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光 9天堂的心跳

慵懶的周末,往常隻有陽光在勤快,今天卻多了個顏玨。

牙刷到一半,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顏玨濕著手按開免提,說句“馬上就出門”後又掛了電話。可拿著牙刷的她沒馬上折回洗手間,對著陽台方向,顏玨恨不得把嘴上的泡沫全抹到那人臉上,“聶文軒,下次來我家偷吃的能別穿得和偷人似的嗎?平角褲!還綠豆蛙圖案的!”

聶文軒的出現讓顏玨趕到院辦的時間比預想得晚了十分鍾。辦公室的門開著,係主任坐在辦公桌後正向在場老師發問,“周易受傷,去雲南的那組少個帶隊老師,誰去?”

“高原不說,還在山裏,條件那麽差誰願意去啊……”打電話通知顏玨的女老師見她來了,貼著耳根小聲抱怨。整個屋子一共站了七八個老師,也許女老師說的是他們共同的想法,這七八個人裏沒一個應聲的。

主任按按太陽穴,“沒人主動?那我點將了……”

顏玨站在角落,聽身邊那個女老師念念有詞著一會兒的推諉理由,默默舉起了手,“主任,我去。”

顏玨不是同情因為掛學生科被打住院的周易,也不是發揚什麽身為教師的偉大精神,她就是俗人一個,做事情先從自己的立場出發,所以她從沒避諱過自己是因為躲一個人才接下這個苦差事的。

三天後,當顏玨告別了文景和嬉皮笑臉的妖孽登上南去的列車時,路行中段,她才後知後覺的給厲錚發了個短信。大致內容是這樣的:學校臨時安排帶隊外出采風,厲粒那裏暫時去不了了。

可在等到厲錚的回複前,顏玨先被同車廂幾個學生拉去鬥地主了。

出了校園的大學生格外有精神,牌局從正午持續到傍晚,以顏玨甩出兩張大王滅了一眾炸彈才算告終。輸掉的學生們吱哇亂叫,顏玨一個圍觀的同事笑:叫你們招她,顏老師可是高手。

打牌打的有點久,顏玨邊活動脖子邊回去拿泡麵,晚飯時間到了,她懶得去餐車,一盒泡麵打發。

站在熱水間等水燒開的功夫,顏玨嘴巴叼著調料包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滑開屏幕。除了文景的嘮叨叮嚀外加妖孽裝神弄鬼的“你回來就有好戲給你看”外,短信箱空空的,厲錚壓根沒回她。

顏玨癡笑得險些弄掉嘴裏的調料包,她一把撈回來,哼唧著應付後麵排隊打水的大叔。細潤的熱水柱漸漸逼近紙杯的加水線,顏玨在心裏默默:瞧吧,不過是個吻而已,人家壓根沒當回事,你至於這麽大張旗鼓特地躲雲南來嗎?

當顏玨回歸成沒心沒肺,雲南采風也成了一次變相的旅行。

香格裏拉的天空比她想得要藍,陽光揉著綠葉子,風吹起藏傳佛教的經幡,嗡嗡發著響,像精靈在歌唱。

車到站,顏玨下車正指揮學生往民居裏搬行李,然後她眼見男學生們主動去搶女學生的拎包,再眼見著穿件白T恤的厲錚沿著藏式民居高高的石板台階上拾階而下,朝自己施施然走來。

“這兒風景不錯。”沒等顏玨問,厲錚拿走她行李的時候先開了口。顏玨手空了半天,才被同事和學生遞來的揶揄眼神刺激回過神,她輕咳一聲,吩咐那幾個試圖借機鑽進女生房間的男生,“回屋整理自己行李,半小時後集合!”

“年輕人談戀愛,老師想幹涉也幹涉不了的。”厲錚繞過主屋那根兩人才環抱得住的梁柱,上了樓梯。二樓挨著樓梯第三間門上掛個牌子,寫著“顏老師”三個字。厲錚輕車熟路推開門放好顏玨的行李,這才回頭看著她說:“我不是來公幹的,我就是衝你來的,你幹涉不了學生戀愛,卻幹涉得到我。”

厲錚的否認抹殺掉她最後的退路,顏玨吸吸鼻子,“你說過給我時間考慮。”

早在那個吻後,厲錚就提出了兩人交往的要求,顏玨卻以考慮為由烏龜般縮到了雲南。笑得溫潤,“相信我,如果放你一個人考慮,估計再過幾年也未必會有結果,所以我過來幫你一起考慮。”

顏玨知道,真實生活中的一見鍾情少之又少,而多數愛情故事都成全於一方死皮賴臉後的兩情相悅。在愛情裏,顏玨慢熱被動,她卻意外厲錚會成死皮賴臉的那一方。

向來吃軟不吃硬的她麵對厲錚溫吞柔和的緊逼,一時不知該做什麽反應,僵了會兒,顏玨低頭快步進了屋子,“考慮考慮,考慮前你總得要我換身衣服吧,坐車坐的身上臭死了!”

說完她又後悔,怎麽明明是趕人的話說出味兒卻總不大對。關上房門前,顏玨聽見厲錚的聲音,“洗澡的話時間可能不夠,一會兒你們不是要集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