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窗外的雪似乎下大了,蓋過了淚水滴落的聲音。我已經無力再去整理混亂的思緒,雪花敲擊窗戶的聲音清晰而清脆,我看了看時間,他快回來了吧?下這麽大的雪,他有帶傘嗎?不用想也知道,那個粗心的家夥怎麽會想到今晚會突然下起雪來,顧不得多想,我在儲藏間找出一把傘,腳步朝著那家酒吧邁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的,我的腳步也在加快,在風雪中行走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拉高了領子,風還是不住地往脖子裏灌,把圍巾又繞了一圈,感覺暖和了一點,等我趕到酒吧時,酒吧也剛好關門,看著男男女女雙雙撐傘離開,最後我看到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我真後悔為什麽沒有多帶一件衣服過來,看他縮在角落和員工們揮手道別,我有說不出的心疼。

“修洛——”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也許他根本沒想到有人會來接他,正要冒著風雪衝出門口,被我的一句叫喊停止了動作,人已經站到了屋簷底下,看清來人後笑容在他臉上綻放,美得讓人欲加心疼。

燈光照映在他身上,雪白的外套,雪白的雪,雪白的地麵,風卷起他微長的金發,飄然的雪花輕輕吻上他俊美無邪的臉,他看著我暖暖的笑著……

好美的一副畫,此時此刻他已經牢牢地印在了我的心裏,多年後我也依然記得那暖暖的笑。

走近他,才發現他穿得如此少,把傘丟給他正想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卻被他早一步阻止了,碰觸著我的手冷得像冰,當初是多麽溫暖的一雙手啊!我沒有忘記那天我們握手時他手中的溫度,想起外套口袋裏有一付手套,我連忙拿出來幫他套上,看到熟悉的手套,我心中一陣苦澀,手套和圍巾是一套的,是幾天前少綸送我的,除了這兩件東西,其它他送我的東西我都沒帶走,這是他送我的最後一件東西,也是我帶走的唯一一件東西了。

幫修洛套好手套,我又取下脖子上的圍巾像包裹易碎品般地纏繞在他脖子上,也不管美不美觀,現在保暖最重要。

他看著我依然笑著,任我用帶著體溫的圍巾把他纏得嚴嚴實實,一把傘的距離讓我們彼此靠得更近。

修洛脫下一隻手套,我正想開口製止,他牽起我的另一隻手把手套為我戴上,調皮得對我笑笑,兩隻沒戴手套的手交纏在一起,同樣的冰冷,也感受著同樣的冰冷。

路上已經沒有了行人,昏暗的路燈下隻有被拉長的兩個人影,兩個手牽手的人影。

在酒吧工作已經好幾天了,酒吧內的員工都對新來的我很照顧,看得出在這裏工作的人都很開心,也許有一個好的老板吧!修洛不像其他的老板那般苛刻,常常和他們開開玩笑,打鬧成一片,來的顧客也大多是老主顧,不難看出他們都很喜歡這裏的氛圍。

我對這裏的環境熟悉得很快,工作也很快就上手,常常得到大家的讚賞,可是麻煩也接踵而來。

“司晨,那個有錢小姐又來了。”

說話的是負責帶我的王南,他是北方人,高高壯壯的,有著一身健壯的體魄,特別愛笑,大家都很喜歡他。

“有客人來不是很好?”不明白為什麽他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王南一副吃驚樣:“你不知道?聽說那個小姐是有錢人家的獨生女,錢多到花都花不完,你小子才來幾天就讓她看上了,了不起。”

我沒停下手中的工作也沒理會王南在我耳邊的嘮叨,我知道那個小姐在我第一天上班後,每天都會來,我已是見怪不怪,特別與她保持距離,隻是不想與任何人再有任何瓜葛,特別是女人。自從和楚睛分手後我就不打算和女人再有任何瓜葛,隻是在酒吧工作我也是身不由己。

“司晨,有錢小姐發動進攻了,叫你過去。”王南轉完一圈回來時興奮地跑到我身邊代為傳話。

看著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真後悔當初找他帶我。

“我要去倉庫,你代我去吧!”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向吧台後的休息室。

身後傳來一陣叫喚:“司晨……喂……司晨……你真不去啊?那她給我的小費怎麽辦哪?”

