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part57 盼不了愛人,卻願意等

清明三天假,一晃而過。

樂弋心不甘情不願的,打包回學校,想起這幾日和外公相處的時光,樂弋直歎光陰似箭。昨天陪外公去S大的籃球場打籃球,別看外公年過半百,打氣球來氣勢絲毫不輸給那些大學生,跑了兩個圈下來,樂弋就累得氣喘籲籲,反觀外公,依舊神采奕奕。

打完籃球理所當然的被外公訓了一頓,外公一手抱著籃球,一手拿著樂弋遞過去的礦泉水,喝完水,訓斥樂弋道:“你平時都不鍛煉嗎,身形這麽瘦弱,我看一陣風就能把你刮倒。”

“哎呀,外公,那是您寶刀未老,我一個黃毛丫頭怎麽能跟您比啊。”樂弋低眉順眼地說道。現在外公訓斥她越來越上口了,也不知道當年樂煙女士是不是這樣過來的。

“你啊你,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像誰。”外公說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一時臉色陰沉下來,不再說話,樂弋和外公快走出校門時,見迎麵走來幾位看著像大學老師的人。

“樂教授您周末還出來鍛煉呢。”其中為首的一位笑著和外公打著招呼。外公把手中的籃球和水遞給樂弋拿著,笑著回應道:“嗬嗬嗬,老了筋骨不好用嘍,打打兩下就腰酸背痛,對了齊老師,你這是要去哪?”

“要去外語部一個部門會議。”那位名喚齊老師的中年男子答道。“那齊老師你快去吧,別耽誤了。”外公擺擺手說道。

“好的,樂教授,回聊。”姓齊的老師說完就和身後的幾個人離去。

樂弋聽到他們在身後輕微卻仍舊聽入耳裏的聲音。“那女學生是誰啊,聽說經常陪著樂教授呢。”多事,樂教授是我們學校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他老人家一生清譽,性格剛烈,容不得別人半點詆毀。”

“我也是隨便說說而已,聽說樂教授還有一個女兒呢,我還聽說……”在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樂弋聽不清楚。

看著不遠處和一幫學生相談甚歡的外公,樂弋心裏疼起來,無論如何,一定要盡快讓樂煙女士和外公冰釋前嫌。還有剛才那是一堆什麽破老師,素質這麽低,他們都是經常這樣在校園裏議論外公的嗎。靠,你們才是會包養女學生的流氓老師!樂弋心裏忿忿不平。

臨行前,樂煙女士一臉沉重的問樂弋:“寶貝,你是不是談對象了。”

樂弋正在折疊衣服,頭也不回地答道:“沒有啊。”樂煙女士這問題跟大姨媽一樣,有周期性的,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問她這個問題,即使得來的答案從來都是一樣,她也樂此不疲。

樂煙女士斜靠在門框邊,知道樂弋這是在回避她,哼,連臉都不敢轉過來,明顯的做賊心虛。其實是樂弋忙著收拾行李,聽樂煙女士問的又是一些不著邊際的,所以懶得回過頭去。

她哪裏知道這分分鍾之內樂煙女士就發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沒有?那你看你放假這幾天都早出晚歸的,哪次回家來不是喜笑顏開的,還說沒談對象,老實交代吧,你別逼你姐姐我使用江湖失傳的讀心術啊。”樂煙女士走上前去,雙手搭在樂弋的肩膀上,威脅道。

終於,樂弋轉過頭來,丟給樂煙女士一雙白眼球,“媽媽,我說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我這幾天都和崔茗她們出去玩呢,哪有什麽對象。”

其實不是樂弋不告訴樂煙女士關於和外公已經相認的事情,而是外公總是有意無意的暗示樂弋,他現在還不想和樂煙女士見麵,樂弋以前都是站在樂煙女士的立場,覺得外公很不講道理,不可理喻。

