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琴帶了水芊芊出去,我揉揉發脹的眼睛,心裏卻總覺得別扭。“冥劍,留下她,真的沒關係嗎?”

“小姐放心,多她一個並不礙事。”

“等到了臨盛國,你幫我給她找個差事做,我不喜歡身邊太多丫頭伺候著。”

“是。”

“都坐下吃飯吧,這麽一折騰,我真的要餓癟了。”我招呼他們三人坐下,又找了一個幹淨的盤子,盛出一些菜留給子琴和水芊芊,就開始大快朵頤。

“姐,你剛才為什麽不願留下芊芊姑娘?”吃到一半的時候懷書一臉乖巧地問,完全沒有了剛才質問我的樣子。

我塞了一嘴飯,含糊不清地道:“我不喜歡長的比我好看的姑娘,我嫉妒,所以不想留下她。”

冥蕭聽完我的話,認真地看了看我的臉,然後放下手中的碗,一本正經地說道:“芊芊姑娘沒有小姐好看,您不用生氣。”

“卟、咳咳。”聽了冥蕭的話,我一口飯直接就從嘴裏噴了出來,轉臉怒視著冥蕭這個罪魁禍首,他卻毫不在意地繼續低頭吃飯。我撈了口水,潤潤嗓子後忍不住歎息,雖然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是做人要低調啊低調,怎麽能這樣直接呢?

“小姐隻是怕芊芊姑娘被我們連累。”冥劍在一邊止住笑意,對懷書解釋說。

懷書懂事地點點頭,“我想姐姐也是這個意思。”

聽完我心裏美滋滋的,但其實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想法是怕她拖累我們。不過既然懷書這樣誤會了,我也不介意在他心目中樹立起偉大的形象。

“姐姐,今天晚上怎麽住啊?”懷書喝下一口青菜湯,慢條斯理地問我。

“你和冥劍哥哥他們住,我和子琴、芊芊住這裏。”我晃晃油光閃亮的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床。

懷書“哦”了一聲後,就再沒下文。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子琴才同水芊芊回到房裏。我打眼一看,這水芊芊還真是一個美人胚子。一顰一笑間,顧盼生輝,撩人心懷。仔細一看,呀,一雙狐狸眼,眼波流轉處絲絲嫵媚,一看心驚,二看膽寒,眼神中的****透骨腐心。最要命的是,我不小心看到她右眼角處還有一顆美人痣。心中大呼媽媽咪呀,這活脫脫就是一隻狐狸精!繼而後悔不已,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救了這麽個丫頭。悄悄瞥了一眼冥劍和冥蕭,兄弟們,自求多福吧。

“芊芊見過小姐。”聲音更是勾魂攝魄。我強自定住心神,不去理會腦中飛來的一個個鮮活的狐狸精麵孔,對她柔聲道:“不必多禮,快坐下用餐吧。”

看著水芊芊扭轉腰肢坐在桌前,我愣愣得出神,心中突然有些煩躁。

“冥劍,陪我下去走走吧。”

“姐姐……”

“不礙事。”我擺擺手打斷他,兀自推了門走出房去。

晃到樓下,冥劍跟在我身邊,陪著我閑庭信步地往前走。我不敢離開客棧太遠,就在附近溜達了幾圈,可心情還是莫名的煩悶。

“冥劍,咱們最快要幾日能到臨盛國?”

“最快再有三日便可到。”

我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準備取消原定的休息一日計劃,對著冥劍沉聲道:“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起程趕往臨盛國。”

“是,小姐。”

言罷我便回身往客棧的方向走去,轉過一個巷角,我卻再也挪不動步子。眼前羅炎帶著十來個隨從在巷中負手而立,臉上掛著淡定的笑容。我心下一黯,看來今天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再看身邊的冥劍,已經將手按在劍柄上,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

“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羅炎在另一側朗聲道。

我猶豫了一下,終還是點點頭,邁開步子,向著羅炎走去。

“小姐,不可。”冥劍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我,我淡淡一笑,說:“沒關係,讓我去吧。”

走至羅炎身前,我巧笑嫣然地看著他。

羅炎躬身道:“小姐,在這巷中說話多有不便,可否先請小姐到風自如客棧,羅炎再與小姐詳談。”

我微笑頷首,展現出一個相府小姐應有的氣度,便同羅炎等人浩浩****地走向客棧。

風自如客棧,冥劍房間。

我支開了所有人,與羅炎麵對麵地坐在桌邊。

“羅炎,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吧。”

“請問小姐可願隨我回梁城?”

“我不願。”

“還請小姐慎重考慮。”

我搖搖頭,“這已是我深思熟慮過的決定,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裏。”話語一頓,我抬眼問他:“漓好嗎?”

羅炎猶豫了一下道道:“我若說不好,小姐會隨我回去嗎?”

