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允的引導下,我們自然是暢行無阻的。大船駛過這個島嶼周圍唯一的一條安全通道,隻見左右兩邊浪花湍急,海水的顏色跟我們一路走來的海麵大不一樣,雖然我不懂海洋,卻也莫名地有種壓迫感在心頭。

來到碼頭上,隻見來來往往的都是麵相凶惡的歹人,他們有的在搬動雜亂的物品,有的在清理路麵,隱約可見暗紅的血色鋪灑在路麵上。海港周圍大大小小的船隻不少,橫七豎八地停放著,看來海盜就是海盜,沒有一點紀律的觀念,也不知道標準停放這回事。

看見我們,海盜們不由自主停下了手裏的活計,興許是職業習慣,目光灼灼地審視著我們,露出貪婪的光芒。不過在看到立在船頭的允之後,那種貪婪之色頓時消散了很多,大多數人立刻低下了頭去,規規矩矩做起自己的事來,不再看我們。

也不知道允他們在島上都做了些什麽,以至於他們忌憚至此。不過這兩個孩子有個毛病,就是他們認為不該我知道的事情往往打死也不會說,所以看來我這輩子是沒希望能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和瑞安娜並沒有允許上岸去,他們執意要我留在船上,以防萬一。允找了個海盜前去傳話,不一會兒,就見允和紅胡子等人快步走來,允臉色沉著而冷靜,並沒有因為勝利而有所懈怠。紅胡子固然贏了,臉上卻也不盡然都是喜悅,總有些陰霾在上麵。

“敏敏,幸不辱命!”允看見我,第一句話便道。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辛苦你了!”

他渾然不在意地笑笑,說:“沒關係。這算什麽?充其量隻是小打小鬧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事。”

我知道他是拿去跟那些曾經參與過地重大戰役相比,那自然是沒得比的。不過這也算是他在中國境外的第一戰,能夠有這樣的效果確實很不容易,值得驕傲!

紅胡子也走上前來,行了個海盜的禮節,笑著說道:“夫人,多謝您仗義幫助我們恢複了島上的寧靜,今後您就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我們地協議將保證分毫不差地永遠執行下去!”

對他的話,一向都隻能聽一半的。於是我笑道:“恭喜您啊,紅胡子先生,重新又奪回了海島的控製權。不過我聽說,您的損失也不小?”

說到這個。紅胡子臉上地笑容沒了。一臉地憤憤然。怒道:“是啊!沒想到洛卡這家夥居然籠絡了那麽多人。這回差點就撈不回來了!好在埃爾伯特先生他們地大力相助。否則我們能不能成功還是個問題!”

我安慰道:“洛卡既然有心算計您。這麽多年地經營當然會有一定地勢力地。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經過這次地清理。您可以將所有心誌不堅地背叛一網打盡。以後這個地方就是真正地您地地盤了。要重新展起來並不困難。”

他地臉上於是恢複了一點笑容。點頭道:“夫人說得對。您地眼光長遠。不是我們能夠企及地。”

我笑了笑。不理他地馬屁。轉頭看著允道:“我們地人呢?有沒有傷亡?”

瑞安娜正纏著他說東說西。女孩地眼中多了一絲崇拜地神色。弄得他地神色很不自在。

聽到我地問話。他仿佛鬆了口氣似地急忙說道:“死亡地沒有。受傷卻是免不了地。不過都沒有什麽大礙。放心吧。”

瑞安娜在一旁驚叫道:“受傷?你受傷了嗎?”她圍著他團團轉起來,想要找出哪裏受傷了。

允急忙一把拉住她,安慰道:“沒關係,都是些皮外傷,現在已經包好了,看不出來地。”

聽他這麽說,我懸起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看似十拿九穩地事情居然還能有這許多波折,我也該吃一塹長一智了。

“既然受了傷,就在船上休息吧。我想紅胡子先生一定可以自己搞定後麵的事情的,不是嗎?”我看著紅胡子說道,很是有點深意的。

他嚇了一跳,急忙道:“本來埃爾伯特先生他們受了傷,再讓他們來幫忙確實有些不合適,不過現在島上的事情千頭萬緒,不能缺少他們的幫助啊!”

我瞟了一眼允,他幾乎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我於是笑道:“那就讓凱伊去吧,埃爾伯特確實需要休息一下了。”

紅胡子無奈地看了我們一眼,也隻好同意了。於是允換下了允,到島上去協助紅胡子他們處理善後。

等他們走了之後,我看向允,問道:“怎麽回事?他怎麽這麽依賴我們?”

允詭笑道:“他現在得力的手下都死得差不多了,沒什麽人手可用,若是沒有我們的幫忙,怕是控製不住這些驃悍的手下,能不著急麽?”