但是現在她和外公相處,從外公的神色和話語中才明白,外公有多愛外婆,以及對樂煙女士這個不孝女的寒心。

明明幸福美滿的家庭,被那個負心男人這麽一弄,家破人亡。最讓外公生氣的是,樂煙女士始終不願意說出樂弋親生父親是誰,對於這樣辱沒門楣的事情,樂煙女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說什麽她愛那個男人,一切後果她願意承擔。

哎,樂弋有時候想想,外公和樂煙女士都是很可憐的。還好,外公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顯然已經和樂弋相認,假以時日,樂弋一定能消除外公和樂煙女士的隔閡。家人哪有一輩子的仇恨啊,說到底都是樂弋那個親生父親惹的禍。

樂弋突然想起清明節那天在樂煙女士手機上看到的短信,還有那個陌生的號碼。還有那天樂煙女士回來,即使刻意掩飾過,樂弋也能看見樂煙女士那雙哭過的眼睛。

“對了,樂弋,我覺得你們朋友圈裏麵那個方輒挺不錯的呀,對你也挺好,你倆星座配不配啊?”樂煙女士發揮八卦潛質,一臉深諳其意地問樂弋。樂弋停下手中的活,深吸一口氣,皺眉說道:“方輒和攬景才是一對呢。

你別瞎說,我倆的星座要輸入電腦,電腦指定顯示:為了天下蒼生,爾等切勿相戀。”樂弋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她這個快奔四的老媽,一天閑得慌,總扯些有的沒呢,想起方輒,樂弋已經漸漸想開了,有些事情,當作青春年華裏一道明媚的傷痛,伴隨著年齡的成長,終究會消失成一抹青煙,再不能歸。

“還為了天下蒼生不能相戀,你以為你兩一個是天上仙子,一個是魔界大王呢。”樂煙女士嘲諷道。偶買噶,樂弋不得不說樂煙女士指定是最近迷上了武俠小說的同時還迷上了修仙小說。

“不過攬景也不錯,方輒和她,我看行。”樂煙女士顯然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神色,腦海中想起那個溫婉的女生和那個帥氣的男生,她家樂弋,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男生才能壓製得住。

“你看行?我還神州行呢。”樂弋翻了白眼,心裏五味翻騰,不是滋味,就連老媽也說他們般配,看來他們是名副其實的金童玉女。

想起方輒樂弋就恨得牙直癢癢,竟然敢調戲她,下次見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不過想想,他們很久沒有見麵了,也不知道攬景有沒有從失戀的打擊中恢複過來。

哼,對於方輒這樣隨便玩弄別人感情的人,上天會收他的,免得在人間四處殘害少女般純潔的心靈。樂弋拒絕了樂煙女士的送行,最主要的是她怕在路上樂煙女士還問出一些讓她不能回答的問題,哎,每個老媽都是這樣的嗎。

雖然她這個老媽不算老,不過天下老媽一樣黑。

樂弋打的去火車站,在出租車上,手機鈴聲突然想起,樂弋本來兩隻手都抱著手提包,隻有騰出一隻手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是崔茗的來電,一接通。“樂弋,你在哪呢?”崔茗那頭也很嘈雜,應該是在車站之類的地方吧。“我在出租車上呢,你在哪呢?”樂弋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答道。“哦哦,嗯……那個我也在火車站呢,你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在北麵等你。”

“嗯嗯好的。”樂弋說完有些不好意思,清明回家三天都沒有和她們聯係過呢,都是陪著外公太開心所以忘乎所以了。

當樂弋來到火車站,往北麵走去,看見崔茗已經在那等她了,除了崔茗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攬景,一個是方輒。樂弋硬著頭皮走上去,扯著僵硬的笑容說道:“都在呢。”心裏卻把崔茗腹黑了遍,明明那天和她打電話的時候,說自己和方輒吵架了,不想見到方輒,她倒好,全部喊在一塊,也不怕亂。

崔茗急急忙忙地從兜裏拿出一張火車票遞給樂弋,說道:“火車票已經買好了,咱們四個的座位是挨著的。”

