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章 她放過了慕琪，所以，是她害死歐晟鈺的
“曉曉，媽……媽不是故意的，那天媽媽在街上碰到個人，那個人跟我說隻要在那天晚上八點把顏暖帶到金山小區的門口就行了，那個人說她是顏暖的粉絲，就是想見見顏暖，說會給我三千塊，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
董明華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聲音幾乎不可聞。
她不敢抬頭去看顏曉的表情。
那天那個女人那樣說要給她三千塊，她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那女人當場就把三千塊的現金拿給她了。
她也就應下了。
三千塊啊。
這對董明華來說，是一個月的工資啊。
盡管也懷疑——哪有粉絲會為了見個喜歡的偶像就花那麽多錢的，多敗家。
不過後來又想了，有錢人哪裏會在乎這麽一點小錢。
正好也要跟顏暖攀攀關係。
一舉兩得島。
就應了下來。
“三千塊。”顏暖死死咬著唇，她紅了眼眶，聲音酸澀不已，卻仍是沒有落淚，她慘笑，“董明華，你就為了三千塊，嗯？你拿什麽來賠他的命？”
為了三千塊啊。
區區的三千塊。
就賠上了晟鈺的一條命。
董明華聽出了顏暖聲音裏的異樣，嚇得腿發軟。
她不知道顏暖口中的他是誰，但想來就是那天開著紅色車子裏麵的車主。
想必，也不是她們可以得罪的人。
董明華猛地跪了下來，跪在顏暖麵前，苦聲哀求，解釋道：“暖暖，嬸嬸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嬸嬸真的以為就是粉絲想要見你而已。嬸嬸從來就沒有存過害你的心思啊。暖暖，暖暖……你一定要相信嬸嬸。”
她嚇得渾身發抖。
南城慕家原本是做什麽的，誰人不知，董明華自然也知道。
要是顏暖去跟慕先生嚼舌根，可就全都完了。
她怕得幾乎都要暈厥過去。
顏暖不發一言，冷冷地盯著她。
她恨不得把這個女人殺了。
這幾天下來，她覺得她都快瘋了。
顏暖原本以為她不是個軟弱的人。
她經曆過很多事情。
自己的死亡，被設計陷害，甚至她也自殺過。
也許還殺過人。
她覺得已經這樣已經足夠了。
沒有什麽事情會再讓她害怕，恐懼，絕望。
可是。
知道歐晟鈺死的那一刻。
所有的事情就好像在忽然之間被推翻了。
她仍然軟弱，仍然無力，什麽都做不了。
歐晟淩說得對。
該死的人是她。
要是沒有她。
或者她兩年前就這樣死了，歐晟鈺還能快快樂樂地活著。
做他的貴公子。
站在華麗的舞台上。
站在耀眼璀璨的燈光下。
被粉絲簇擁，狂熱地追捧。
他隻需要萬丈光芒就好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為了救一個已經跟他沒有關係的人，付出年輕的生命。
“如果愛我，也請愛她。”記者招待會上。
少年美麗得就像氤氳著月華的夜霧一般，對著鏡頭，擲地有聲地說出那樣的話。
可是歐晟鈺，從她跟慕澤深登記結婚的那個時候起。
她就已經不要他愛她了。
董明華見顏暖默不作聲，連滾帶爬地跑進臥室裏，臥室頓時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
顏曉無意識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說：“顏暖，我媽媽也不是有意的，她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董明華就從臥室裏衝了出來，手裏拿著一疊的錢，捧到顏暖麵前，想要塞給她：“暖暖，是嬸嬸不對，嬸嬸不該一時迷了心竅，這裏是五千塊，暖暖，你都拿走吧，千萬別和慕先生說這件事情，暖暖，原諒嬸嬸，原諒我……”
顏暖連看都沒有看拿些錢，她隻覺得有些諷刺。
董明華這樣嗜錢如命的人，居然願意拿錢出來。
可又有什麽用。
她來，不是為了這種事情。
更何況。
拿些錢，還沾染了晟鈺的鮮血。
“你還記得找你的那個人長什麽樣嗎？”顏暖淡聲問。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要知道，誰找的董明華來做這件事情。
