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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 13. 清平 http //www.paomov.com

張起靈回到旅舍後，先是衝了澡，然後又將衣服和吳邪給的毛巾換洗好，下午就守在了屋子裏修畫，沒有再出去。（

抱著畫板倚在**，張起靈審視著擱置其上的習作。前兩幅都是空曠的風景，他連多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匆匆翻過，接下來就看到了意料之中的那副讓人移不開眼的和煦少年。

張起靈用纖長白淨的手指摩挲著畫卷上柔和的光影，嘴角的弧度似乎也有了微微的不同。

天真。吳邪。那個胖子似乎是這樣叫他的。

確是人如其名。不是無知，隻是天性本真罷了。

這樣的人，是自己可以去觸碰的麽。張起靈望著畫中的人，微微有些出神。（

晚飯時，張起靈在老頭子的電話催促下如期出現在了飯鋪門前，不過這其實主要還是取決於他自己意誌。

本來沒想答應那老家夥，但張起靈想了下後還是決定去聚餐。臨出門前，張師兄伸手帶上了之前拿回來的那條毛巾。

雖然還沒有開餐，鋪子裏卻已經擠滿了吃貨。中午吃盒飯趕時間的一群人，晚上交了差後就湧進了月半同誌的豆花飯鋪子慶祝交完作業的劫後餘生。

落座後，張起靈環視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自己預期中的那抹身影。

尋常這時那人不也該是膩在豆花鋪子的麽。

意識到自己所想後，張起靈心裏微微一驚，麵上卻沒流露半分情緒。（

自己居然在隱隱期待這樣的會麵。

不動聲色地按下心緒，張師兄將已經坐了滿桌的師弟師妹們的交談聲當作背景音，然後捧上一杯茶，開始神遊太虛。老頑童把自己早早喊來，他自己卻遲到，張起靈也拿他沒辦法。

就這樣在嘈雜的背景音中又等了一會兒，本該早早前來主持大局的愛畫斯坦同誌才姍姍來遲。

麻利地坐定宣布開飯後，老家夥賊兮兮地往張起靈這邊湊了湊：「知道我為什麽來遲了嗎？」

張起靈抬起眉眼望著他沒作聲，眼神卻在告訴愛畫斯坦，有話快放。

「臭小子…」愛畫斯坦顯然讀懂了自己愛徒小眼神的內涵，於是橫了他一眼：「今年大賽的公告已經下來了，我正為你爭取名額呢。今年咱們院裏的名額不多，我下午已經打電話找院裏領導疏通關係去了。」

張起靈皺了皺眉，一是訝異於老頭子肯讓他參賽這回事，二是他最反感那些有的沒的。不過盡管如此，他對導師的付出還是十分感激的。

雖然老頭子看起來一副不靠譜的樣子，但這些年其實一直很關照他，不隻是因為惜才，還有心疼他這個人的成份在。就像是對自己孩子那樣的情感，總是想要護著他，盼著他能夠更好。每每看著他寂寥的身影，就希望能趕快出現一些沁人心脾的事物來改變他。

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懂得了。隻是這種感激之情沒有被說出來而已。

老頭子看著張起靈默不作聲的樣子，以為他在猶豫，於是趕忙道：「不要有壓力，離正式報名和提交作品還有一段時間，慢慢準備著就好。（

張起靈看著一臉關切的導師，微微揚了下嘴角：「知道了，放心。」

老頭子見張起靈難得積極地回應一次，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始愉悅地大快朵頤。

張起靈也舉箸開工，邊吃邊不時地掃一眼鋪子的門口，不知在想些什麽。

兩人正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吃得正專注，一個原本坐在旁邊桌子上的男生湊了過來。

該男生一向會做人，上次一起在桌上吃飯時就想跟張起靈套近乎，但由於接觸時間太短沒好意思開口。

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於是趕忙湊上前來，先是說了一些客套恭維的話，然後才表明來意：「師兄有空幫忙引薦下，我這兒以茶代酒了。」

夜路走多了終歸是要遇見鬼的。

張起靈一直安靜地聽著，最後聞言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茶杯。

男生送上前的杯子撲了個空，尷尬地停在了半空，雙手頓時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老頭子見狀趕忙打了個哈哈，逗那個男生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跟你師兄表白呢，看把你師兄嚇的，就把這事兒擋了過去。

深知愛徒脾性的愛畫斯坦同誌在social男生離開以後，轉頭瞪了張起靈一眼，佯怒道：「要裝木頭人就幹脆一動都別動，敬業點兒，沒事少給我唱這出，省得還得天天給你擦屁股。」

但見張起靈垂著眼依舊不反駁也不答腔，愛畫斯坦歎了口氣：「你啊。」

已經沒了食欲的老頭子又隨意塞了幾口菜便去胖子那裏付了帳，丟下一幹徒弟匆匆回去休息了。

張起靈一人被剩在角落裏，卻沒有著急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還留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大概是為了某份隱隱存在著的期待。

不過當某個趁著下午生意清閑回家收拾屋子，剛剛才忙完前來月半豆花鋪蹭飯的小老板出現時，張起靈就沒有時間思考這些問題了。

張起靈坐在鋪子的深處，望著霞光中向自己方向走來的那人。

周身的空氣被晚霞暈染，原本深栗色的發梢也被餘暉浸成了金栗色。少年抬起頭，琥珀色的瞳仁移了過來，望著眼前生意興隆的店鋪發自內心地笑開了。

張起靈用審視的視線琢磨著眼前的一切。幾乎和自己畫中的一樣。

看起來很是柔和。完滿。是一種不屬於自己的色調。

不知道能夠在自己的生命中停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