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閣內,蘇和靜氣定神閑地坐在西廂房內,聽著一牆之隔的正屋裏方氏不停地咒罵嚎哭,心裏不禁浮起了幾分嗤笑之意。

方氏嘴裏喊的是:“爺,你若不早些回來,妾身的命都要折在這兒了。”亦或是:“我知孩兒你礙了她人的眼,卻沒想到她這般毒辣。”

暖香閣內外伺候的下人們皆聽了個一清二楚,方氏這話裏的弦外之音已再明顯不過,便是在說大奶奶害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蘇和靜不動如山,心裏卻對如今的方氏愈發刮目相看了幾分。

曾幾何時她還是個卑賤怯弱到不敢正臉瞧自己的通房丫鬟,如今的膽子卻已大到敢指桑罵槐地給自己潑髒水。

若要問是誰養大了她的膽子,自是那寵妾滅妻的裴景誠了。

方氏小產一事的確有些蹊蹺,可她蘇和靜一生光明磊落,絕不會為了這麽個醃臢之人髒了自己的手。

她這般好氣性,身邊的丫鬟卻義憤填膺道:“大奶奶該派人去掌她的嘴,一個妾室也敢胡亂攀扯您。”

蘇和靜拿起案幾上的鎏金茶碗,仔細端詳了一番後,笑道:“暖香閣的茶具倒和咱們澄風苑裏的規製一樣了。”

她既已開了這個話頭,抱廈與春染便也抱不平道:“是了,瞧暖香閣的糊窗紙,屋裏擺的琺琅熏爐,炕上的墨狐皮迎枕,都和咱們澄風苑規製一般。”

冬吟也撇了撇嘴,應和道:“她這是夢著做正妻呢。”

蘇和靜將茶碗重重地擱在案幾上後,這才揚聲問了一聲:“世子爺還沒回府?”

外頭候著的高嬤嬤立時便走了進來,恭敬回道:“大奶奶,二門外還沒傳消息進來。”

蘇和靜頷首,回身拍了拍冬吟的手,輕聲細語道:“她不肯用我請來的大夫,你便去老太太院裏請了那管嬤嬤來吧,她做了十幾年穩婆,於這事上很是熟門熟路。”

冬吟心中雖惱怒方氏的不識好歹,可她也明白今日斷斷不能鬧出人命來,便不情不願地應下,往老太太的屋子裏去了。

一炷香的工夫後,冬吟捧著個托盤姍姍來遲,身後綴著個眉眼矍鑠的精壯婆子。

那婆子便是老太太院裏的管嬤嬤,她也還算懂規矩,任憑暖香閣正屋內的方氏如何的鬼哭狼嚎,仍是先一步往西廂房內拜見蘇和靜。

這管嬤嬤言談舉止間連一絲錯處都尋不出來,她結結實實地朝著蘇和靜磕了個頭後,畢恭畢敬道:“老奴任憑大奶奶差遣。”

老太太院裏伺候久了的嬤嬤都格外金貴,往日裏隻有蘇和靜說軟和話拉攏的份兒,卻沒想到今日受了這管嬤嬤這等大禮。

蘇和靜霎時便有些無所適從,隻親自從椅子上起身將那管嬤嬤攙扶了起來,笑道:“勞煩嬤嬤特地跑一趟,方氏如今瞧著不大好,還請嬤嬤去瞧一瞧。”

那管嬤嬤便利落地應了下來,朝著正屋的方向去了。

蘇和靜這才斂起了笑意,與不遠處的冬吟說道:“這是怎麽了?”

冬吟搖搖頭,隻舉著手裏的托盤道:“這是老太太要我帶給大奶奶您的。”

蘇和靜湊近一看,卻瞧見托盤裏規整地擺放著一對成色極好的鏤空和田玉佩,上頭還刻著石榴紋樣,寓意著多子多福。

老太太素來對她不假辭色,今日如何會變了態度?

蘇和靜想不明白裏頭的關竅,隻讓冬吟收好那玉佩,並輕聲囑咐道:“仔細放好,別讓外人知曉。”

冬吟應下,蘇和靜便又坐回了紫檀木椅子裏,優哉遊哉地品起了茶。

夜色漸沉,正屋裏的哀嚎聲也漸漸弱了下來,蘇和靜也坐得腰酸背痛,便與身邊幾個丫鬟說道:“咱們去瞧瞧吧。”

西廂房往正屋不過幾步之遙,廊廡下立著的丫鬟婆子們雖不住地拿眼睛去瞥氣定神閑的蘇和靜,卻也不敢多說些什麽。

堪堪走到方氏的屋子前,蘇和靜便聽見了裏頭方氏壓抑過後的哭喊聲。

“管嬤嬤,您定要和老太太秉明事實緣由,斷不能讓我這苦命的孩兒白白死去。”