因為A、B兩市挨得近,所以購買火車票時可以不用身份證,樂弋來之前,崔茗他們已經把票買好了。樂弋見攬景和方輒的神態已經恢複正常,沒有那種分開後老死不相往來的怨憤模樣。

這就好,不然她和崔茗隔在中間,是真的為難了。攬景拿了一個比較大的手提包,在走近進站口處時,方輒走上去從地上提起手提袋,說道:“我來吧。”攬景也沒做太多的推辭,回應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樂弋不知道為什麽當初那麽要好的四人,現在關係怎麽變得這麽尷尬,難道是人越大,變得越多嗎。

行李過了安檢,樂弋特意加快步伐,和崔茗走到前麵去。崔茗一腳踏上手扶梯,說道:“攬景已經原諒方輒了。”“哦。”樂弋也不知道怎麽來回答,攬景是那麽善良的人,真不知道方輒怎麽忍心傷害她。

“喂,你那個物理係才子齊軒呢,怎麽沒了下文呢?”樂弋試探性地問道崔茗。“他有女朋友了,音樂係的。”

崔茗麵無表情的說道,神態淡定,好像一切都不關自己的事。樂弋想起,清明回家那天,見齊軒和一個女生手牽著手在超市買東西,樂弋和齊軒不太熟悉,所以當齊軒和佳人卿卿我我的同時,沒發現崔茗的好友樂弋就在一旁。

樂弋察言觀色,但是仍舊看不出崔茗的臉上有何特別的表情。可是她知道崔茗心裏一定是很難過,她當然沒有忘記每次崔茗談起齊軒時那種嬌羞歡喜的神態,這是樂弋認識崔茗多年,第一次見崔茗有這類的舉動。

崔茗成績好,長得清秀,父母都在政府部門工作,眼光其實是很高的,很少有男生可以入她的眼,齊軒就是為數不多的男生之一。

“他原來想考人大研究生來著。”崔茗無頭無尾的說一句。“啊?”樂弋不明所以,突然想起好像崔茗原來也說想考人大研究生來著,原來她是為了齊軒才去北京的嗎。

“我們說好了,等到北京我們就在一塊,然後讀完三年研究生畢業就結婚,沒想到,嗬嗬,他竟然等不及了。”不知道為何,樂弋聽崔茗語氣裏帶著濃濃地悲傷,這樣的崔茗看得她心裏好心疼。

她想安慰崔茗,可是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崔茗一向自製力比較強,過一段時間緩緩應該就好了,畢竟他們也還沒開始不是嗎。

可是那時候,樂弋到底還是低估了,齊軒在崔茗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崔茗的傷愈能力。感情的事情,旁人怎麽看得清,隻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體會這辛酸與苦澀。

當幾年後,那個獨立堅強的崔茗隻身一人追尋齊軒而去,落得滿身是傷,卻執著得不肯放手,最終一片癡情感動了齊軒,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樂弋覺得剛才在火車站前的那一段時間還不算尷尬,尷尬的是現在坐的位置。她和崔茗坐一邊,方輒和攬景坐一邊,而她和方輒麵對麵,攬景和崔茗麵對麵。

無論樂弋眼神怎麽躲避,都要有和方輒對視的時候,火車況“況且,況且”的響著,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崔茗提議打牌消耗時間,拿出撲克,說玩老少皆宜,全國連鎖的鬥地主。

可是隻能三個人玩,攬景笑著說一聲:“你們三玩吧,我反應慢了,我看著你們玩就行。”撲克分配下來,崔茗是地主,樂弋整理好牌,又看了一眼桌麵上翻著的三張,一個K,一個黑桃2,一個紅心A。

樂弋忍不住和方輒對視一眼,以前打牌她和方輒總是成一對,他們倆配合得十足默契,每次都能鬥翻地主,次次贏,就連崔茗都以為他們倆作弊,其實樂弋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和方輒合作,她的手氣就好得不得了,回回拿著大牌。方輒回應樂弋一個溫柔的笑容,那意思就是,看我的吧,準能贏。

