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龍首不可！”
“這鳳凰宮欺人太甚！”
隨行的兩人義憤填膺。
言少卿什麽都聽不見，也什麽都聽不進去，他隻知道，他與他想見的人隻有一步之遙。
自尊什麽的算什麽？痛了這麽多年，自己難道還不明白嗎？
不過就是一跪罷了！
微笑著，言少卿從容跪下了。跪得毫不猶豫！
“你……”白雲娘被震驚到無語。
“好！”白雲娘立刻回宮。她知道既然言少卿都可以跪下了，那麽前麵一個條件自然也就不用再問了。
不一會兒，白雲娘又出來了。
“宮主說，他會在你最想見他的地方見你！”
言少卿笑著站起身然後運上最上乘的輕功去見那個他最想見的人。隨行的人想要追上去，卻被白雲娘給擋住了。
一開始的驚喜，在等待中，心緒被漸漸撫平。直把晚霞盡覽，言少卿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等了許久。不過，沒有關係，再久他都會等下去。
窸窣的聲音，是草被踩著的聲響。
他來了！
依稀那樣美麗！一襲紅色上繡著白色的圖騰，別出心裁的盤扣自右肋骨下蜿蜒至腰間玉帶上方。玉帶上綴著牡丹的圖案，卻不顯得女氣，反倒與主人的氣質很和諧。薄的罩衣幾乎透明，有一種說不上的輕盈質感。由於草的掩蓋，鞋已不可見，想必也精致之極。細細觀之，那頭頂的冠很華麗，高高立起的是鳳凰的羽毛樣式，看這個樣子，言少卿判斷著，後麵必是綴著絲綢錦帶，末了還係了水晶珠子。冠以雙釵固定著，釵頭上還掛著縷縷絲線，長短不一的，上麵粘著的珠像露珠般透明。額前附著飾物，是一半開之話的形狀，兩端的鏈，優雅地圈著，形成好看的樣式。
印象中，他的臉很白，白裏透著紅暈，很自然的色。眉形上挑著，卻不顯得飛揚跋扈，反倒有一種中性的色感。眼眸清澈，宛若眼前的湖水。睫毛細長，卻不可以修飾。鼻挺滑卻不突兀，很是好看。唇薄豔堪比那雨後的海棠，又似比那更不沾染塵世。
是他！真的是他！
雲非凡望著言少卿，仔細打量著他。總的概括為兩字——“順眼”！所以，他很自然地多笑了一會兒。
人生恍若初見！
就在隨行的兩人回了紫耀殿，並稟報了此事給眾壇主聽。然後差點就要帶上家夥，點齊人手衝了出去的時候，言少卿終於回來了。
言少卿將一個瓶子扔給了洛雲白，說是鳳凰宮帶來的可以醫治眾兄弟的藥。
看言少卿的臉色，洛雲白依舊來找他練功了。
兩人對習了一會兒，洛雲白為言少卿倒了杯茶，端給言少卿。
“龍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是呀！見到昔日故人。”
“龍首指的是鳳凰宮的宮主鳳非凰嗎？”
“嗯！”言少卿邊喝茶邊點頭著。
“聽說龍首已經答應了鳳凰宮的條件。”
“是呀！”言少卿繼續點頭。
“不知龍首屬意何人？”
“我心中之人選，非洛雲殤莫屬！”言少卿笑著看著洛雲白。
“宮主對屬下的厚愛，屬下無以為報，唯有——”
說罷，洛雲白已經出手。
“唯有一掌謝之！”
哪知，言少卿居然防範了。
“龍首不愧是龍首！”
“洛雲白卻不是洛雲殤！”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現在問這個有意義嗎？”言少卿反問。
洛雲白正色起來，全力出擊。到了這個地步，他的身後就是懸崖，他沒有退路，因為他走的是條絕路。
“你放下一切，我饒你一命。念在你是洛雲殤的弟弟的份上。”
“哼！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我身為洛雲殤的弟弟這個事實。”洛雲白不得不恨。
“否認曾經，否認自己，你不如雲殤。”言少卿正色。
洛雲白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不如洛雲殤，這話他聽得太多太多。以後，他不想再聽見。以後他洛雲白會是洛雲殤，洛雲殤即是洛雲白。
“言少卿，你的聰明，你的自信會害了你。”洛雲白突然笑著這樣說。
“什麽？”話語間，言少卿感覺血氣翻湧。
洛雲白適時給出一掌，言少卿險險閃過，卻沒有躲過洛雲白藏匿在袖中的暗器。
滑過肌膚的暗器回到洛雲白的手中，但是深處的血卻漸漸的黑了。
“從茶水到這鏢，言少卿，你必須死！”
言少卿封住自己的穴道，開始尋找退路。
一次次險險躲過洛雲白的攻擊，言少卿知道自己不可動用內力，否則將撐不到最後。