慕澤深和言楓並不知道當時的情景，一時也沒有想到董明華這邊來。
他們還仍然以為隻是顏暖的親戚，在當天見她和單玉珠罷了。
注意力都放在開麵包車的司機身上。
顏暖也不打算告訴他們。
這個仇，不管是誰。
她都要自己報。
“那個人帶著帽子和口罩，我沒有看到她的長相，她是在這個路口出去的拐角處叫住我的，聽聲音是個女的，身高大概一米六八左右……”
董明華邊極力地回憶，生怕漏掉了一點細節，邊戰戰兢兢地說，“穿的衣服是白色長袖襯衫和黑色的長褲，暖暖，我就記得這些了……不，不對，她的手非常好看，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沒有做過粗活的……”
董明華竭力回憶著，但是她實在是回憶不出來了。
說完了所有她還有記憶的事情，她鼓起勇氣瞄了一眼顏暖。
顏暖也低垂著眼眸，額頭前的發絲淩亂地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麵容。
她沒有對董明華的話發表任何看法，董明華兩隻胖乎乎的手緊張地捏著一邊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說：“暖暖，嬸真的不是故意了，我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要是知道有人想害你，嬸第一個就上去跟她拚命。”
顏曉也趕緊替她媽說話：“顏暖，我媽是有不對，但是她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會看著她的，不會再讓她做出這樣的傻事了。”
顏暖慢慢地抬眸，慢慢地在顏曉和董明華的臉上看過去。
那目光簡直難以言喻。
像是什麽都不介意，又好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她淡淡地笑了笑：“沒有下一次了。”
沒有下一次了。
現在是他們還沒有查到董明華頭上而已。
但是隻要查過來了。
慕家和言家可能會因為她們是顏暖的親戚而放過他們。
但是歐家呢。
歐晟淩是絕對不會放過董明華的。
她也無意去救她們。
顏暖說完這話，邁開腿，往外走去。
留下一臉驚駭的董明華和顏曉。
兩個人目露驚恐地麵麵相覷，不知道顏暖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有下一次了。
是這一次就放過她了，下次不會饒恕。
還是，隻這一次，就不會原諒。
過了有近一分鍾。
董明華發瘋似地追了出去，想要靠近顏暖，卻被跟在顏暖身後的保鏢攔住了。
“暖暖，暖暖，嬸嬸真不是故意的。”她沒有辦法接近顏暖，隻能隔著遠遠的距離尖聲叫喊道，恐懼地聲音幾乎都變了調。
顏暖頭也不回，坐上了車，她背挺得筆直，隻留下一個挺得筆直的，冰冷的背影。
坐進了車裏，顏暖編輯了一條短信，點擊，發送。
司機發動了車子。
就直接往慕宅開去。
顏暖閉眼眯了一會，突然吩咐道：“現在還不回慕宅，去……”
她報了個地名。
司機有些猶豫，畢恭畢敬地道：“太太，您今天已經出來一個多小時了。再不回去，先生會擔心的。”
“那就讓他擔心吧。”顏暖淡淡地回道，透過後視鏡，她似笑非笑地說，“你可以打電話告訴慕澤深我在哪兒，讓他直接來找我，反正我現在去哪兒，他不是都知道嗎？我不介意。”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和敘述方式去跟一個關係自己的人說話。
可是這幾天，她的想法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製。
這樣的一種傷人的偏執仿佛就在醫院的那一刻就突然的融入她的血液裏。
她不想要任何人的關心。
那樣讓她覺得虛假。
也讓她覺得無所適從。
如果別人關心她，會造成傷害。
那麽她寧願不要。
司機不敢再說什麽，打了方向盤，調了方向，往顏暖說的地方駛去。
到了小區的門口。
顏暖下了車。
她深深吸了口氣。
望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忽然而然的，生出退怯的心裏。
“小姐。”有人出聲。
顏暖沒有反映。
“小姐。”聲音又近了幾分。
