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聯合國維和部隊駐貝魯特的維和醫院。這裏匯集著許多世界上有名的各科室的醫生,他們中大多數是以誌願者的身份受聯合國委派來的無國界醫生,也有一部分是維和部隊各國派出的醫療隊醫生組成的,醫護水平和醫療設備都堪稱一流,可以說是世界各國醫護水平和醫療技術手段同台競技的擂台。這些醫護人員平時除了為維和部隊的官兵服務以外,還利用各慈善機構捐贈的藥品和器械為當地居民和難民服務,在黎巴嫩民眾中頗受好評。

當包玉麟從憲兵司令部出來的時候,著急的不得了,他得盡快趕到醫院。剛才在憲兵司令部,他已經跟他法國駐黎巴嫩維和部隊的最高長官馬克少將匯報了情況,同時也跟法國情報局第29行動局的直接領導說明了情況。上級指示他,迅速查清楚傷亡情況,並寫出報告。情報部門將馬上派人抵達貝魯特,分析事件的具體情況。

“中尉,我奉命送您去醫院,請您上車。”剛出憲兵司令部的大門口,一名法國陸軍下士開著吉普車停到了包玉麟前麵。

“謝謝!”包玉麟一下跳上了車,這個時候,他不想多說什麽。

也行是車上聯合國維和部隊標誌和一身法國軍服的作用,一路上路卡很多,但是都隻是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就放行了。畢竟法軍是除了美軍以外,在黎巴嫩最多駐軍和參與維和人數最多的國家。許多路卡都是由法國維和部隊把守的。

臨近醫院的時候,包玉麟發現,這裏的氣氛分外緊張,救護車來來往往的川流不息。顯然,受到攻擊的不止是法國維和部隊俱樂部。

“還有什麽地方被攻擊了麽?”包玉麟問正在檢查證件的美國大兵。

“聽說除了我們美軍俱樂部和你們法軍俱樂部以外,還有好幾個地方同時受到了汽車炸彈的襲擊,傷亡人數不少。這幫人真是亡命徒。”美國大兵心有餘悸的說。顯然,他也有些怕了。他一邊說著,一邊遞回了包玉麟的證件

“這幫瘋子,都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他們不知道我們是在幫他們麽?”包玉麟接過證件,隨手放進口袋。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按著喇叭、開著警告燈快速的接近著檢查站。檢查站排在路上的道釘板剛剛撤離,這是準備給包玉麟和憲兵司令部的吉普車通過的。

迎著風,開車的阿拉伯男子將頭伸出了車窗外,手不停的揮舞,大聲叫喊著什麽。

這一整天,所有人的神經都被阿拉伯人的汽車炸彈繃得緊緊的,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這樣一輛開得飛快的轎車,讓美國大兵緊張得受不了了。路卡上的美國大兵一下拉開了M16的槍栓。

“停車!”美軍嘴裏喊著,手上的槍指著越來越近的轎車。

眼見情況不對,憲兵反應很快,一腳油下去,吉普車離開了路卡。包玉麟下意識的感覺到,那輛黑色的轎車不應該有什麽問題。開得快應該是有急事,否則司機就不會那麽張揚了。

轎車並沒有減速,看著越來越近的轎車,美國士兵開槍了。

槍聲一響,所有的人紛紛躲避,憲兵更是加快了車速。包玉麟也將身子卷了下去,避免有可能受到的傷害。

一直到吉普車停在醫院的大樓前。可能出現的血腥場麵並沒有再次重演。轎車停到了檢查站的前麵,一個阿拉伯籍的男子正雙手抱著頭從車上下來,戰戰兢兢的接受美國大兵的檢查。

包玉麟看到這一幕,歎了口氣。這樣的情況在黎巴嫩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誰也不敢說絕對安全,說不上什麽時候,無妄之災就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憲兵很快的開著車離開了。今天發生的事讓他也感到了危險,也許回到軍營會給他更多的安全感。

。。。。。。

包玉麟是在手術室外麵見到“鴕鳥”的。他的頭上纏上了一圈繃帶,其它的到沒有看見什麽不對的地方。

“長官!”看到包玉麟過來,“鴕鳥”連忙站起來敬禮道。

“別敬禮了!”包玉麟一把抓住了“鴕鳥”的手:“我們的人怎麽樣?”。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

“鴕鳥”本來是一個油頭滑腦的人,平時說話一套一套的,可是這個時候,聽完了包玉麟的問,他臉色一變,突然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高級士官‘鴕鳥’,我命令你,馬上回答我的問題!”看著“鴕鳥”的樣子,包玉麟心中一涼,他清楚事情恐怕比他預料得更糟糕。但是作為一名軍官,他必須第一時間搞清楚他下屬的情況。

