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快樂之中的人們,是很難察覺到一些微妙的事情的。山子此行的本意是奪回母親的遺體,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最心愛的人。他高興之餘,並沒有注意到白月心的變化,也沒有仔細去考慮二虎和舒容澈之間的關係。同時,也沒有沒有察覺到舒容澈對二虎的感情。

世事之變化,實在難以預料。舒容澈也同樣十分的高興,她一直希望的事情發生。她未上昆侖山之前便一直希望山子從白月心的口中得知自己紋身的事情,結果他顯然不知道。不過,現在居然是二虎告訴他,自己便是他的愛人,他會怎麽想?二虎又會怎麽想?想到二虎,舒容澈的臉上不禁皺起了眉頭。自己一心一意的想著山子,可是二虎對自己的感情,自己也沒法子拒絕。到底該怎麽做呢?

舒容澈畢竟隻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小時候遇到的磨難,使她的心智變得堅韌,出招狠辣。見慣了生命的消逝,她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是無論是多麽堅強的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猶豫不決,難以取舍。在那個年代,男人有幾個妻子都不會遭到指責。可是女人若是有兩個丈夫,便會被世人所不屑。可是,舒容澈真的能忘記二虎嗎?不,她不能。她不禁回憶起自己第一次遇到二虎的的場景。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在路上狂奔。她身上的傷勢在發作,傷口的疼痛,使她保持著清醒。臉上的疲倦,仿佛告訴人們她已經連續數天未休息了。身後的幾個大盜還在追趕,好像要把她趕到天邊一樣。嵐若,嵐若,你在哪裏?我已經不行了,你知道嗎?前麵是什麽啊?前麵居然是懸崖,看來自己真的無論可走了呢。舒容澈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她受不了了,與心愛的分別之後,獨自一人在江湖上流浪,還被這群毛賊盯上。她一路逃,毛賊一路追。她支持不住了,嵐若,來世再見。身子飄起來的感覺,真的很舒服啊。來世,願化作一隻相思鳥,守護在你的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身子的劇烈疼痛,使她醒了過來。努力的睜開雙眼,“這是......哪裏啊?”她問道。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說話,繼續休息。”這聲音雖然柔和,但語氣卻十分的不容辯駁。她隻得再次閉上眼睛,混混噩噩的過了幾日幾夜,她已經記不清楚了。隻知道每天早晚兩次,一個青衫少年會喂自己吃藥。

就這樣,她的身體漸漸康複了。她看著眼前這個嘴角掛著微笑的青衫少年,紅著臉輕聲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青衫少年搖頭道:“我並沒有救你。”

舒容澈奇怪的問道:“那是誰救得我啊。”

青衫少年道:“你自己救得你自己。”

舒容澈更加奇怪了,不禁跟著重複道:“怎麽可能呢?我隻記得我從懸崖上跳下去了呢,醒來的時候就在你這裏了。”

青衫少年道:“如若不是你心中尚有求生之望,我又怎麽能救得了你呢?”舒容澈施禮道:“說來說去,還是公子救了我,多謝公子大恩。”

青衫少年擺手道:“這沒什麽,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事情喊我一聲好了。”

舒容澈輕聲道:“公子為何不願將姓名說出?”

青衫少年皺眉道:“我便是二虎。”

舒容澈將這個名字在嘴裏念了幾遍,二虎,二虎,怎麽沒聽說呢?

二虎微笑道:“我剛剛不說,隻因說了你也不知道。”

舒容澈也不禁微微笑了一下。二虎笑道:“姑娘是不是該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在下了?”

舒容澈低聲道:“我姓舒,名字叫做容澈。”

二虎跟著道:“舒容澈,恩,好美的名字。”

舒容澈不禁臉上一紅,低下頭去。在這個少年身上,她感受到了和山子不一樣的溫柔與親和。他的目光,使她心跳。

二虎微笑著出去了。

次日清晨,舒容澈躺在**,陽光從窗中照射進來,灑在她的臉上,將她喚醒。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聽到外麵有衣袂破風聲,悄悄的穿上衣服,伸著脖子向外瞧去,正好看到二虎在練功。偷看別人練功本來是武林中的大忌,但她覺得這個少年對自己充滿友善之意,便大膽的看了起來。

二虎忽然停手,對著舒容澈偷看的地方微笑著問道:“你會武功麽?”

舒容澈滿臉通紅,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小時候學過一點,可是許久不練,早已經忘記了。”

二虎微笑道:“反正在這個山穀中還要住一段日子,左右無事,我來教你一些防身的技巧,如何?”

