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把我輕輕放在**,負手立在床邊,雕塑似地看著我。虎頭也在後麵跟進來,但估計是攝於澈駭人的氣場,隻得默默地站在門邊,關切地望向一臉痛苦的我。

我裹上棉被,等待著澈和虎頭“識趣”地走出去。可是我左等右等,澈和虎頭二人竟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肚子疼的像是裝著一塊寒冰,我實在是忍無可忍,努力壓抑住憤怒,對著澈和虎頭說:“你們先出去吧。”

“哦,好。”虎頭一臉迷茫,但還是依言走出屋外。

澈立在床邊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黑著一張臉也不看我。我拿眼角掃了他一眼,鬱悶地道:“喂,你還在杵這裏幹嘛?”

“你別管。”澈冷冷地蹦出三個字,眼神依舊瞟向別處。

“你……”我剛想開口說話,卻聽“吱呀”一聲,我房間的破門應聲而開,冥劍同徐伯二人走了進來。看到徐伯我微微有些驚訝,不知道冥劍是怎麽把他請來的?

徐伯看到躺在**正在“苟延殘喘”的我,也不多說,直接走過來為我號脈。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低聲道:“徐伯……”。徐伯把手從我的腕上抬起,目光中盡是了然之意。我在心裏一陣感歎,徐伯不愧是徐伯,一下就看出我的症結所在。

徐伯慈愛地一笑,轉身對著澈說:“卿兒身子不礙事,公子不必太過擔心。”

“孩子呢?”澈淩厲的目光掃向徐伯,繼而吐出這麽一句話。聽完我頓時有種被冰封的感覺,徐伯也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兩秒鍾後,我和徐伯幾乎異口同聲地問:“什麽孩子?”

澈把頭一歪,同樣滿臉疑惑:“她……不是小產嗎?”我看著澈,心瞬間碎成粉末狀,他竟然,以為我懷孕了?我死死瞪著澈,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來:“臨、豐、澈。”

徐伯看我馬上就要火山爆發的樣子,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然後轉身對澈說:“這位公子,請隨老朽出來一下。”

我恨恨地盯著澈走出屋子,幾乎忘記了小腹冰涼的絞痛。等房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我趕忙忍著疼痛翻身起來,把自己處理妥當。

“當當。”我剛躺下就有人敲門,也不知道是誰突然變得這麽有禮貌。

“進。”我沒好氣地喊道。

澈從屋外別別扭扭地走進來,一雙眼睛東瞟西瞟,就是不敢看我。我也不理他,任他在一邊尷尬地站著。

“心怡,我……”

“小產?四殿下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吧?”他不說話還好,一張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不是……”

“不是什麽?剛才那話不是你說的?你懂得倒是不少嘛,還敢說沒娶妻?沒娶妻從哪知道小產的?”我越說越氣,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他不但不相信我,而且還敢騙我,簡直找死。

“那是因為……”

“別解釋,我不想聽。”

澈不再言語,說實話,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這麽手足無措的樣子,禁不住有點心軟。但是一想到他可能妻妾成群,左擁右抱,我就不想再看見他。

“你出去。”我冷冷地對澈說,眼皮都沒抬一下。澈沒動,也不再說話,隻是站在那裏看著我。時間就像是蝸牛在爬,感覺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澈才緩緩開口道:

“我四歲那年,母妃懷了弟弟,我心裏很高興,每天都會趴在母妃身邊,期待著弟弟的出生。可是突然有一天,母妃的裙擺被鮮血浸濕,於是弟弟就這樣沒有了。”他頓了頓,接著說:“剛才看到你的樣子,我很怕。”

我抬起頭,看向他,“澈……”

“可以原諒我嗎?”看他認真的樣子,我輕輕牽動嘴角,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說:“我又不是不講理的潑婦,你說出原因我自然不會再計較。”澈溫柔地笑笑,走過來,在床邊坐下,說:“真的不生氣了?”

“不氣了,”我搖搖頭,突然又想起什麽來,挑眉問他:“你以為孩子是誰的?”

“嗯?”澈眼中滿是迷茫,顯然是沒聽懂我說什麽。我也不回答,等著他自己“頓悟”。“虎頭。”幾秒鍾後,澈簡短有力地吐出這兩個字。

“你……”我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他還有沒有點判斷能力?也不知道是那頭豬曾經把他誇的天花亂墜的?

