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笑道:“老人家莫要生氣,您說這些貢品是供奉您的,想必這些貢品香火都是百姓的一片心意,若是善良百姓的貢品,擺在這裏,說明你心誠向善,造福一方;若是貪官惡人的貢品,擺在桌上,豈不證明您與貪官惡人同流合汙!所以說,貢品應該是良心,而不是這些麵食果品。”

天昊清清嗓子,繼續說道:“您還是告訴百姓們,供奉他們的良心吧。麵食果品的供奉,會給窮人添加負擔。我肚子饑餓,吃了這些,也算是您積德行善吧。您說不是嗎?”

老者昂頭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善辯!也罷,老夫今天就做件好事,這些全都歸你!”

天昊搖搖頭:“不了,一個蘋果足以。”

老者微笑地點點頭。“年輕人,我且問你,你這麽急著趕路,要去做什麽?”

“報仇!”

老者又問道:“你知道仇人的名字嗎?”

“不知道”

“你知道仇人在哪裏嗎?”

“不知道”

老者大笑:“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怎麽報仇?”

“‘不知道’並不代表我沒有辦法,我自有我的辦法,這一點,您就不用擔心了。”天昊靠著桌子,閉著眼睛要睡覺。

老者昂著頭看著外麵,思索了片刻說道:“鷹風堡在冥海的一個島上,你此去之行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天昊聞聽此言,立刻翻身坐起!“老人家,您知道怎麽走?”“我何止知道路怎麽走,我還去過那個地方!”老者說道。

天昊躬身施禮,拜請老頭子告訴他如何去。

老頭猶豫了一下。“嗯,好吧。冥海距離此地九千九百裏,往南走,路過仙州、炎州、冥州,最後到冥海。冥海東麵,有一個巨大的島嶼,那就是你要找的鷹風島,鷹風堡就在上麵。孩子,你還想去嗎?”

天昊堅定地點點頭,“去!”

老頭子微微一笑,“好吧,祝你此去之行,一帆風順。你我有緣,這個東西就送你做見麵禮吧。”老頭子從衣袖裏麵拿出一條赤色繩索串著的一枚珠子,藍色而且晶瑩剔透。

天昊不肯接受,老頭子再三相送,天昊隻好接過來,戴在了脖子上。珠子發出幽幽藍光,天昊看的出神,抬頭想謝謝老頭,此時屋裏隻有他一個人。

清晨,初日映朝霞,露珠掛枝頭。天昊還在酣睡,陽光卻穿過窗欞,投射到他的臉上。漸漸睡醒的天昊用手擋住不太刺眼的光芒,揉揉眼睛坐起來。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如同做夢一樣,可那不是夢,脖子上掛著的正是那條幽藍色的項鏈。

“冥海,對,我要去冥海!”他自言自語道。

屋子裏很冷清,雨後的早晨,空氣顯得陰涼。他顧不得這些,穿好已經晾幹的衣服和鞋子,出了門,一路打聽仙州的方向去了。

這個老頭到底是誰呢?他為什麽來到這裏?他和天昊又有著什麽關係?這都是後話,咱們暫且不提,必須交代的是,這個老頭來頭不小,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北冥劍尊冷秋生。

北冥劍仙宮,兩個禦劍尊者來到寒冰法台前,跪倒施禮,“啟稟師祖,幽魂山守軍主帥發來密信”。白衣老頭睜開眼,走下法台接過信件示意他倆起來。看過信,老頭點點頭。

“師祖,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目前還沒有,不過,通過我夜觀天象,發現伏魔將軍和玄天女神的星宿消失了,想必已經發生什麽大事了,你們馬上去通知各大門派,讓他們抽調精英門徒,加強防守幽魂山。”兩名尊者退下之後,冷秋生眼前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臨近中午的時候,烈日當頭,天昊已經口幹舌燥,此時已經出了鎮子,前麵一座大山擺在他麵前,群山連綿起伏不斷,山中雲霧繚繞,一條通往山裏的碎石土路蜿蜒曲折,天昊喝了幾口水,收好水袋,邁步進了大山。