舒容澈正欲拒絕,忽然想起自己並沒有地方去,便點頭答應了。

“我這裏有一套天女鞭法,是我師傅傳給我的,我嫌這招式太過花哨,從未施展過,今天卻正巧派上了用場。你先看我使一遍,若是覺得好時,我再教你,若不願學,我便重新教你其他招式。”二虎手腕一翻,手掌中多了一條銀光閃閃的銀鞭。

二虎身形變動,銀鞭忽吞忽吐,招式靈巧,由遠擊近,毫無破綻。天女鞭法本來甚是繁瑣,二虎隨嫌它有些女子氣,從未用過,但招式卻練得極為純熟,從頭至尾,宛若一招。二虎收鞭而立,轉向舒容澈:“你覺得如何?”舒容澈看得呆了,這少年的武功高的簡直匪夷所思,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二虎的臉上掛起一絲迷人的微笑。

從那以後,舒容澈每天都跟著二虎練功夫。一晃數年過去,舒容澈終於練成了天女鞭法,並且一出手就殺了幾個成名的大盜。由於她招數狠毒,別人便開始稱她為妖女。

山子看到舒容澈眉頭微皺,好像有些不開心的樣子,便走到她的身前,握起她的雙手,對著她柔聲說道:“阿澈,你怎麽了?是不是傷口還痛啊?”

舒容澈搖了搖頭,抽回雙手,緩緩的轉過身子,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山子急忙跟了上去,問道:“怎麽了?你怎麽不開心啊?”

舒容澈擦了擦淚水,勉強笑了笑,輕聲道:“嵐若,我們還要繼續進攻飛雪教嗎?”

山子陰沉著臉說道:“是的,他們殺了我的父親,還將我的母親困在這裏,此仇不報,誓不同日月。”

舒容澈淚眼盈盈的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一聲冷笑傳了過來“滅我飛雪教?如果你能辦得到的話,那麽盡管動手好了。”二虎的身子正立於不遠處的一塊岩石上。山子一看見二虎,臉上頓時顯出一陣殺氣,冷冷的說道:“你又來做什麽?”二虎冷笑道:“這裏是我昆侖山,我要來便來,要走便走,你又如何管得著?”山子頓時氣結,雙掌一擺,便要動手。舒容澈急忙攔住他,望著二虎懇切的說道:“阿光,你......你既然是飛雪教的教主,那麽你總該知道嵐若的父親已經死在飛雪教手中了,你能不能把嵐若的母親還給他......”還沒等她說完,山子張口怒喝道:“不要他假慈悲,我自己能救出母親的!”二虎目中仿佛含著無限的柔情,他想要說什麽,卻最終隻對著山子說了一句話“阿澈,是我的!”山子更怒,便欲發招。二虎看也看不他,轉過身去,邊走邊緩緩的說道:“你既然這麽想死,那麽明天午時,我在此地等你,贏得人帶走阿澈,輸的人留下屍體!”

山子大喝一聲:“何必等到明天!”發掌猛擊二虎背心,二虎身子一矮,右肘倒撞過去。山子急忙使出一招“無邊落木”,忽掌忽抓,忽點忽拳。二虎回身拆招,初時隨手招架,拆到五十招上,山子眼見不能取勝,招數一變,施展出萬佛震天掌。這套掌法山子從未用過,隻因師傅曾經告誡過他,若非保護重要的人,絕不可濫用此等招數。威力太大,難以收招,中者非死既傷。二虎漸漸感到吃力,他收攝心神,緩緩的使出他傳給舒容澈的天女鞭法。他手中雖然無鞭,但每一招每一式使得恰到好處。舒容澈在旁不禁看得神馳目眩,情難自已,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兩人在山穀中單獨相處的時候。

山子硬接硬架,接了三十幾招,已然處於下風。眼見二虎又劈來一掌,舒容澈縱身隔開兩人,銀鞭連抖,將兩人迫退三步。舒容澈手腕一翻,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對準自己的胸口,淒然一笑:“若是非要有一人死在這裏,那麽還是我先死吧。”山子和二虎兩人同時搶上兩步,又同時停住腳步。二虎顫聲道:“阿澈,有話慢慢說,你不論說什麽我都答應。”舒容澈冷然道:“好,那你解散飛雪教,把嵐若的母親還給他。”二虎臉色大變:“這、這、阿澈,你......你......”

舒容澈淚水順著雙頰再次滑落下來,緩緩的說道:“我既然阻止不了你們,隻能隨你們做什麽都好,明天午時,你們想怎麽樣便怎麽樣,但此刻,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發生衝突。”

二虎更不遲疑,身子急縱,瞬間便去了七八丈了。山子沉默了,不再說一句話,也沒有繼續追擊,慢慢的走進小蘭身旁,輕輕的說道:“阿澈,你為什麽......”小蘭臉色慘白,冷聲道:“我想靜一下,嵐若,你讓我靜一下。”說完,自己獨自走了。隻留下山子呆呆的站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