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5年,張遼以八百步卒逆襲孫權,繼而打敗孫權親自率領的十萬大軍於逍遙津(合肥境內),從而解除了合肥之圍的以少勝多的著名戰役。此戰直接擊潰了孫權親自斷後的後軍,差一點生擒孫權。

決議

曹操在出征張魯前,派護軍薛悌送函到合肥,寫到“賊至乃發(賊軍到時就打開)”,在大軍壓境之際,張遼等便打開曹操之函,寫到:“若孫權軍來到,張、李兩位將軍出城迎戰,樂將軍守城;護軍薛悌不要出戰。”因雙方兵力懸殊,諸將都對此指示感到疑惑。本來張遼、李典二人不睦,曹操為了防止戰中二人間隙至於不利之境,於是命令樂進守城接應。是時,張遼說:“曹公正率軍在外作戰,等他率領的援軍到達時,孫權軍必定已攻破我們。所以教函要我們在敵軍集結完畢前反過來攻擊他們,先挫折敵人的氣勢,以安定軍心,然後可以順利守城。成敗之機,就在此一戰,各位有何疑惑?”

李典聽到這話,感慨地說:“此為國家大事,就看你的計謀定得如何而已,我豈能因私下的恩怨而忽略公事呢?”於是當夜張遼就在七千人中募選死士,選出了八百人。殺牛宴饗將士,預備次日的大戰。

交鋒

第二天淩晨,張遼披甲持戟,帶著這八百人殺進孫權初到尚未整陣的部隊,張遼帶隊衝進了東吳軍鎮營裏,親自殺了數十人,斬了兩將,並且高喊著:“張遼在此!”敢死隊直衝進孫權主陣,孫權大驚,不知該如何,退到小土丘上,以長戟指向四周防衛蜂擁而上的曹軍。張遼在土丘下吼著,要孫權有種下來決一死戰。孫權不敢有所舉動,後來等局勢稍穩一看,張遼軍也不過數百人而已,就下令其它在外的軍隊從後麵把張遼這些敢死隊圍起來,圍了數圈不讓他們有機會逃跑。[3]

張遼看局勢不對,連忙率左右將士突圍,殺出一條血路。張遼與左右數十人殺出重圍後,回頭一看,其餘陷在重圍的戰士們高喊著:“張將軍難道要丟下我們不管了嗎?”於是張遼又再領著這數十人,殺進包圍幾層的東吳軍,把其它人帶了出來。東吳軍人人都被張遼軍震撼到,沒有人敢抵擋他們。從淩晨戰到中午,吳軍將士原本高昂的鬥誌都萎靡下去了,張遼遂領軍回城,整備守城事宜。而曹軍初戰告捷,軍心大振,將領們對張遼也心悅誠服。

孫權大軍到齊後(除賀齊領著三千解煩軍留在逍遙津南岸未到),就展開了攻城作戰。誰知合肥城在以前的楊州刺史劉馥的積極建設下,城牆高又堅固,木柱石頭等防禦器材一樣不少。諸將連續強攻了十幾日都打不下來,呂蒙、甘寧等人一時也都想不出什麼破城之計,此時東吳軍中疾疫流行,再打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孫權隻好下令班師。[5]

反攻

東吳各兵團接獲命令就依次各自退去了。張遼在城上看著吳軍退去,卻發現孫權主陣押於後麵,其餘部隊都已先行出發了。東吳軍部隊散退,孫權身邊正是兵力最少的時候,機會豈可錯過。

逍遙津是南肥河上麵的渡口。原來孫權要諸軍先退,然後本陣自逍遙津口渡河南撤,此時北岸隻剩孫權及呂蒙、淩統、蔣欽與車下虎士一千餘人。張遼立刻與李典、樂進率合肥城守軍出城襲擊。

孫權看到合肥城步騎齊出,心知不妙,趕緊派人去將前麵已撤退的部隊叫回,無奈那些部隊已上路一段時間,一時還趕不回來。全軍右部督淩統帶著親衛族眾三百人與曹軍展開激烈血戰。甘寧拉弓拚命射箭,看到東吳軍戰士人人戰誌消靡,於是大聲責問鼓吹手為何不吹號擂鼓。鼓吹手聽命,便擂鼓吹號,東吳軍聽到,士氣為之一振。