“你說了不氣的。”這家夥忽閃著一雙兩若星辰的眸子,無辜地看著我,我基本隻有淪陷的份。

“你怎麽來了?”我隻好轉個話題,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這個問題下次可不可以不問?”澈嘴角纏著慵懶的笑意,身子向前壓低了一些。我頓時感到壓力襲來,他身上龍涎香的味道又好死不死地鑽進我的鼻子,我突然想起在隨郡見到澈的時候我也問了同樣的問題。我一敲腦袋,這個笨腦子,整天都在想什麽,問問題都問得這麽沒有創意。

“南宮漓的人想方設法弄出錯誤的線索,引著冥劍走了許多冤枉路,他一個月前才得到確切的消息,得知你在凡村。我接到冥劍的信,就趕過來了。”

“漓?”若是漓授意,那麽以冥劍一人之力,想找到我確實不易。

澈無所謂地笑笑,“總之現在我找到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不怪我突然留書出走?”

“你總得需要一些時間放鬆心情,不是嗎?”

我撇撇嘴,一臉委屈的樣子點點頭,“可是你現在就來接我走,我還不想離開呢。”

“我陪你在這住下,好不好?”澈語氣溫柔得像在哄他女兒。我簡直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他堂堂臨盛國的四皇子,要陪我在這破落的小村莊住下?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澈又恢複他臭屁的樣子,“我要同你一起住在這間屋子裏。”

“什麽?”我張大嘴喊出這兩個字,激動的下巴差點脫臼。這可是在古代,他想什麽呢?成心毀我的清白,讓我以後嫁不出去。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繼續瞪大眼睛看著他,他居然說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除非你想現在就走。”

“我不想。”我回答得不假思索,隨即我就看到了澈臉上勝利的笑容。我再一次倒黴地栽進語言陷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仿佛我的語言能力一到澈這,就全部癱瘓掉了。

“我不放心你。”澈直起身子,說的一本正經。我無奈地看看他,好像我跟他住在同一間屋子,危險係數更高吧?

“怎麽住?”總得討論下現實的問題,總不能兩個人擠一張床吧?我還是個玉潔冰清的黃花大閨女呢,不能這樣。

“你睡床我睡地上。”澈說的正經八百,我卻聽得快要背過氣去。他一個皇子,跟我說我睡床他睡地上?他是打算讓我被人活剝了嗎?

“你不是很有錢嗎?幹嘛不去買張床?”

澈聽完,一揚眉,淡淡地道:“如果現在訂做,最短也要半個月才可以拿到,所以這段時間隻好這樣,我睡地,你睡床。”

“你可以隨便釘一張木床來睡,幹嘛那麽多講究?”

“我不習慣。”四個字噎得我又立刻沒話。

“地上很涼,容易得關節炎。”我開始善良地誘導澈放棄住在我的房間這個想法。

“我不怕。”

“我會內疚。”

“你可以假裝看不到。”

“冥劍他們會恨我的。”

“我不會讓他們知道。”

“你……”我真是詞窮了,說什麽好呢,碰上這樣的男人,隻能自認倒黴。

“冥劍他們住哪?”這又是擺在麵前的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他們不住。”

“什麽?”

“他們明日便啟程回燕雲。”

“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你就那麽不相信我的實力?”澈反問一句,看著我的眼睛亮亮的。我搖了搖頭,繼而又重重地點點頭,“上次你不就受傷了嗎?”

澈輕歎一口氣,說道:“這種情況暫時不會發生了。”我哦了一聲後就沒了下文,澈既然這樣做,那就說明他有著十分的把握,在這方麵,我毫不懷疑他的判斷力。

“還不睡嗎?”澈的語氣有些調侃,抬手撥開我額前的碎發,“已經很晚了。”我被他這曖昧的動作搞得瞬間臉紅得像某動物的臀部,趕忙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閉上眼睛道:“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我緊緊地閉著眼睛,卻一點睡意也沒有。這樣安靜的躺著,小腹的痛感就又再一次襲來,我忍不住將腿蜷起,把自己團在一起,用力地把被子按在小腹上。

“很痛嗎?”澈的聲音軟軟地傳進耳朵裏。我睜開一隻眼睛,痛苦地看著他,點點頭。“你轉過去。”澈舒展笑意,我聽話地背過身去躺好。

我感覺澈在我身後躺下,然後用手隔著被子圈住我,問:“可以嗎?”我沒說話,隻是默默地表示同意。我不是那麽封建的人,這完全都在我的接受範圍內,何況我還很喜歡身後的這個家夥呢?

澈用手隔著棉被開始一圈一圈幫我揉著肚子,說起來也很奇怪,我竟感到一股暖流順著澈的手慢慢傳來。肚子漸漸不那麽疼,困意也就一層層襲來。我自覺地把身子向後靠靠,縮在澈的懷裏,然後就安心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