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天下奇才畫師(一)

荊鵬賞了張擇端的一色畫,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有些不可置信,不過想到張擇端是西京學寶的弟子,也就不太費解了,縱使如此,荊鵬仍舊覺得一個年僅二十歲的年輕人作出如此難度的畫品,的確唯奇才居之。

洛世仇一百個想不到張擇端可以當著這麽多大人物一鳴驚人,自己的畫技恐怕已經比不上他了,不過學生超過老師,也是當老師的自豪,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另兩位畫師趙書和錢壁,都不太肯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二人心中俱是不服,他們浸**畫技幾十年,也沒能作出一幅完整生動的水色一色畫,今朝見著一個小子竟然輕易就畫了出來。他們心裏不起疙瘩才怪呢。

曹片取身為資政殿的學士,當年也是金榜畫師,受到皇上的器重,可是與張擇端的畫技一比,那真是天上和地上的區別。他一向自大高傲,如今好像受到了打擊,心胸一下縮小如針眼,老大不平的樣子,好像有人打死了他的小妾一般。

至於同是考生的李大誌和淩慕雲,也被吸引過來觀看,二人可都是高手,一觀之下,就知道張擇端的畫技到底在什麽水平了,打心底隻有佩服的份了。

戶部尚書淩崇則很是歡悅,因為張擇端的才能受到重用,自己臉上也有光,自己的堂侄女便是張擇端未過門的媳婦,說到底張和他是自己人了。

徽宗坐著也沒閑空,當即就要展開宣紙題字,卻被蔡京瞥見了,蔡京與徽宗身旁的太監小德子對對眼,小德子立即在徽宗耳邊諫言道:“皇上,第一輪可是淩慕雲公子勝出,論理,淩公子也是好畫技,如今張擇端公子雖然穩勝第二輪,可他們二人也隻平手。”

徽宗的手就停頓了片刻,擱筆道:“那好,我再來考考二位公子。”於是對蔡京說道:“蔡丞相,你再出一題,好讓淩公子和張公子一決高下。”

淩慕雲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上前躬身拜道:“皇上,學生認輸了,張公子的畫技遠在學生之上,不用再比了。”

“啟奏皇上,淩公子勝過一輪,張公子也勝過一輪,若是不再出題考核,何以分出高低,那麽金榜畫師何以體現技高呢。”曹片取上言說道,他可不想便宜了張擇端。

蔡京及時出言道:“皇上,既然張公子畫技高,是個奇才,不妨多一

輪考試。”

淩崇深知蔡京和曹片取的那點小心思,於是代替淩慕雲作答道:“皇上,犬子不才,願意接收皇上考核。”

“那好,這道題仍是蔡丞相出。”徽宗下令道。

蔡京早已想好了,他想試試張擇端的治畫之道。“好,二位公子聽好了,這道題無需你們動手畫畫,你們隻需說說。我的出題是,二位公子闡述一下治畫之道。”

淩慕雲首先站出來言道:“學生先來。”隨後便對領悟到的治畫之道來了一番精辟的闡述。

剛剛一講完,就博得在場的人的讚揚,無疑,淩慕雲的理論建樹非常之高。

“張公子,該你了。”蔡京看向張擇端,他對之前一語說出奇才,感到自己太過高估一個新人了,可也無法挽回了。

張擇端似笑非笑,朝前麵的徽宗做了一個禮,而後看著兩邊的眾人,說道:“各位大人,學生不才,就鬥膽來講述一下本人的治畫之道。”

“治畫之道,看似很複雜,其實很簡單。隻要明白四個字即可。一為真,一為善,一為美,一為性。一幅畫品,主要看其作畫者的心性而定。觀畫如觀人,說的就是這個理。真,即率真返璞,存自然之氣;善,即德善而為;美,藝術追求的至高境界;性,真性情也。……不過,一幅再小的畫品,也是五髒俱全,每一個枝節沒有照顧得好,就可能影響到整體的效果。所以畫者的整體布局很重要,而細節的著眼點,也同樣重要。……說到治畫,等同於治國,國家之宏圖大業,錦繡河山,須知要有大手筆的君主才可以將它描繪的真善美,凸顯國家的真性情。想大宋天下,在先祖皇上的領導之下,展開了一幅別樣的畫卷……到得如今,皇上的畫筆更是驚天地泣鬼神,將江山的圖畫畫的越來越美,物阜民豐,山河青翠,市井街巷,無不呈現繁榮。這一番治世治國的畫技,問誰可以與之比肩呢。……剛才學生剛進指點江山畫廳,看見廳裏麵掛著皇上的親筆畫品,就知道皇上已經將治國治世之道融入到了畫筆中,學生觀之,已經是開創一代大家的風範。……”

說到最後,張擇端感覺自己像是在拍皇帝老兒的馬屁了,不過這個馬屁拍的值得,因為徽宗的書畫藝術成就,在曆史上確是一個開創,千年後亦是人們的學習的楷模。不過論到治國,徽宗還真不太適合,可也不似一個暴君,所以隻

能說他是一個貪玩,不求政圖的無為皇帝。

“哈哈,好啊,張公子的一番治國治世治畫之論,朕聽了,甚感欣慰,想我大宋自從太祖開創基業以來,勵精圖治,到了朕這一代,國力強盛,民風淳樸,百姓安居,的確是一幅好畫品。說得好啊。”徽宗暢言大笑起來。

蔡京一見自己非但沒有難到張擇端,反而讓他順風順水講出一大堆歌功頌德,這不是助推了姓張的嗎。現在已搬不回局勢了,於是跪下:“吾皇開創大宋盛世,實乃天下百姓之福呀。”

其他人見此,跟著跪下稱頌:“吾皇萬歲,吾皇萬萬歲!”

“平生。”

徽宗重新拿起放下的毛筆,提上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兩個太監分別拿住宣紙兩頭,豎著拉開了宣紙。

上麵是六個瘦金體大字:

金榜奇才畫師

“金榜奇才畫師!”眾人念道,驚異不已。

之所以驚異,眾人都想不到徽宗居然題寫這個字,要知道當年的荊鵬,大宋第一大畫師,貌似也沒有獲得如此高的讚譽。

徽宗慢慢走出座椅裏,麵向眾人說道:“朕很高興再次看見奇才的誕生,今朕特賜此語與張擇端。這一屆金榜畫師就是張擇端了。”

眾人驚愕難息,並非是張擇端被封為了金榜畫師,而是皇上親自題寫的那六個字。因為皇上還從未給金榜畫師題過字,就“金榜畫師”得了,加上“奇才”二字,那震懾力可不比一般。就憑這副題字,恐怕也要造成轟動,更別提他的水色一色畫了。

張擇端沒料到徽宗題字給自己,要知道古代和現代有很大區別的,古代君王給人題字,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而且沒有一點分量的人,君王不會輕易給誰題字。這遠比他收入囊中的金榜畫師要有意思多了。

“張擇端,站著幹什麽,還不謝恩。”淩崇拉了拉張擇端。

“噢。”張擇端立即跪拜下,“學生張擇端領字謝恩,吾皇萬歲。”

徽宗心情不錯,抬抬手道:“起來吧。聖旨,我會親擬,下達到你暫居的客棧。今日到此為止。擇日,朕設皇宴在大宋畫院宴請所有進入大宋畫院的考生。”

眾人又是一驚,往年,徽宗都是宴請名列前三的優秀考生,這次卻要宴請所有考生,不得不令人吃一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