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伸了個懶腰,滾了幾圈才慢吞吞地起床。不得不感歎,這樣的生活真是適合我,沒有煩人的作業,也不用早起上學,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娘說:“看你遲早變豬。”

這點我從來沒擔心過,因為這個上官璃的身材樣貌非一般好:螓首蛾眉,冰肌玉骨,齒白唇紅,還有那頭耀眼的紅發,婀娜多姿。我看到的時候也不禁呆滯了一下子,所以就算胖了也不會太難看的喇。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薄得跟沒穿差不多,想出去逛逛都難,撇了撇嘴,打開衣櫃才發現了一個問題——我不會穿這裏的衣服。

“凝澈?”輕喚了一聲,很快地,一個纖弱的男子推門而入,他的眼神有些驚恐。無奈地搖搖頭,“幫我更衣。”還真佩服自己臉不紅耳不赤地說出這句話,其實這也沒什麽,反正娘說了他一直服侍我,後來卻因為打爛了些東西被我狠狠地懲罰了一頓,一直沒能起床,唉,這上官璃也太那個了吧,她爹娘也居然一直不管…當他顫抖的手觸碰到我的肌膚時,我還是僵直了,他怎麽那麽熱?

扭頭看了看他的臉,有些發紅而且雙鬢沾滿了汗,感覺到我在觀察他,他似乎更加害怕,纖瘦的身體搖搖欲墜。這人,發燒了?衣服已經穿戴好,我好奇地望著他,他卻一直不敢抬頭,我試探性地問他:“那個,你,還好嗎?”這個叫凝澈的男子終於說話了,聲音掩飾不住他的虛弱:“是,是主人。”什麽跟什麽嘛,答非所問的。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終於支持不住,弱不禁風的身體緩緩下墜。我反射性地抱住他,當我感受到他滾燙的皮膚時,終於確定這家夥真的是發燒了。

很輕鬆地將他輕放在床,然後出門給他打水去了。回來時他的薄衫已經被汗所濕,好看的眉毛因為燥熱而緊鎖在一起。搖搖頭,用扭幹的毛巾輕輕拭擦著他大滴大滴的汗,又看了眼他濕透了的衣服,對著空氣喊到:“那兩個,幫忙去拿件衣服來行不?”或許你會奇怪,但是我確實感覺到除了我和凝澈意外的兩種味道。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氣息和味道,凝澈的氣息很弱,但散發著一種新葉的清新,或許他本該清新,隻是被以前的上官璃所剝奪了。那兩個人的氣息很相似,但味道卻不同,這令我很費解。

我等了很久,等他們離開,但一直沒有動靜,我怒了:“你們兩個是聾了?他死了你們負責啊?”真是的,什麽回事嘛,明明在這又一直隱藏,等那種味道漸漸消失又慢慢接近的時候,我知道他們回來了。他們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確實有些驚訝,兩個外表很相似的人,氣質卻完全不一樣,一個冰凍冷漠,一個柔情似水。

沒有時間理他們,回頭繼續照顧凝澈,解開他的衣襟時我一直在幻想他的皮膚是如何光滑,而看到的一瞬間卻讓我徹底崩潰。沒有想象中的光滑白亮,隻有一道道像是被鞭抽打的疤痕,有些已經淡去,而腹部周圍的明顯是剛烙下不久卻因沒好好照顧而化為膿。

難過地別過臉,輕喚了一聲:“你們幫他換吧,我出去走走。”掠過眼前的兩人,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重重地舒了口氣,好壓抑,那些血腥的畫麵一直浮現在我眼前:凝澈毫無血色地被拷在牆上,我依然用力地抽打著他,寒冷的十二月,我不允許他昏過去,然後一盤冷水將他潑醒…無力地靠在石凳上,閉上雙眼試圖讓心中的厭惡消失,卻忘不了凝澈身上化膿的鞭痕。到底是什麽讓她如此心狠手辣,對一個毫無反抗力的人做出如此卑鄙的行為。突然發現,擁有如此醜陋的回憶讓我感到羞恥。

睜開雙眼,緩緩站起,邁步向廚房走去。才發現,璃宮的人真是少得可憐,幾乎每個院子隻有一個人打掃,但依然井井有條。

走進廚房,不想麻煩到其他人,驅走了廚師,自己動手。不能保證我會很好的掌握火力,但至少能夠生火,這還得感謝學校的野炊,讓我懂得如何用稻草做飯。被煙熏得眼睛有些痛,真懷念家裏的煤氣,不知道小雨現在怎麽了,爸媽又是否還好…一不留神的,被滾燙的水蒸氣灼傷,紅了一大片,用水洗過後依然感到深深的熾痛。

終於在有驚無險的情況下把粥煮好了,淺嚐了一口,還好,能吃。把粥捧到房間之前,我到纏香窖拿了點藥,到房間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也聞不到味道,凝澈的衣服已經換好,臉也似乎沒那麽紅熱。

悄悄地把粥放下,再次換洗了毛巾,叫醒了他。在他睜開眼的時候,深邃的雙眼依然掩飾不住心中的驚慌,試圖要逃離。我什麽也沒說,用很輕的力度把他按回到床,把枕頭墊高了,讓他更容易咽下食物。

“不用害怕,我隻是在減輕從前的罪孽。”我把話說得雲淡風輕,但還是心虛地逃避凝澈的眼神。“吃一點吧,不然身體會受不了。”凝澈很機械地配合著我,從頭到未都沒有哼過一句話,房間安靜地隻聽到彼此的呼吸以及勺子碰到陶瓷碗的響聲,一切顯得如此安寧,沒有人知道我心中的洶湧和難過。好好的一個人,卻因為上官璃的折磨和欺壓變得隻有恐懼驚慌,失去自己的感知。我該如何去贖罪?如何去救贖這個人?沒人給我答複。

取下敷在他額頭上的毛巾,倒了一杯微熱的清茶給他,就這樣凝望著他,其實,這個人很美。如同新葉一般散發著點點生機,盡管在上官璃的種種折磨下生活,但還是活過來了。無論身上有多少傷痕,無論是發燒還是病痛,沒有哼過一聲,他也很累吧,如此地隱藏著自己的情緒。

從懷中掏出剛剛拿的白玉膏和秋霜,到外麵換了一盆水,然後伸手去解開他的衣帶,卻被他拒絕了。伸手想要阻止我,而我很容易地製止了,繼續我剛才的動作,當我看到那些我為他烙下的印記時,手還是不自覺的顫抖了。在水中加入了秋霜,隻為減輕為他清洗傷口時的痛,於是沿著胸口,一直向下,以淺啄的方式一點點的往下直至腹部。

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望向他有點蒼白的臉:“痛的話,就喊出來吧,不必克製。”然後狠心地清理那些已化為膿水的傷疤,塗抹上白玉膏。由此至終,凝澈沒有說過任何一句,但兩頰已布滿了不知是汗還是淚水的晶瑩。手不自覺地拂過他的臉,為他拭去滿臉水珠,他猛然地睜開眼睛,緊抿的嘴唇似乎想張開,最後什麽也沒有說。

我隻是淡淡的微笑,將他再次扶回到原始的位置,打開了一扇雕花窗後悄然離去。凝澈的雙眼一直望著窗外,那裏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柔軟的浮雲,還有淡雅的梨花。凝澈,這是你想要的嗎?如果是的,我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