不理會身後叫喚的人,我用力關上門,把酒吧的嘈雜擋在門外。

由於我出色的樣貌總是會引來一些女人的關注,使我不厭其煩,在後台的時間往往比以前台工作的時間更長,大家也都理解並羨慕著我,另一個和我有著同樣苦惱的就是這家酒吧老板修洛,他不僅吸引女人,也吸引男人,在客人多的時候他基本不出麵,不是躲藏在休息室內就是在倉庫內陪我整理那些酒俱雜物。隻有客人少的時候才會彈彈鋼琴,他說隻是不想讓自己的手生了。

怪不得以前和楚睛來時總不見他的影子,當時我們還以為他是這家酒吧請來彈奏鋼琴的,總是挑人多的時間來,看來根本就是選的時間不對,看著一臉笑眯眯地盯著我的修洛,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引來他一陣輕笑。

“看來你很紅啊!”

“你又聽誰說的?”

“還用聽誰說嗎?看那些女人的眼睛像狼一樣盯著你就知道你就是那頭可憐的獵物了。”

真不明白明明他自己也是獵物為什麽還能若無其事地笑另一個獵物,不都是半斤八兩嗎?

懶得再和修洛爭論下去,從這幾天來的相處來看,修洛嘴巴上的功夫一流,別誤會,我是說不管我怎麽辨論總是說不過修洛。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是金。

搬出一箱備用的酒,我甩下修洛往吧台走去,把酒交給調酒師時我看到一個很眼熟的男人走入酒吧,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看到過此人。

在看到尾隨我出來的修洛吃驚地看著朝他來的男人時,我才想起他就是當日和修洛接吻的人。

男人已經走近修洛,在修洛耳邊說著什麽,酒吧內開著音響,男人的聲音並不大我也沒有聽清,突然覺悟自己無聊得在偷聽別人談情說愛時我轉身快步離開,在與修洛擦肩而過時我好像聽到修洛在拒絕什麽。

休息室的門還未關上時我便聽到修洛呼痛的呻吟,心裏一愣,連忙打開門看見修洛正被那個男人反手壓於吧台角落,由於酒吧內燈光昏暗,又是處在休息室的角落,音樂嘈雜並未引起別人的關注。修洛在極力掙紮,但力量相差懸殊,看到男人一臉猙獰,我怕修洛受到傷害想也不想便衝上前去。

“放開他!”我沉下聲音警告著一臉凶狠的人。

男人看了我一眼半閉著眼睛低吼道:“不關你的事,滾開!”

看來警告不管用了,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吧!我剛想動手,就聽到修洛說道:“司晨,不關你的事。”

聽完修洛的話滿腔的憤怒也消失了,也對,他們兩人的關係我又不是不知道,由不得一個外人插手。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我看了一眼修洛轉身走入休息室,修洛也和男人離開了酒吧。

直到營業時間結束,修洛也沒再回到酒吧,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我想他應該直接回家了吧!打開門時我看到滿室的黑暗我知道修洛還沒有回來,我不免擔心他會出什麽意外,想起男人凶狠的樣子我有點後悔讓修洛跟著他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沒有絲毫睡意,修洛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怎麽也打不通,這使我更加擔心,想出去找人這無異於大海撈針,心情十分煩燥,我卻隻能在客廳裏等待。

在天快亮時,我聽到門鈴聲響起,我從沙發上躍起,打開門的瞬間便看到滿臉是血的修洛向我倒下,我大吃一驚,把已經昏迷的修洛抱到沙發上,我知道修洛這一身的傷肯定是那個男人所為,顧不得昏迷中的修洛我脫掉了他的衣服查看他的傷勢,還好身上隻是一些皮外傷,並沒有傷到要害,隻是額頭上的一處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一點,好在血已經止住了,拿過毛巾擦拭他頭上的傷口,心裏隱隱犯疼,白皙的臉頰有著清晰的五指印我更加自責,不該讓他跟那個男人離開。

拿了藥酒輕揉他肩上的淤血,也許力道過重,修洛在痛呼中清醒過來,我放輕手上的力度,修洛從沙發上起來,正欲穿回被我脫下來的衣服,被我擋住了。

“擦完藥酒再穿。”

修洛沒有講話,也停止了穿衣的動作,房內的暖氣我已經調得很高就算他沒穿衣服也並不覺得冷,我還是拿過他的外套幫他蓋上,繼續用藥酒揉搓著他手臂上的淤青。

“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麽事嗎?”修洛小聲問道,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抬頭看過我一眼,就算我就坐在他麵前。

“你不想說我不會問。”我加重手上的力度好讓藥酒滲入,直到擦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我們都沒再說一句話。在關上他房門時我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