管嬤嬤尚未回複,蘇和靜卻推門而入,一眼便覷見了歪在病榻上臉色慘白的方氏。

她本就生了一雙眸光流溢的大眼睛,如今噙著些淚霧,又扯著青白的麵色,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蘇和靜懶怠與她費口舌之爭,便掠過了那架嫣紅柳綠的屏風,徑直往床榻對麵的臨窗大炕上坐了下來。

方氏到底對她有幾分忌憚,下身疼得發麻,卻還是不情不願地喚了一句:“妾見過大奶奶。”

蘇和靜的目光皆放在炕上案幾旁的蜀錦迎枕上,若她沒記錯的話,這樣針線平整的繡工,必是出自京裏的珍寶閣。

這迎枕的樣式也是最費工夫的雙麵繡,更兼一匹值千金的蜀錦,可值兩百餘兩銀子,連龐氏都曾說這迎枕太過鋪張浪費,裴景誠卻眼也不眨地賞給了個妾室。

倒真是寵她。

蘇和靜掃了眼龐氏屋內的擺設物件,心裏愈發厭惡了幾分裴景誠。

一個妾室的住所竟這般的奢靡富貴,倒真是打她這個正妻的臉了。

思及此,蘇和靜不免拉下了臉子,臉色也陰沉得嚇人。

方氏忖度著這蘇和靜應當是將自己與管嬤嬤說的話聽了去,心中雖有幾分忌憚,卻比不過失子之痛磨心摧肝,她索性閉上了眼,兀自呼痛了起來。

蘇和靜的神色被方氏的呼痛聲打斷,她便斂起了怒容,與一旁的管嬤嬤說道:“嬤嬤,方姨娘這胎可還保得住?”

管嬤嬤與幾個年長的婆子一起圍在方氏的床榻邊上,聞言便不約而同地搖搖頭,說道:“已是見血了。”

那便是保不住了。

蘇和靜歎了一聲,便與方氏說道:“你可覺得好受了些?好端端的怎麽會落了胎?你可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與旁人來說,蘇和靜這個正妻當的的確是沒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先是流水似的補品送進了暖香閣,賞下來的份例吃食也精細了不少。

方氏滑了胎,她更是親自來了暖香閣主持事宜,如今又這般關心方氏,再挑不出錯來。

隻是方氏驟然失了孩子,本就在疑心是蘇和靜偷偷使得陰損招,她疼了這幾個時辰,卻遲遲不見世子爺的身影,心裏料定了是蘇和靜從中作梗。

方氏的膽子早就被裴景誠養大了,更兼這些年龐氏與老太太對她格外優待,府裏又隻有言哥兒一個男丁。

她聽慣了榮嬤嬤等人的奉承,早已將這端陽侯府瞧成自己與言哥兒的囊中物。

她便譏笑了一聲,說道:“托大奶奶的福,妾這條命總算是無礙,便是沒了肚子裏這個,我總還有言哥兒和瑤姐兒,總不會遂了旁人的意。”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男一男二修羅場。

帶帶這本預收《表小姐她不想做妾》

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素來對表小姐這三個字避如蛇蠍。

倘若這表小姐再生的伶俐貌美些。

又不得不寄居在自家府上。

女眷們便恨不得家裏的爺們兒一輩子不往內院來。

蘇一箬就是這樣身份尷尬的表小姐。

她給大表哥送些吃食,大舅母就嚇得立刻為兒子定下了親事。

她給二表哥做了個扇套,二舅母就把兒子房裏的奇珍異玩通通扔了出去。

她給三表弟納了個鞋底,三舅母就連夜帶著兒子去了娘家探親。

蘇一箬有苦難言,便隻能縮在房裏整日不出。

誰知大表哥竟為了自己拒絕了兩樁與貴女的婚事,二表哥將她的扇套日日放在枕邊把玩,三表弟因太過想念她而犯起了相思病。

三位舅母便隻能各自來尋了蘇一箬,話裏話外都是要她做妾的意思。

認為做妾還不如去庵堂裏做尼姑的的蘇一箬為了不得罪三位舅母,就隨意指了個在廊下掃地的清俊小廝,說道:

“一箬不想做妾,且已與這個小廝私定了終身。”

正在王府滿足自己裝扮癖好的太子:“?”

後來。

蘇一箬就成了……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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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予言承認,自己的確是有病。

好好的東宮太子不做,今天跑到城西去演乞丐,明天跑到臣子府上去演大夫,大後天就演小廝。

演來演去,結果被一個小姑娘硬生生的強娶了回去?

嬌憨不想做妾表小姐vs戲多癮大太子殿下

小甜餅,雙c,無雷可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