牌場上無隔閡,隻有對手和戰友,所以樂弋和方輒同仇敵愾,把崔茗圍得死死的,當崔茗丟出四個K,管住了樂弋的三個二帶一個5,奸笑著說:“沒人能管吧,我隻有一張了,不好意思了。”

崔茗正準備把手中的最後一張牌放下,卻聞得方輒喊住她。“慢著,催命同學,不知道這兩個王能不能管你的四個K呢?”方輒嘴角揚到最大弧度,一雙修長的手把四個七放在兩個王上麵。

崔茗臉色一變,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伸出去的手抽回來。“你才催命呢,沒文化的爆發富。”

崔茗把怒氣發到方輒身上,剛才出什麽他都喊過,還真以為他沒有大牌,現在居然來這麽一手,哎,枉她崔茗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竟然被方輒單純的外表迷惑住了。

方輒不管崔茗的嘲諷,慢悠悠地從手裏丟出一對三,故意道:“這一對三是最小的了,也不知道地主能不能管上啊。”崔茗恨得牙齒直癢癢,不知道她手裏隻有一張牌嗎,一對的怎麽能管的上,方輒存心的找茬呢。

樂弋也不和方輒客氣,一對對牌丟出來,最後說道:“這對Q沒人要了吧。”兩人搖頭,樂弋最後拿出一個6,贏了牌局。崔茗把手裏的牌拿放在桌麵上,竟然是一個4,讓樂弋忍不住笑,雖然有大小王護駕,但是4還真真的死在了崔茗手裏。

崔茗一翻方輒的牌,低估道:“怎麽還有一對A,剛才樂弋的一對Q你怎麽不管。”樂弋一看方輒的牌,果真是可以先出完的,卻還是忍不住得意的對崔茗說:“你管我們的,我們是一家的,誰贏不一樣。”

方輒也笑著附和道:“對,我們是一家的,誰贏不一樣呢。”樂弋聽聞方輒的話,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口誤,再想解釋不免越描越黑,於是淡淡地說道:“我有點累了,你們玩吧。”

樂弋眼神瞟過方輒,發現他正在看自己,心裏一陣惱火,上次欺負她的事情她還記得呢,再者現在攬景就坐在他身邊,他這是在搞什麽,存心讓攬景誤會是不是。

攬景低著頭理了理衣袖,不再看他們,她多麽希望自己和方輒就如他和樂弋一樣,無論何時樂弋總能輕易得到方輒的全部關心,或許連方輒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吧,他看樂弋的眼神是從來沒有給過自己的。

那樣溫柔得幾乎能化出水來,攬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方輒對樂弋,似乎有不同於好朋友的感情。

攬景看樂弋已經撇開頭在看窗外的事物,方輒拿起手機不知道在玩些什麽,剩下崔茗在一邊百無聊賴的看看這看看那。

她想,是否真是自己多心了,本來樂弋和方輒認識的時間就長,兩人關係密切自然是情理之中,總不能方輒和她分手了就不能喝其他女生正常交往了。攬景暗暗後悔,自己真的太小心眼了,樂弋要和方輒互相喜歡,哪用等到現在。

對於樂弋的家世,雖然樂弋不說,但是攬景還是有所聽聞,樂弋家隻有她媽媽,而且她媽是未婚先育,因為她媽媽要忙於事業的緣故,樂弋從小做什麽都是一個人。

所以樂弋也比同齡人更懂事更獨立自強。可是攬景知道,每天掛著笑臉的樂弋,一顆心是多麽的柔軟,多麽需要別人的疼愛。

從認識的那天起,攬景在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一定會把樂弋當親生姐妹對待。

方輒不喜歡她不要緊,她不是還有樂弋,還有崔茗嗎,失戀不等於世界末日,她一定會振作起來的。至於方輒,他不喜歡她不要緊,她喜歡他就足夠了,愛情從來都不是占有。

曾經有過就已足夠,不是有句話叫做失去總比未曾擁有過的好,方輒對她的那些好,那些溫柔的話語,她會把那些隱隱綽綽的溫柔潛藏於心,一輩子都不會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