一個空擋，言少卿轉動了機關，閃入了暗道，放下了斷路石。然後從身上摸出一個藥丸來，那是雲非凡給的。言少卿正是聽了雲非凡的話才戒備起洛雲白的。但是他始終對洛雲白心存幻想，所以並未在意茶水。現在這樣的境地，言少卿苦笑。這根本是自找的嘛！
吞下藥丸，言少卿稍作調試。
再站起身，言少卿消失在暗道中。
“來人呀——保護龍首——”
一聲叫喊，引起一陣刀劍之聲。
而後，風平，浪靜。
紫耀殿的龍首失蹤，所有證據都指向鳳凰宮。因為鳳凰宮的宮主鳳非凰與紫耀殿的龍首言少卿有過節，偏得這麽巧，鳳非凰一回來，言少卿就遇襲了。洛雲白將事情描述地不清不楚，可越是如此，眾人就越是認定了，言少卿的失蹤定是與鳳非凰脫不了幹係。吵嚷著，眾人要向鳳凰宮討公道。
“大家安靜點。唯今之計，我們應先選出暫代龍首之職之人，況鳳凰宮非易與之地，若無人領導，紫耀殿勢必是要吃虧的。大家，稍安勿躁。”南壇主大叫了一聲。
洛雲白相當滿意地看著給了南壇主一個稱讚的眼神。
眾人安靜下來，思量著，南壇主說的不無道理呀！群龍無首，終究不是個辦法。
那麽要推舉誰為代龍首呢？眾人心中人選不一，所以都憋在心中你看我，我看你著。
“那麽不如這樣，大家把心中合適的人選寫在紙上，而後放進箱子中，票多者暫代龍首之職如何？”又是南壇主提議。
眾人也無更好的方法，遂都點頭讚同。
最終，洛雲白險勝。
在眾人推舉之下，洛雲白不再推辭，等上了龍首的座位。
三日後，洛雲白在紫耀殿正堂齊聚所有要人，商議出討鳳凰宮事宜。
一個看門的小兵踉蹌著跌爬進來，對眾人道：“不……不好了……又一個代龍首出現了！”
眾人正要起身，卻看見與正坐上一模一樣的人走進了大殿。
“洛雲白，記得我說過什麽？”來者正是洛雲殤。
“啊，原來是雲白呀！為兄正同諸位壇主商議正事，你怎麽突然來了。”洛雲白假裝不知。
“洛雲白，事到如今你居然毫無悔意。你欺上瞞下，毒殺教主，嫁禍鳳凰宮。你還不知錯嗎？”
“洛雲白，你胡說什麽？”拍著桌子，洛雲白站起身。
眾人茫然中，老實說，他們也搞不清楚誰是洛雲殤，誰是洛雲白了。
“你利用紫耀殿與鳳凰宮的關係，一而再再而三的嫁禍給鳳凰宮。沒錯，紫耀殿與鳳凰宮是有些許過往。但是，遠不是世人想象的那樣。龍首與鳳凰宮的宮主根本就是好朋友。龍首放棄一切，也是為了挽回那段友情。龍首得償所願，心情大好，才會對你疏於防備，你以為你得逞了。不，龍首很好。”洛雲殤一步一步逼近洛雲白。
“是嗎？那龍首為何不出現？”洛雲白發現了洛雲殤一個致命的錯。
“龍首為何要出現？他已經卸下了重責。況且這殿中的人已經推舉了洛雲殤為龍首。記住，他們推舉的是洛雲殤。而非，洛雲白！洛雲白永遠隻會是洛雲白，不會變成洛雲殤！”洛雲殤一字一頓道。
像錘子一般一下一下敲打著，洛雲白險險就要抑製不住爆發了。
啪啪啪——
“說的好，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洛雲白，你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洛雲殤知道他的弟弟無藥可救！
從懷中掏出一枚通透的璽佩，全場嘩然。
“是龍首的，是龍首隨身的佩飾。”
啪啪啪——
再次鼓掌，洛雲白笑道：“好呀！原來，雲白你已與鳳凰宮勾結了。”
顛倒黑白，洛雲白相信自己將立於不敗之地。
突然地，有聲音插入。
“雲殤、雲白——”
眾人齊齊看向門口，原來是洛父。
這下可好，一家子到齊了，眾人可要看看這場戲，該如何收尾。
洛雲白急忙下台階迎了上去。
“父親，雲白他……”
洛父阻止了。轉過身去對著洛雲殤，然後緩緩道：“兒呀，父親對你不住！”
洛雲白大喜。
洛父轉過身來，走向洛雲白。
然後，全場寂靜。
“父親，這是為什麽？”洛雲白詫異地看著他的父親，還有他父親捅進他身體裏的刀。
“雲白，你知錯吧！你毒殺親兄，毒殺龍首，為什麽，你的哥哥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你……你……你為什麽就不知道錯呢？真是我的錯嗎？若……若真是我的錯，那麽就該我來親手了斷呀！”洛父邊落著淚邊抽出刀。
“父親……”洛雲殤在一旁，他無法阻止，也沒有理由阻止了。
哐當——
刀落在地上，聲音刺耳。
垂垂老矣的洛父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紫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