顏暖愣了愣，才反應到那人是在叫她。
她微微側首看去，一個穿著製服的小哥從保安亭裏小跑了出來，一見到顏暖，咧嘴一笑：“小姐，你又是來找你朋友的吧。上次你突然在門口暈倒了，嚇死我了”
保安小哥絮絮叨叨地說著，朝顏暖露齒一笑，潔白的牙齒亮晶晶的。
他仔細看了一下顏暖的臉色。
巴掌大的精致小臉。
唇色卻很蒼白，整個人像是生了重病一般，不禁關心地問：“難道是生病了？”
“沒有。”顏暖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隻是這幾天睡眠不太
好。”
她還記得這個保鏢，那個時候她要進去找歐晟鈺，保鏢還把她攔下來了。
“哦哦，沒事就好。”保安小哥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說，“你還是要來找你朋友的吧，登記一下就可以了，這次我不會攔你了。”
顏暖點了點頭，跟著保鏢去保安亭填登記表。
顏暖在登記表上一筆一劃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保安小哥熱情地侃侃而談：“你是明星吧，你那個朋友也是大明星吧，長得那麽漂亮。”
顏暖握著筆的手頓了頓，低聲道：“嗯，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他長得更好看的人。”
“就是啊。”保安小哥笑著說，“我妹妹可喜歡她了，我之前還跟他要過簽名呢。啊，就在剛才，他剛剛回去呢……”
圓珠筆尖猛的一抖，在紙上劃出一道不規則的劃痕。
顏暖猛地抬頭，直愣愣地盯著保安小哥，不可置信地失聲問：“你看到他了？”
她的聲音沙啞異常，帶著很明顯就能聽出來的心悸和焦慮。
保安小哥不知道他說錯了什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萬分肯定地說：“是啊，就在前一個小時吧，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謝謝。”顏暖放下了筆，往保安亭外走去。
然後，直直地往歐晟鈺所在的公寓走。
她起先先是慢慢地走。
接著，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
幾乎是小跑了起來。
待到歐晟鈺的公寓麵前。
她的額頭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微微地喘息著。
用一隻手撫了撫胸。
想要平複呼吸。
另外一隻手急切地想要去按電梯的按鍵。
腦袋是剛才保安小哥說的話。
歐晟鈺回來了。
顏暖欣喜地想。
在那一瞬間，那樣的話語衝擊她的大腦神經，隻想著晟鈺回來了。
可是——晟鈺已經死了。
除非有人長得跟他一樣。
——是歐晟淩。
顏暖忽然明白過來。
保安看到的是歐晟淩。
他並不知道歐晟鈺有個雙胞胎哥哥。
錯認了。
顏暖的手剛按了按鍵，又無力地滑落了下來。
眼底晶亮的光漸漸暗淡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淡去。
電梯很快就開了。
歐晟鈺的公寓裏確實有人。
顏暖踏進了電梯裏，關上電梯。
隨著電梯一層一層地上升，數字不斷的跳躍。
顏暖的心越往下沉。
叮咚——
電梯的門開了。
顏暖踏進了小公寓的玄關。
入目。
是記憶中熟悉的樣子。
有人坐在沙發上。
戴安站在沙發的一邊。
低聲對沙發上的人輕聲稟告道：“顏小姐來了。”
偌大的公寓裏隻開了一盞小燈。
十分昏暗。
那人慢慢地轉過頭來。
漂亮韻致地丹鳳眼。
咖啡色的細碎頭發。
泛著白色光芒的銀色耳釘。
細膩如瓷的肌膚上不到半點毛孔。
唇瓣優美如櫻花。
他坐在那裏。
好似有光從他的身上破體而出。
那人看著顏暖。
挑了挑眉，唇角慢慢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輕聲道：“小暖兒，嗯？”
看到那樣的麵容，聽到那樣的稱呼。
顏暖身形不穩地晃了晃，她連忙用手撐在牆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夠去看那個人。
那人已經站了起來，邁著長腿，一步一步往顏暖這邊走。
