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抹黑

她說著要走,謝瑩瑩大喝道:“站住!”

杜妍冷淡地看她一眼,不耐煩道:“要說趕緊。”

謝瑩瑩才有些慌了,她知道自己失敗了,可她不甘心就這樣失敗,她死而重生,隱忍多時,卻隻得到這樣一個結局,如何甘心,眼前這個搶了她一切的女人,憑什麽能夠快樂幸福無憂無慮就得到了她渴望的一切?

她的心瘋狂而冰冷,扭曲得絞痛起來,眼裏露出深深的神往迷戀:“我們剛成親那會兒,他對我極是溫柔……”

杜妍眼皮跳了跳。

真想轉身就走,可有些事不搞清楚,她心裏頭存了疑惑,就是一輩子的芥蒂。

書裏沈約是死了,可按如今看來最多是詐死,可他明明有能力,為何眼看著妻子與人私通,為何不聞不問?

是冷血?是無奈?是為了所謂大局的犧牲?

他說對自己有意,是因為覺得和自己有緣分,和自己在一起自在、愉快,可是接受自己,又是否與書裏隨便接受一個女人做妻子,即便毫無感情也可以生兒育女是同一碼事?

若真和他在一起,當他需要為他的事業、大業而付出許許多多時,是不是也會和書裏一樣,不留隻言片語拂身而去,即便自己背棄他,或是遇險遭災,他也可以冷眼旁觀?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她本來是不在意的,到底隻是一本書,可是謝瑩瑩的重生,謝瑩瑩的出現,讓她意識到這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世界,而書裏的一切,大抵是被掩蓋去了一些真相,扭曲了一些事實的“前世”。

人的前世今生,性格作風以及價值觀等等不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才是,畢竟重生的又不是沈約,他本質裏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他能接受一個陌生平庸的女人做妻子,自己此時在他眼裏或許就是一樣的存在;他能冷酷放棄一個為他孕育後代的可恨卻也可憐得很的女人,看著她墮入萬劫不複,那麽有一天他也可能會拋棄自己。

這樣的念頭在杜妍腦海裏盤旋,雖然勉強用他冒險救了自己來壓下去,但當這裏的下人給自己傳信,說謝瑩瑩想要見她,那份想要弄個究竟的心思再也控製不住。

謝瑩瑩已經說到他們新婚時如何的琴瑟和諧,沈約“過世時”她又是如何的悲痛。

“……與我透露隻字片語也好,他不知道我多麽害怕痛苦,一個人生下了女兒,一個人養大了女兒,他的侯爺叔叔視我如眼中釘,我害怕得晚上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他也不肯現身……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你知道那個滋味嗎?直到表哥的出現,我才覺得我是活了過來……”

謝瑩瑩此人確實有點心機,她很清楚,若是吹噓自己和沈約感情是多麽好,杜妍即使心酸嫉妒,但也會覺得他們的緣分在上輩子結束了,不會當一回事,反而可能被沈約的“深情”感動。

可如果說沈約一麵是情意綿綿,轉過頭卻翻臉不認人,一個裏外不一,陰險狡詐,冷酷無情連妻女都說舍棄就舍棄的男人,可絕對不是良人的好選擇,便是再愛那個人,心裏也會產生懷疑和不安,恍如美夢幻滅,那個美好高大的形象立時傾塌。

而事實上,沈約在謝瑩瑩心目中,也確實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小人。

她就是不要杜妍和沈約舉案齊眉,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

“……他那樣本事,自該知道我那位表哥是什麽人,打著什麽主意,他隻要伸伸手,就可以救我一把,但沒有,後來他說我與人私通,丟了他的臉麵,嗬嗬,你可知道,我與表哥第、第一次,他就在一牆之隔的外麵看著……哈哈哈,他不救我,他不肯救我,還狠狠推了我一把,轉過頭來卻隻知道指責我,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你便是得到了一時,還能指望他與你天長地久?”

杜妍後退一步,抿了抿唇。

不對,未必是她說的這樣。

至少有一點,沈約的叔叔把爵位看得比**還重,沈約雖死了,卻留下遺腹子,那種情況下,把謝瑩瑩的肚子給弄掉簡直輕而易舉,謝瑩瑩卻生下了孩子,雖說是個女兒,可生下來之前誰能絕對確定不是兒子?而且謝瑩瑩和她的女兒平平安安活了好多年,要說沒有沈約的照應,絕對不可能。

可是她沒有證據。

書裏是怎麽寫的?

涉及到這一方麵的情節是怎麽寫的?

杜妍怎麽也想不起來,本就被催眠過,又經了風,這會兒更是頭痛欲裂。

可再問謝瑩瑩,她卻再不肯多說,光挑著沈約如何如何拆散她母女,將她無情囚禁的事,說出來的每一句好話,她就更是不信。

她忽然苦澀一笑,一麵不信沈約,一麵又找各種理由、痕跡為他開脫,自己是何苦來哉?最初不是還說不談感情的嗎?她還信這種東西,還追求渴望這種東西嗎?

她安慰自己,就算不要愛情,但兩人若想較為長久地合夥過日子,也需要比較純摯的情誼吧?誰會喜歡身邊的人是個披著人皮的毒蛇?

她歎了口氣,打開門就要出去,下一刻卻豁然一驚。

門外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素色的袍子都被他穿出豐俊出塵的味道,隻是此刻他的唇緊抿著,臉容埋在燈下的陰影裏,眉目間仿佛籠罩著一層寒意,周身的氣勢都極為壓抑肅冷。

低垂著臉,下頜線條完美而堅毅,漆黑如墨的雙眸見不到底,緊緊鎖住自己,裏麵滿是杜妍捉摸不透的複雜和晦澀,頓時杜妍就感覺呼吸不過來。

“你……”她喉頭幹啞,艱難地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什麽時候來的?”又聽到了多少?

沈約眉峰動了動,似乎在竭力壓抑什麽,片刻才嘴角微微翹起,神情頓時就柔和開來,仿佛和風吹開了湖麵上的碎片,拉起杜妍的手:“怎麽突然來了這裏,才休息多久,夜裏寒涼,你身子虛弱可經不住,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