對於一個在大山裏麵長大的孩子,回到山野就仿佛回到了家鄉。一路上穿山過嶺,越溪渡河,日落西山之時,山回路轉出現了一戶人家,天昊走過去想打聽一下出山的路,正巧這戶人家老夫婦倆在柴院裏收拾院落。天昊走過去輕聲問道:“老伯,此處離出山還有多遠的路啊?”老頭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天昊,眼前這個年輕人,身材硬朗堅實,麵如白玉,眉如濃墨描繪,眼鼻雙唇恰到好處。老頭笑盈盈說道:“你若是趕路,恐怕今天是不行了。此處到出山,還有半天的腳程。”天昊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麽遠的路程,稍稍有些猶豫,看來今晚要露宿野外了。

“如果年輕人不嫌棄寒舍,今晚就在此住下吧。”老頭誠懇地說道。

天昊心裏一陣歡喜,想想天底下還是好心人居多啊。那些淳樸善良的人,雖然家境貧窮,但是那股善良的情誼,總會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好吧,老伯,今晚我就住下,需要多少錢,您盡管開口。”天昊滿心歡喜。

“這樣吧,你幫我把這些木柴劈好了,我就不收你的錢了。”老頭也笑了。

天昊點頭答應,卸下背包挽起袖子就開始劈柴,老頭也囑咐老伴回屋做飯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木柴已經堆積在一旁,天昊又把它們整齊的摞在一起。

晚飯時候,桌上的油燈顫微微的跳動,油燈下三個人圍坐在一起,桌上一個陶盤裏麵放著幾塊高粱饃饃,旁邊是一盆粗麵湯,還在冒著熱氣。老太太盛了一碗湯麵遞給天昊,天昊謝過老夫婦倆,大口吃起來。三個人邊聊邊吃,天昊得知這一帶的群山名叫臥佛嶺,其中高聳入雲的那座大山名叫臥佛山,離此地還有很遠一段路程。說起天昊的身世,不免有些讓他心裏難過,雖然殺死爺爺的凶手已經被炎靈當場就地正法了,但是天昊想找到黑衣人來村子裏的原因,想知道韓常為什麽背叛韓家。他懂得白衣老者說的話,言外之意就是告訴他,鷹風堡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時間不早了,老太太把後院一間草房收拾出來,把天昊安頓好了之後,關門出去了。天昊環顧一下房間,屋子雖然簡陋但非常整潔。熄滅了桐油燈,天昊閉著眼睛胡思亂想,他現在也很迷茫,一時間不知道以後的線索該怎麽找,他想忘記這一切,畢竟爺爺已經死了,凶手也死了,以後隻能靠自己獨自生活。他提醒自己,必須振奮精神好好活下去。

第二天,天昊早早地起來了,老夫婦倆比他起來的還要早,已經把早飯準備了,幾個紅薯一盆野菜湯。吃罷早飯,老夫婦倆送天昊到家門口。他萬分感謝老夫倆的收留,打算留一些銀兩,卻被老頭拒絕了。謝過他們,天昊進了山路。

大概用了半日的時間,天昊沿著山道來到了山下的村子,此時他是又累又渴,水壺的水早就喝的精光。恰巧路邊有個茶攤,一杆大旗上,寫了一個大大的“茶”字。天昊走進茶棚,店小二趕忙過來招呼,天昊要了幾個燒餅,一碗茉莉香茶,並囑咐店小二把天昊的水壺灌滿,並另外包了五個燒餅。天昊邊吃邊打量著周圍,西邊桌子上,三個青衣打扮的男子正在那邊閑聊,桌上放著三把劍,透過劍匣,微微泛著白光。看來是有道行的人。

