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歌城大廳裏蔣聞濤遇到同在這裏玩樂的同事,彼此間自然要站定了打個招呼。

其實本來是很普通的開場白:“和朋友出來玩啊?這位是——”

於是蔣聞濤就介紹了。

“我同學,葉雙喜。”不知道為什麽,他停了停,又加了一句:“薇薇安的哥哥。”

“薇——”對方一愣,隨即眼放異彩。“啊,親哥哥嗎?”熱情地與雙喜握手。“你好你好。我叫陳冠中。”

雙喜以精神上居高臨下的姿態看了他一眼。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位白麵小生如果不是雙慶裙下之臣,那他這雙眼睛也可以挖出來了。

油頭粉麵的小子……雖然對他觀感並不好,但麵上也還是客氣地與之握手。他那微妙的反應落在蔣聞濤眼裏,讓他暗暗好笑。微扯了一下嘴角,看下表:“薇薇安也該來了,我們先開個包房等她。那你們玩吧。”

“咦?那不如一起啊。”對方趕緊表態,“人多好玩一點嘛。反正都是熟人。”

還是塊牛皮糖。

蔣聞濤看都不看雙喜,先作了主:“好啊。”反正已經多了一個雙慶牌電燈泡,那索性就讓光明來得更猛烈些吧!

於是雙慶到達時,便看到包房裏已經鬧哄哄坐了一大堆熟麵孔。預想中的三個人,變成了集體活動。

“薇薇安遲到了,罰酒罰酒!”

推門時短暫錯愕的雙慶很快就釋然。一大群人玩有一大群人玩的樂趣,再說也都是平時走得較近的同事,並不存在隔閡之類的問題,於是一路打著招呼過去,彈進沙發,很快就融入其中,房間裏鬧酒的唱歌的玩遊戲的講笑話的,氣氛被炒熱了起來。

即使在這麽多人中間,雙慶也仍然是最耀眼的一個。

因今晚是出門玩樂,她穿著打扮就不象上班時那麽正式。長發鬆鬆地挽上去,又垂下幾絲幾縷,耳垂上戴一隻複古的孔雀毛耳環。雙喜坐在對麵看她,幽暗的燈光下更襯出她精致的妝容。她在笑,手裏握著個杯子,那手真是一隻美手,手指纖長,指頭圓潤,指甲微閃著貝殼紅的微光,什麽叫十指不沾陽春水,雙喜算是明白了。

這個妹妹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為什麽蔣聞濤不喜歡?

雙喜想不明白。

其實他也知道男女間感情的發生非常奇特,不是一是一二是二能列表闡述清楚的。一定要說的話,那麽就是感覺。感覺來了,也就動心了。可美如雙慶都還不能讓蔣聞濤動心,那他到底要怎麽樣的人啊?

“……有一個新進職員,乘電梯時發現裏麵有位小姐穿著頗性感。小姐拋了個媚眼問他說:‘夠□□吧?’職員心想哇靠,果然不愧是外企,居然都這麽開放!立刻裝得很平靜地說‘□□是□□了一點,不過我喜歡!’誰知那小姐聞言大怒,啪一個巴掌。‘流氓!’原來她問的是——‘Going Down 吧?’”

所有人大笑。連心事重重的雙喜都忍不住破顏一笑。雙慶啊雙慶,你可真是個寶貝。

“哎哎哎,別搶,這歌是我的。”雙慶活潑地越過三四雙人腿拿話筒。

她唱的是首很俗的老歌——這段時間不知是怎麽回事,年輕女孩子們喜歡唱點過了時的歌曲,比如《粉紅色的回憶》之類,唱腔特別的嬌俏,尤其那一聲‘喔——’,妖嬌得不行。

音樂前奏流瀉出來,曲調簡單明快,雙慶捧著話筒,一隻腳在地麵上跟著節奏點,引得所有人都合著打拍子。

“與你相逢其實就像一個夢

夢醒無影又無蹤

總是看了不能忘

總是過了不能想

總讓我為你癡狂……”

“讓我愛上你其實沒什麽道理

明明知道不可以

讓我痛苦為了你

讓我快樂為了你

沒有你還有什麽意義……”

聽歌詞似乎是個苦戀的歌,可是雙慶硬把它唱出了一點歡快的味道來。也是嗬,才二十四歲,從小又被眾人寵慣了,根本沒嚐過什麽失戀的苦處。但雙喜還是多心了,他想這歌不是專唱來給蔣聞濤聽的吧。雙慶對他的感情,有這麽深嗎?

有點擔心地看看雙慶,自己的妹妹正唱得起勁,身子隨著音樂微扭,怎麽看都是心無城府的快樂。

可是,這樣的快樂,能維持多久呢?

以前母親曾這樣對他感歎過:“女人以後要結婚生子,婆媳問題、家庭矛盾……什麽叫當一年女兒當一年官,當一年媳婦心不寬?你別看雙慶現在象個公主,以後終究是要吃苦的,所以有時候真是忍不住要偏疼她一點。你們說我偏心,確實也是。”

雙喜默然。

母親這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怎麽可能不心軟。有時候注視雙慶,想到母親那一番話,便忍不住對妹妹生出一種憐惜的心。此刻看到她的笑靨,那心就越發軟了——被蔣聞濤拒絕,不管說法有多麽委婉,都會受傷的吧。

最後一句歌詞唱完,雙慶得意洋洋一轉身,準備接受眾人朝賀。其實最期望的是在蔣聞濤臉上看到讚許或心照不宣的微笑,可是,一眼瞟過去,幽暗燈光下她眼睛忽然迷惑地一眨。

——是喝了酒眼花了嗎,怎麽她看到的是蔣聞濤支著腮,溫柔凝視自己哥哥的畫麵呢?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是有點少...時間有限嘛。等下個月比較空點了再多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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