在混戰中,督禁衛軍的陳武不幸戰死,宋謙、徐盛都負傷往後退,潘璋這時正好在他們後麵,便馳馬上前,斬殺了宋謙、徐盛的後退士兵兩人。原本往後退的敗軍看到這種情形,盡皆回到自己崗位戮力死戰。

淩統親衛護著孫權來到逍遙津渡口,發現橋已被曹軍破壞,剩下兩邊延伸的橋板,中間有一丈多的地方沒有橋板可供依托。孫權親近的官員穀利,要孫權持著馬鞍,然後讓馬後退,再飛縱向前,穀利在後麵用鞭抽馬,以助馬勢。孫權就這樣連人帶馬的飛到南岸。南岸有賀齊的三千兵馬在那邊接應。賀齊將孫權安置好了,就領著解煩軍殺進戰局,拾到了徐盛因負傷而丟掉的長矛。

淩統護送孫權突圍到津橋,看著孫權安全的到了南岸,又回身繼續再戰。身旁的左右親兵一一戰死,淩統也多處負傷。後來認為孫權應該沒安全顧慮了,才準備離開戰場。但是橋已被曹軍破壞,各條通路也被曹軍封鎖,淩統隻好披著戰甲潛行,回到東吳軍所在。孫權這時已上船,看到淩統回來,十分驚喜,趕緊找人幫淩統更衣換藥。淩統因他的親族眾們沒有人活著回來,很是傷感,孫權用衣袖幫他擦淚,安慰他說:“公績(淩統字),亡者已矣,隻要你還活著,還怕會沒有人嗎?”回去之後,孫權果然給淩統以前兩倍的部隊。

張遼不知孫權已退走,問投降的東吳士兵,剛有個紫色胡須、上身長腿短、善於騎射的人是誰,東吳降卒說那就是孫權。張遼與樂進在戰場上遇到,談到這事,說早知道就急追他,搞不好就抓到,曹軍聽了皆大為歎恨。

等東吳軍都撤出了,孫權在船上與諸將飲宴,賀齊在席間涕泣而道:“至尊(當時東吳將士如此稱孫權)身為人主,應當持重,今天這樣的事,差點全盤皆沒,部下們都震驚萬分,希望您能以此為終身之誡!”孫權起身謝賀齊,說必定會謹記在心。

張遼、樂進、李典這次以七千人大敗東吳十萬大軍,曹操大為歎賞,封張遼為征東將軍。李典增加采邑三百戶。樂進並前功增邑五百,共一千兩百戶,分出五百戶封一個兒子為侯爵,樂進升至右將軍。此戰江東將領陳武身死孫權親自主持葬禮,並要陳武兩個愛妾殉葬,淩統、潘璋拜為偏將軍,蔣欽遷**寇將軍。這戰對孫權集團的影響可不小,盡管東吳的兵力損失還未像夷陵之戰對蜀漢那樣,對國力造成破滅性的大打擊。但俗語有雲“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孫權親愛的陳武是役戰死;淩統英年早逝恐怕也與合肥之戰有關。《嶽麓書社》印的《三國誌》就采納《建康實錄》的記錄,把淩統的壽命更正為二十九歲,也就是合肥之戰後的兩年。因為《三國誌.駱統傳》記錄他在夷陵之戰前,代領已亡的淩統之部曲;再加上二十年期間,東吳的著名戰役也沒有淩統參戰的身影,這益證二十九歲才為事實。

在戰略層麵方麵,孫權曾問呂蒙應是北伐還是西向,呂蒙回答若取得徐州,將要應付報複的曹操精銳騎兵,不如西取荊州,憑藉自身水軍輔助守城,根本不需要關羽。不論合肥之戰發生於這番建議之前還是之後,一定會對孫權集團產生巨大的震**:曹操主力遠在漢中,無救援下,張遼區區七千餘步騎,加上合肥城,也能粉碎孫權十萬大軍的攻勢,何況曹操本人親率大軍呢?至於和劉備集團交戰,取三郡的過程就輕鬆太多,取荊州的戰略方向重新被考慮。建安二十四年呂子明白衣渡江,遠因不能說與合肥之戰完全沒有關係。