我恍然大悟。怕是海盜高層嚴重減員的情況,跟他們脫不了關係吧?

不過並沒有追問,而是微微皺起了眉頭,道:“雖然這麽做可以最大限度牽製紅胡子,可對他們來說可算是元氣大傷,最近這一兩年怕都難以恢複以前的鼎盛時期了。”

“那又如何呢?”他笑了笑說,“這樣總比天天擔心紅胡子什麽時候會背信忘義來得方便得多。我已經著手在海盜裏麵培植我們的勢力,希望能夠牽製這些人,可能的話,有朝一日我們取代紅胡子也不是什麽難事。”

他這方法更加的一勞永逸。隻是需要地時間長了點。不過我們此去美洲,什麽時候才能展其貿易經營還不知道,時間來說倒是不成問題的。

我原先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不過在看到海盜的實際情形後,他能夠迅速做出這樣的判斷也實在不易了,真的是不簡單!

康熙的孩子沒有一個不成器的。但就是因為個個都太聰明了,反倒搞得家裏不得安寧。正所謂“福禍相依”。

於是接下來地幾天,允和允輪流上岸去幫紅胡子處理事情,然後在暗中不知不覺收買人心、培植勢力。要說起勾心鬥角,這些五大三粗的歹人們再多上一倍也不會是他們兄弟的對手,不用多費力氣,一個基礎的勢力網就建設起來,甚至滲透到了紅胡子新組建的海盜高層裏麵去,這樣一來就等於有了雙保險,萬一紅胡子有什麽不軌的舉動。我們可以隨時推翻他的領導,又或奪去他的性命。

等島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們也耽擱不少時間了,我便準備再度出。然而向紅胡子辭行地時候,他卻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道:“夫人,您這是準備到美洲去吧?”

我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這他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他笑了笑,道:“夫人,我們是精誠合作的夥伴,我也不用對您隱瞞。實際上。經過這次的事情,我們海島上的破壞相當大,很多地方都出現了物資缺

我若有所悟。問道:“您的意思是?”

“錢我們是有的。”他拍著胸脯道,“您知道海盜從來就不缺錢。但是在這四麵環海的地方。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啊!現在到處都在抓我們,我也不方麵露麵。所以我想,既然夫人您是要去美洲的。不知道能不能幫我們買點東西回來?當然,我們是絕對不會虧待您的,所有地費用由我們負責,您也會得到相應的報酬,您所要做的就是幫我們把需要地東西買齊,然後運過來,如此而已。”

我一邊聽一邊點頭,聽上去倒是個不錯地建議。不過我眼睛一轉,又有一計跑上心頭。

我笑著說:“紅胡子先生,您真是太客氣了。我們本就是真心相交的朋友,幫一點忙又算得什麽呢?不過話又說回來,您盤踞在海上,不管什麽東西都來之不易。戰利品要妥善處理,生活日用品要保證供應,否則您地手下就會喪失戰鬥力,所有這些都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需要長期處理。如果每次都由您付費,這筆開支也未免太大了,所以我有個提議。”

“什麽提議?”他問。

我抿嘴一笑,把後世地代理製度搬了過來:“您看,紅胡子先生,您在海上,而我們在陸上。想必您也知道,我們是要去美洲做生意的,不如我們之間再簽一個協議,以後您島上地生活補給權都由我們負責,我們也不用您另外給酬金,每次我們收取交易額的百分之十作為我們中間鋪路搭橋的費用,這樣的話可以避免您每次都支出龐大的金額,對於我們來說,也算是個比較穩定的財源,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他聽得眼睛眨都不眨,怕是做夢也沒想過居然會有人來跟海盜做生意吧?

不過臉上倒是露出意動的神色,他鞠了個躬說道:“夫人,您的提議實在非常有新意,請原諒我不能立刻回答您,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考慮。”

我點點頭道:“這個當然。您放心好了,盡管去考慮吧,不過我們近日就將離開這裏,恐怕您要抓緊點時間才行。”

他急忙道:“請您放心,我一定在您走之前作出決定。”

我送他走下船,看著他的背影不住冷笑。

這個方案對他來說從表麵上根本看不出什麽不對,我不愁他不答應。如此一來,我就等於從經濟上捏住了海盜的命門,再厲害的人也得吃喝啊,要控製海盜,還有什麽比這更有用呢?

但心中卻是有些啼笑皆非的。

別人都一門心思想漂白,我卻偏偏往裏麵鑽!一旦這個交易達成,我跟海盜之間也就正式聯結在一起了,誰能料到出海一趟,正事兒一件沒幹,居然就一腳踩進了“黑社會”呢?如果被我的親朋好友知道了,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