他走路的姿態優雅又閑然，像是漫步在雲端一般。
走到顏暖麵前。
他定定地盯著顏暖蒼白的小臉，眸光充滿恨意。
別這樣看我。
顏暖被歐晟淩的冷視逼退了兩步，身子一下子就抵在身後的牆壁上。
她盯著歐晟淩漂亮的眼眸，那種眼睜睜看著絕望的黑暗仰麵襲來，卻無法掙紮、無法逃脫的巨大恐慌，像鐵鉗一般地狠狠攝住了顏暖的心。
別看我。
求求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晟鈺不會這樣看她的。
她痛苦地想要別開眼。
根本不敢和歐晟淩對視。她想要別開眼，視線想要移落到其他地方。
卻被歐晟淩修長的手指一下子擒住了尖細的下巴。
歐晟淩牢牢捏著顏暖的下巴，硬生
生地把她的臉往上掰，強迫顏暖和他對視。
他忽然就笑開了，好似黑色裏綻放的罌粟花，美麗，卻充滿劇毒，他低低地呢喃：“顏暖，你以為還會有人這麽叫你嗎？沒有了，那個會這樣叫你的人，被你害死了。”
“歐晟淩。”顏暖不敢去看他，閉上了眼睛，她低低地喊他的名字。
卻沒有認錯，也沒有被蠱惑。
她隻是不敢去想象歐晟鈺有可能會恨她這一事實而已。
歐晟鈺和歐晟淩兩個人本來就像。
現在。
歐晟淩齊腰的黑色長發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歐晟鈺的咖啡色碎發。
歐晟鈺不見了。
所以，歐晟淩就在這個世界上“創造”了另外一個歐晟鈺。
被抹殺掉的存在是他自己。
“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情嗎？”她笑，笑容慘淡，“就算你再想怎麽打擊我，事實就是事實，無法改變。”
她清楚地知道是她害死了歐晟鈺。
他不用一直提醒。
今天來，就不是為了這樣的事情。
而是兩個人共同的目標。
——報仇。
歐晟淩漂亮的眼珠動了動，慢慢鬆開了捏著顏暖下巴的手，往回走，坐在沙發上。
顏暖用手捏了捏下巴的地方，也走了過去，坐在歐晟淩的對麵。
歐晟淩扔了一個文件夾給顏暖。
“和董明華接觸的人。”收到顏暖的短信，他馬上就去查了那個路口的閉路攝像頭。
那個帶著口罩，穿著白色上衣和黑色褲子的女人。
顏暖手指發抖地拿起那份文件。
文件拿在手裏，似乎有千鈞重。
手指顫抖的翻開文件的第一頁。
上麵沒有任何文字。
就是打印出來的照片。
白色上衣和黑色褲子的女人。
攝像頭的分辨率不高，照片很模糊。
不認識或者不熟悉的人，這樣的偽裝已經足夠了。
但是顏暖對這個人熟悉得很。
美麗的少女，出身良好，更是南城慕家最受寵的小小姐。
當然，會有一雙保養得很好的手。
照片上的人。
隻要一眼。
顏暖就能認出來。
——慕琪。
顏暖的手在發抖，文件夾從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她想彎腰去撿，可是渾身抖得厲害，她根本控製不住。
她看向自己的手，昏暗的光線中，她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她手細微抖動的頻率。
濃重的黑暗撲麵而來，牢牢地把她包裹住。
她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一絲一毫都沒有。
歐晟淩說得沒有錯。
是她的錯。
都是因為她，是她害死歐晟鈺的。
上一次，是她放過慕琪的。
這樣的認知簡直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顏暖最後的心防。
有那麽一會兒，她的雙手雙腳因為血流的急速衝擊，而泛起了可怕的麻木，幾乎完全喪失了知覺。
然而她能看見她伸在半空的手，劇烈的顫抖著，那頻率甚至肉眼清晰可見——題外話——突然發現題外話好像可以用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明天完結啦，麽麽噠。
話說，結尾是很早就想好的。
也許有人會不喜歡。
我也不懂怎麽評價那個結尾，隻能說，那個每個人的性格所導致的事件發展……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
群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