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渾然一體,道法天成!”

“禪師的修為果然已經通天了!”

一如既往的拍著裴文德的馬屁,玄陽子今天的表現,可謂是把一個常年混跡於江湖的“牛鼻子”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了。

別說裴文德大跌眼鏡了,就連呂岩都不知道自己這位便宜師兄還有這麽一麵。

“我說,咱們上次見麵的時候,你可沒那麽油滑呀?”

裴文德說的是上次自己以化身的形式顯化,強行降服降龍杖的時候。

那時候的純陽子是如此的意氣風發,與鍾離權相互配合,甚至一度擊敗了號稱“東海龍王”的敖光。

“禪師此言差矣!”

“這年頭行走江湖,自身的實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卻是審時度勢的眼光。”

聽聞此言,玄陽子卻並不為自己的油滑而感到可恥。

因為那些不油滑的家夥,早就已經死了。

能伸能屈、關鍵時刻能夠毫不避諱的認慫,才是玄陽子能夠一直活到現在的關鍵。

至於那所謂的強者的傲氣?

玄陽子從來不認為那東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你和你師弟……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裴文德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呂岩,因為對方直到現在都還盡可能的在保持自身的儀態。

“禪師又說差了,我和我師弟是同一個師父教的,又怎麽可能是兩個極端呢?”

“我這師弟現在不過是還沒有經曆過人事險惡,不清楚在麵對自己無法抵禦的威脅時,該怎麽做而已。”

麵帶微笑的反駁了裴文德的說法,玄陽子從不認為人生的閱曆是否豐富,與自身的實力的強弱有直接的聯係。

呂岩前世的玄絕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明明擁有著陽神之下最強一等的實力,結果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挑戰陽神級別存在的底線。

先是被袁天罡和李淳風聯手鎮壓在無字碑下,隨後又因為觸怒趙歸真而不得不轉世重修……

但凡呂岩有自己那麽一丁點的圓滑,他今天都不可能有這麽一個下場。

“這倒也是,活下去的確比什麽都重要。”

對於玄陽子的理念深表認同,裴文德旋即話鋒一轉問道。

“既然如此,那伱知道我接下來做什麽嗎?”

此話一出,場麵再次陷入了沉默。

玄陽子是心下暗道不妙,總感覺眼前這位法海禪師有種喜怒無常的傾向。

而對裴文德了解更深的呂岩,則是好奇對方究竟想幹什麽。

“禪師的一言一行都猶如天意,又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猜得出來的。”

有些艱難的咧了咧嘴,心中已然有了不祥預感的玄陽子低聲說道。

如果可能的話,他是真不想直麵這種隨手就能夠掐死自己的存在。

奈何時局如此,為了保住自己二人的性命,玄陽子隻能采用盡可能不激怒對方的回答。

“其實我要做的很簡單……”

知曉玄陽子對自己的恐懼和擔憂,裴文德卻隻是抱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這是身份地位和實力巨大提升帶來的變化,就算裴文德不想這樣,也隻能默默接受這種改變。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麵對實力遠超自己強者的時候,依舊保持著平常心。

更別說像裴文德自己這種,不管對方有多麽強大,都敢於主動向對方發起衝鋒的勇者,更是少之又少。

“我知道你們一脈一直在追尋李玄留下的蹤跡……”

“也知道李玄會在幾百年後現世,以‘全真’之名重塑道家諸派。”

“我對於這位修行界的前輩很是感興趣,但我不確定自己能否活到那個時候。”

說到這裏的時候,裴文德的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接著說道。

“所以如果你們能夠找到李玄的線索,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份。”

“當然了,如果我這邊有李玄的消息,也會想辦法通知給你們的。”

雖然看似是對兩個人在說話,可裴文德在說這些的時候眼神卻一直盯著呂岩。

根據後世的神話傳說,呂岩這位未來的呂洞賓,才是李玄的真正的有緣人。

因此整個純陽觀中,真正有可能接觸到李玄的,除了鍾離權之外,就隻剩下眼前這位純陽子了。

在這一點上,就算是最擅長卜術的何仙姑都不如純陽子。

“你難道想去找李玄的麻煩?”

帶著些許疑惑,呂岩低聲問道。

“當然不是,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呢?”

果斷搖頭否定了呂岩的猜測,裴文德有些意外自己的形象什麽時候在呂岩眼中這麽糟糕了。

玄陽子也就罷了,呂岩好歹也是看著自己一點點成長到如今這種地步的人,應該清楚自己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才對。

“我隻是覺得像李玄這種一心求道之人,或許也會對我感興趣。”

修為達到裴文德如今的程度,想要再進一步已經沒有任何參考的目標了。

唯有那位在千年前就在尋求突破的李玄,才有可能在繼續前進的道路上指點自己一二。

相信李玄肯定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才會在整個神州大地上留下各種傳承道統。

高處不勝寒,這就是李玄和裴文德這種已經達到巔峰的人的共同感受。

“成交!”

不同於還在猶豫的玄陽子,這次輪到呂岩十分利索的同意了裴文德的“交易內容”。

不管裴文德是想要找李玄的麻煩,還是真的想要尋求一位同樣屹立於巔峰的求道者,都與現在的呂岩無關。

“如此甚好!”

滿意的點了點頭,裴文德直到這時才正式將目光對準玄陽子懷中的那朵白牡丹。

不同於先前的咄咄逼人,裴文德此刻的目光異常的溫柔,看的那朵白牡丹也忍不住微微搖曳了起來。

白牡丹能夠感受到裴文德的善意。

那種天生的親近感甚至比呂岩帶給自己的感覺更甚,讓她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想要留下來的衝動。

“既然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那麽你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不管今後發生了什麽,也不管呂岩最後會如何待你,你都永遠是我的姐姐。”

並沒有挽留白牡丹的打算,裴文德隻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做著最後的告別。

“如果以後想回來了,密印寺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這不是法海和尚的保證,這是我裴文德對你的承諾……”

“你永遠可以回來找你的弟弟,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都將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再見了,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