“我-----”

羅炎了然,不再說什麽,起身拉開門,對著外麵的侍從交代了幾句話,又重新坐回來。

“羅炎,漓何時出征?”

羅炎聞言一驚,但很快神色又恢複正常,“爺明日離開梁城。”

我苦笑,“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獨瞞著我?”

“爺下令,所有人不許向小姐透露半句,否則按軍法處置。”

正說著,外麵有人輕輕叩門,羅炎起身將門拉開。他閃過身,我就看到了我的箜篌,我覺得累贅而不曾帶著的箜篌。

我走過去,手指輕撥琴弦,心中苦澀不已。羅炎走過來,從懷裏掏出一封平整的信件,說:“這是爺交給您的信。”

我接過信,手指微微顫抖,慢慢將信抽出,微黃的信紙上,隻有兩個俊秀挺拔,運筆流暢的大字:念卿。念卿,是我的名字,也是他的思念。他喚我卿兒,念卿,就是他在念著我,想著我。簡單的兩個字,足以表達他的深情。

“爺交代,若您不願回梁城,就將此琴和信交給您。”羅炎單膝跪下,垂首道:“羅炎就此告辭,小姐請保重。”

我手裏握著漓的信,呆呆地立在箜篌前,幾乎沒有聽到羅炎的話。直到羅炎帶著侍從走遠了,我才反應過來。待我拉開門追至樓下,羅炎已打馬離去,我隻來得及看到他絕塵而去的背影。

回到客棧,我把所有人都趕出房間,一個人靜靜地坐著。我拿著漓的信,一遍遍地看,直到淚水暈開了上麵的墨跡。漓,那個溫潤的男子,用他無盡的愛縱容著我所有的任性,為我擋去風風雨雨,從不肯強迫我一分一毫。我輕輕將頭靠在箜篌上麵,往後,此琴隻為南宮漓而奏。

手起,琴音婉轉而出,是我最喜歡的《仙劍》遊戲中的配樂。

“冰封的淚,如流星隕落,跌碎了誰的思念,輪回之間,前塵已湮滅,夢中模糊容顏,昆侖巔,江湖遠,花謝花開花滿天,歎紅塵,落朱顏,天上人間,情如風,情如煙,琵琶一曲已千年,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成流年,古老的劍,斬斷了宿怨,喚醒了誰的誓言,轉瞬之間,隔世的愛戀,追憶往日繾綣,昆侖巔,浮生遠,夢中隻為你流連,笑紅塵,畫朱顏,浮雲翩躚,情難卻,情相牽,隻羨鴛鴦不羨仙,今生緣,來生緣,難分難解,昆侖巔,浮生遠,夢中隻為你流連,笑紅塵,畫朱顏,浮雲翩躚,情難卻,情相牽,隻羨鴛鴦不羨仙,今生戀,來生戀,莫讓纏綿,成離別……”

一曲終了,淚珠還是止不住地滾落,我用手背輕輕抹去,放任自己的難過。自從穿回到這裏,讓我落淚最多的人便是漓。漓,每每想到他就止不住地心痛,他總是波瀾不驚地笑著,可眼眸中卻掩不住地寂寞。我想要靠近他去溫暖他,卻又覺得他那麽遙不可及。於是我選擇放開手,我一向對於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都是趨於放棄的。漓對我的深深疼惜,我看的清楚,所以心裏更是一片蒼涼,疼到沒有知覺。我怕我還不了他的情,怕自己傷他太深。我曾想強迫自己回到漓的身邊,可是我做不到。

慢慢合上眼睛,抱著箜篌久久地靠在那裏。隻覺頭迸裂似的疼,手腳酸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病了,心中深深歎息,這個顏念卿的身體簡直就是弱不禁風。外麵已是深冬的天氣,刺骨寒冷的風呼呼地從我開著的窗子裏灌進來,我卻懶得起身關上它,任由身子被凍得冰涼。

也不知道我這樣坐了多久,隻覺頭越來越重,濃濃的睡意襲來,原本清醒的腦子開始進入混沌狀態。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進入夢境的時候,突覺身後的房門被人大力推開,嗬,也不知道是哪來野人,竟這樣沒禮貌。正準備睜開眼睛同來人理論一番,身子就被那人提了起來,裹上一個厚重的東西,拉進懷裏,一股熟悉的龍涎香味鑽進鼻孔。身上瞬間暖和起來,我挑起重重的眼皮,打量這個突然“非禮”我的家夥。澈憤怒的俊臉模模糊糊地映入我的眼簾,我吃吃一笑,聲音沙啞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澈不理會我的問題,身子一彎,將我抱在懷中,走向不遠處的床。我腦子一陣短路,大喊:“非禮啊……”卻沒有一個人衝出來救我,我開始陷入絕望的狀態。澈惱怒地把我放在**,衝著我吼:“生著病還不忘胡說八道。”

被他一吼,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你這個瘋子,你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