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總得學會承受
淩依若背手而立，冷笑：“楊浩天，好久不見。”
他老了，不再是記憶裏強壯的可以一把拎著她扔出門的楊浩天，他的手如同一段黑黑的焦木，筋脈糾結在上麵，身體幹扁枯瘦如枯藤。
借著昏黃的燈光，楊浩天揉揉眼，老淚縱橫：“囡……囡囡？”
熟悉的稱呼讓淩依若心一顫，可惜，物非人也非。
楊浩天走近了來，細細的看：“跟你媽年輕時候一模一樣，囡囡啊，爸爸對不起你啊！”伸出手，好像想觸摸一下看是不是他在做夢一樣。
猛的退了一大步，淩依若強壓下淚水，寒下聲音：“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我隻問你，我弟弟呢？”
“你弟弟……楊容崢他……”
“嘭！”似乎很悲傷的樣子，楊浩天手裏的木棍落了地，他像老樹皮般粗糙的手捂住臉：“那是魔鬼，魔鬼啊！”
“夠了！”淩依若一掌拍在桌上：“是不是除了你以外的都是魔鬼！當初說我是魔障，逼媽媽把我淹死，現在又說弟弟是魔鬼，你才是魔鬼，你殺了我！告訴我，你把他怎麽了！”
楊浩天被她突然的發怒驚了一下，往後一退，正好踩在那木棍上，整個人往後一倒，眼看頭會磕在牆角，這樣的力度下去……
他突然停在半空，淩依若睜大眼睛，蕭亦寒穩穩托著楊浩天的背脊神色平靜：“楊先生，不用再演戲了，你的演技實在太爛。”
“或者……”蕭亦寒將他拎到桌前凳子上坐下，表情溫和：“我該叫你本尊？”
本尊。淩依若狐疑的盯著楊浩天：“你也不是人？”
“不，我是人，我是人！”楊浩天急迫地辯白，由於太激動，連著咳了好些聲。
蕭亦寒拿出手帕擦手，慢條絲理的道：“我並沒說你不是人，隻是，你早被你身體裏那隻蟲子控製住了，那才算是你本尊，不是麽？”
“什，什麽蟲子，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楊浩天飽含風霜的臉抽搐著，好像臉上的筋都要爆裂一般。
也不同他廢話，蕭亦寒伸出手，飛快地點了些水在桌麵畫了幅圖，奇怪的是，那水居然好像在源源不斷地往他指尖下流，待他畫完，那圖緩緩從桌麵升起，蕭亦寒一指楊浩天：“去！”
就見楊浩天驚恐地睜大眼睛，往後一倒，竟然整個人倒飛出去，可惜的是依然躲避不及，被這圖蓋了個正著。
他整個人以詭異的姿勢扭曲在半空，久久未動。
冷笑一聲，蕭亦寒緩緩走出去，站到他麵前：“我曾經去過苗疆，知道這些個東西的厲害，楊浩天，不要太高估自己，會養蟲的不止你一個，會破這些東西的也不會少。”
“嘶，你放開，我。”楊浩天瞪大眼睛，臉上突然紅光一現，細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好像皮膚裏麵有紅色的蛇在遊動一般。
但這紅光一現，楊浩天好像很是害怕的模樣，老淚縱橫：“求求你，放開我吧，不要用靈符壓著我，我好難受。”
“難受是應該的，靈，如果你現在收手，放開楊浩天，我或許能留你一條性命。”
“放開？”楊浩天忽然笑了起來，表情猙獰：“我修煉七十年，好不容易遇到這麽合適的身體，你要我放開？不可能！”
麵無表情地低下頭看他一眼，蕭亦寒站直身體：“你掏空了他的身體，讓他五十三歲的人比九十歲的人還不如，這樣的載體你要了有何用。”
“嗬，至少我能吸他身邊人的精氣。”那靈在跟蕭亦寒討價還價麽？淩依若驚訝的想，現在看楊浩天，她也不難過了，原來這個人並不是她的爸爸。
靈顯然是想拖延時間，畢竟靈符再厲害，水是有限的，等水一消失，它就不會被限製了。
可惜蕭亦寒怎麽可能這麽愚笨，他冷笑一聲：“那就算了。”
“不！等一下！”
蕭亦寒的手停在他麵前，很有耐心的問：“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你想清楚，你殺了我，他一樣活不了，而且他的靈魂一直跟我纏繞在一起，我上他身也是他滴血同意的！如果你殺了我，他會魂飛魄散的！”靈尖厲的聲音很刺耳，話更刺耳。
不過說的倒也是事實，蕭亦寒不由回過頭去看淩依若。
淩依若走到他麵前，聲音溫柔：“爸。”
楊浩天身體一震，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淚珠滾滾：“囡囡……”
“我弟弟去哪兒了？”
“他……在苗疆……啊！”靈似乎很不滿意他說出楊容崢的下落，將他的靈魂壓製下去，冰涼的笑：“他畢竟是你父親，你殺我就是弑父！”
淩依若朝楊浩天微笑了一下，笑容美倫美奐：“爸，對不起……”伸出手，頭也不回地問蕭亦寒：“怎麽殺，他才會死得幹淨？”
“寸化成灰。要不我來吧？”
“有些事情，我總得學會承受。”按仇鬼影教她的方法，用靈力幻化出火苗，緩緩地，貼近楊浩天。
楊浩天睜大眼睛，想看，看不清，想叫，叫不出來，身體好像被潑了汽油一般，燃燒得非常迅速，不過一會就化成了灰，隨風飄遠。
淩依若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手上的鮮血越來越多……”
“他陽壽已盡，不過三天的光陰，而靈卻會離開他的屍體尋找另一個合適的載體。”言下之意是，她殺他是救了別人。
聽出他略顯僵硬的安慰，淩依若微微一笑：“謝謝。”
知道她是故意劃清界限，蕭亦寒淡然：“這樣就說謝，你以後恐怕會要說很多。”攬過她的肩，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放心，你弟弟我會幫你找。”
“你為什麽要幫我？”淩依若僵著身體沒動。
“我高興。”蕭亦寒露出她最熟悉的無賴笑容，邪邪地湊近她：“還是說，你不想要我幫你？”
多一個幫手多一份助力，況且這些鬼神妖怪的世界她還不熟悉，蕭亦寒願意幫忙就代表仇鬼影也會幫她，她自然不會蠢到拒絕：“當然不會。”淩依若也朝他露出微笑。
伸手挑起她的頭發，蕭亦寒靠近她：“你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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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了這些章，來點火熱的吧～默默不食言，加更一章，以慰親們工作辛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