“喂,師弟,你聽說了嗎?臥佛寺的聚魂珠被盜了,而且有傳言是鷹風堡的人幹的。”一個略微胡子的高個子說道。

“不錯,師兄,我也聽說,這個珠子可以吸取生靈的魂魄,然後能增強練法的能量,這個是世間少有的寶貝呀!看來鷹風堡的堡主果真和妖魔有勾結”。一個年輕後生不斷歎息。

“這個珠子不是臥佛寺的鎮廟之寶嗎?怎麽會落到他們手中?”另一個人說道。

“我哪裏知道!再說,這不關咱們啥事”。高個子站起來,叫店小二過去結賬。三人出了茶攤,接過木樁上的馬韁繩,各自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這三個人的談話引起了天昊的注意,叫來店小二問道:“小二哥,請問臥佛寺怎麽走?”店小二仔細打量了天昊,眯著小眼笑道:“客官可是要去打聽聚魂珠的消息麽?”天昊答道:“小二哥,在下正有此意,勞煩小二哥告知”。這時小二伸出右手在天昊麵前,不斷的撚動手指。天昊心想這是什麽意思?小二見天昊不明白,很是不爽,直起腰來一皺眉頭。

“你小子是不是裝傻呀?這都不明白?你是想讓我白白告訴你嗎?”

天昊這時才明白,小二的意思是給他錢,他才告訴你怎麽去臥佛寺。他是一個大山裏長大的孩子,哪裏知道市儈的伎倆,怒氣早就頂上了腦門,一伸手,啪地攥住小二前胸的衣服,順手一帶,下麵一個掃堂腿,緊接著小二就來個狗啃屎。他連哭帶喊地爬起來,鼻血順著嘴角就下來了。掌櫃的嚇得一溜身,鑽到了櫃台底下。天昊一步上前,輪拳剛要打,小二忙把雙手捂在頭上大喊:“大爺,慢,慢,我說,我說”。天昊這才收手。

“您順著大路朝西走,前麵有個大鎮子,叫臥佛鎮,大概有一個半天的功夫就到了。鎮子北麵有條道山路通向山裏,那座山就是臥佛嶺的主山。”

“當真如此?”天昊一瞪眼,嚇得小二趕忙退後幾步。

“的確如此,的確如此!”小二不敢再往下說了。

天昊走到掌櫃的櫃台前,掌櫃的還在下麵沒敢出來,天昊也沒問多少錢,隨手甩出幾個銅幣,扔在桌上。包了燒餅背起水壺,頭也沒回出了茶攤,沿著大路朝西走去。

正巧有輛驢車從他身邊經過,天昊招呼住一問,正好是去臥佛鎮的,趕車的車夫也很爽快,二話沒說伸手拉起天昊上車,天昊從懷裏拿出兩塊燒餅遞給他,他接過來開心的吃起來。車夫鞭子一揮,驢車歡快的向前小跑。

天昊到了臥佛鎮,太陽就要落山了,晚霞把天邊映的通紅,紅彤彤的落日,讓他的情緒放鬆了些。心想天要黑了,這個時候上山的話,連個落腳之處也沒有,不如明天再上山也不遲。臥佛鎮還真不小,東西南北的大街筆直整齊,方石鋪地,垂柳站立在街道兩邊,樹下依然有不少閑聊的百姓和雜食攤子,三三兩兩的小孩追逐嬉戲,情景好不祥和!天昊來到十字大街,朝南有座木質高樓,樓前長杆上掛著一條幌子,上寫“仙客來”。心想,就這家吧。

走進店內,廳堂裏麵有幾個食客正在飲酒猜拳,掌櫃的頭戴員外帽子,站在櫃台裏麵撥弄著算盤。店小二把白毛巾往肩上一搭,過來招呼天昊。

“客官,您是吃飯?還是住店?”

“住店”。天昊答道。

“上等客房三個銀子,中等客房一個銀子,下等客房四十五個銅子兒”。

天昊聞聽不由得心裏盤算,身上帶的錢幣不多,何況日後還沒有著落,說道:“勞煩小二哥,我住下等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