“長官,‘獵狗’和‘金槍魚’當時坐在最外麵,汽車就在他們背後不遠的地方爆炸的。。。。。。”“鴕鳥”沒有站起來,甚至連頭都沒抬起來,抽著鼻子說道。

“那麽其他人呢?其他人怎麽樣?”包玉麟焦急的搖晃著“鴕鳥”的肩膀。

“我。。。。。。我不太清楚,不過都受了傷,‘禿鷹’的眼睛瞎了,‘麻雀’的腿斷了。‘狗熊’。。。。。。‘狗熊’現在正在裏麵,他被一塊木頭紮進了肚子裏,現在不知道怎麽樣。另外的人我不清楚。”每個人設定自己代號的時候,都可以從幾個候選名單裏挑一個。“鴕鳥”的代號就是他自己挑的,按照他的解釋是最大的鳥類。可是大家都習慣解釋為平時一碰上危險的時候,就會把腦袋藏起來。這個時候他就是這樣,1米9的彪形大漢,整個人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卷成一團,哭得泣不成聲。

“天哪!”包玉麟一下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第29行動局在黎巴嫩的單位就是自己的這個小隊10多個人,現在這一下,自己的隊員就幾乎損失殆盡了。這些人平時也有臉紅打架的時候,但是大家都知道,不管平時怎麽樣,但是上了戰場,你身後的兄弟就是你最可信賴的人。同樣,你也會拿出所有的誠意來保護你的戰友,因為隻有這樣,你才能夠在最惡劣的條件下生存下去。

。。。。。。

包玉麟一直在醫院呆著。他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他所有的隊員都在這裏。

來到黎巴嫩兩年多了,各種各樣危險的任務出過不知道多少次,可是包玉麟所帶的小隊一直都是戰損人數最低的。他們曾經受到過遊擊隊的圍捕,也曾經陷入過敵人的陷阱。為了抓捕一個大毒梟,他們曾經連續三天三夜進行跟蹤,直到將他追得跑不動了為止。在參與破獲軍火走私案中,他們用單兵輕武器對抗走私犯的數十人輕重武器的圍攻,可是到最後,勝利的還是他們。執行過那麽多次任務,最倒黴的一次不過是兩個人負重傷。這是為什麽?這不是因為他們的運氣好,而是因為他的小隊團結,無論什麽時候,你隻需要負責你麵前的方向,其它的都不用管,你的隊友會保證你其它方向的安全。正是因為這樣,包玉麟的小隊成了整個第29行動局讓人羨慕的小隊。可是現在。。。。。。在休假的時候,在本應該是最安全的軍營裏,在本該是休閑享受的俱樂部裏。不過是一個汽車炸彈。自己的小隊就沒了。

亨利上校接到黎巴嫩第29行動局“變色龍”小隊出事的消息後就立即乘機飛抵了貝魯特,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變色龍”和他小隊能站起來的幾個人都等在手術室的外麵。“狗熊”的手術已經進行了6個小時了,可手術室的燈還在亮著。

“‘變色龍’,我奉命接你的小隊回法國調整並治療,現在帶著你的人回營地收拾東西。”亨利上校命令道。

“上校,我們想打等‘狗熊’出來了再一起走。”包玉麟近乎哀求的說。其他幾個人也都眼巴巴的看著亨利上校。他們很想第一時間知道“狗熊”的消息。

“可是。。。。。。”亨利上校想說點什麽,可是看到“變色龍”小隊隊員們的表情,他不說話了。他是一個老軍人了,對軍人的這種感情他是很清楚的。

。。。。。。

三個小時後,亨利上校和包玉麟以及他的“變色龍”小隊身著軍禮服,伴隨著由法國維護部隊士兵抬著的三副棺木,踏著號兵吹奏的熄燈號上了飛回法國的飛機。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可是大家都在心裏不停的跟躺在棺木中的“狗熊”、“金槍魚”和‘獵狗“敘述著他們的哀思,回憶著大家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可惜這樣的日子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

一天以後,包玉麟參加了“狗熊”他們的葬禮。當熄燈號的號音漸漸的平息下來的時候,三座新墓前隻剩下包玉麟還站在那裏。沒有人打擾他,誰也不願意打擾他。說都知道,要跟朝夕相處了兩年多的戰友說永別是多麽困難的事。

。。。。。。

半個月以後,包玉麟中尉正式前往法國情報局第29行動局的訓練基報道。他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使用“變色龍“的代號,出任基地的特種作戰教官和狙擊手教官的包玉麟正式回複使用本名。

按照習慣,包玉麟應該在法國接受一點時間的心理安慰和正常審查以後重返黎巴嫩的,畢竟他對當地的情況更了解,可是部隊審查了一下他的服役記錄,發現自從他服役以來,從來都沒有休過年假,累計起來已經有將近半年的假期了。這樣算起來,包玉麟的服役合同再有半年多就要到期了。於是陸軍部詢問了一下包玉麟本人,問他是否願意續簽合同。包玉麟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一下,進行一下調整。陸軍部考慮包玉麟是一個優秀的基礎指揮官,而且有豐富的特種作戰和狙擊手的經驗,決定將他調到訓練基地,用他的經驗為第29行動局訓練一批新學員。黎巴嫩方麵將另派出一個小隊前往。

其實大家都不知道,包玉麟並不需要什麽調整的時間。他是在等待,等待中國的來信。隻有這封來信才能決定他的命運、決定他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