。”冥劍在一旁開口。

冥蕭略一沉吟,慢慢道:“三個月前,北戰國與南原國邊境開始戰事,兩國一直僵持不下,漓王半月前請旨出征。屬下猜測,他們可能想以小姐威脅漓王割城或退兵。”

“漓要出征?這事我為什麽一點都不知道?”

“小姐,您還記得在沁園時,顏公子突然離去那日嗎?”

我點點頭,冥劍接著道:“那日漓王便是接到邊關急報,才找了顏公子去。”

“他們……一直都在瞞著我?澈也瞞著我?”

“是。”

“怪不得漓會那樣,我真是傻的可以,竟什麽都不知道。”是啊,我一個不問世事的人,能知道什麽?難道顏英辰和漓會自己跑來告訴我說要打仗了?不覺間,眼淚順著掛著笑意的嘴角滑進嘴裏,淚水苦苦的,心裏更是揪著一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