合肥之戰不但影響漢末三國,也為後人作為參考的經典戰例並加以運用,北宋的王文鬱就是一例:“夏人圍蘭州,數十萬眾奄至,已據兩關,李浩閉城拒守。鈐轄王文鬱請擊之,浩曰:‘城中騎兵不滿數百,安可戰?’文鬱曰:‘賊眾我寡,正當折其鋒以安眾心,然後可守,此張遼所以破合肥也。’”《續資治通鑒.卷77.宋神宗元豐六年》

戰後張遼更被曹操遷作征東將軍。是曹操生前的唯一一個外姓三征,另外兩位是宗親的征南將軍曹仁和征西將軍夏候淵。的盧當日跳檀溪,又見吳侯敗合淝。退後著鞭馳駿騎,逍遙津上玉龍飛。

此次戰役的經驗和教訓:1、張遼能以

區區七千人,大破十餘倍之吳軍,其在戰前的準備謀劃,戰中的審時度勢,執行的堅決徹底,都將防守戰術發揮到極至,可謂以弱敵強的經典戰例。此次戰役,曹軍勝在三個方麵:

其一是料敵機先。曹操二次兵臨合肥,雖仍勞而無功,但有了詳細查看地形的機會,預測了孫權將來用兵的必然態勢,故能根據守城各將的關係和特點,預為布置。對其教令,《通鑒》胡注雲:“操以遼典勇銳,使之戰,樂進持重,使之守,薛悌文吏也,使勿得與戰”;而孫盛評曰:“至於合肥之守,縣弱無援,專任勇者則好戰生患,專任怯者則懼心難保。且彼眾我寡,必懷貪墮;以致命之兵,擊貪墮之卒,其勢必勝;勝而後守,守則必固。是以魏武推選方員,參以同異,為之密教,節宣其用;事至而應,若合符契,妙矣夫”,斯言是矣。

其二是靈活善戰。張遼不僅對曹操的戰略指導思想能夠融會貫通、大膽用兵,在執行中還能夠靈活機變、拚死力戰。其充分理解士氣對交戰雙方的重要性,即守城時不能一味死守,而應攻守兼雜,使敵來的不暢、攻得不順、退的不便,真正體現了防守戰術的精髓,連曹操也是“循行遼戰處,歎息者良久”。

其三是戰備完善。早在官渡之戰時,曹操就表劉馥為揚州刺史,“馥既受命,單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又高為城壘,多積木石,編作草數千萬枚,益貯魚膏數千斛,為戰守備”。張遼等人屯合肥數年,也早有所準備,故孫權屢攻不下。

2、赤壁戰後,孫權親臨前線十一次,以此次的形勢最好,但也敗得最慘。雖說對比劉備夷陵戰敗的元氣大傷,東吳僅僅損失了陳武和數千兵,還沒到傷筋動骨的程度,但在心理上的影響是巨大的,以至於張遼抱病隨曹丕南征時,“權甚憚焉,敕諸將:「張遼雖病,不可當也,慎之」”,可見張遼成了孫權心中的夢魘。此次戰敗,主要有二個原因:其一是驕忽輕敵。孫權自恃人馬眾多,而合肥守兵寡少,來時不備,去時無防,連續遭到兩次襲擊。先挨當頭一棒,挫了銳氣,再遭銜尾一擊,差點蹉跎,致使大好形勢白白流失,甚是可惜。

其二是恃勇好戰。此戰之所以會產生那麽大的後果,是因為兩次遭襲都有孫權在場,且勢如危卵。早在第一次圍合肥,孫權就想率輕騎突敵,張紘諫曰:“夫兵者凶器,戰者危事也。今麾下恃盛壯之氣,忽強暴之虜,三軍之眾,莫不寒心,雖斬將搴旗,威震敵場,此乃偏將之任,非主將之宜也。原抑賁育之勇,懷霸王之計”,孫權雖納紘言而止,但沒予以重視。故賀齊涕泣再言曰:“至尊人主,常當持重。今日之事,幾至禍敗,群下震怖,若無天地,原以此為終身誡”。血淋淋的教訓,總是易於接受,“大慚!謹以克心,非但書諸紳也”。

血賤逍遙津一役,不光是造就了張遼的絕世名將之譽,其更深遠的影響還在於使東吳君臣重新考慮國家戰略思想。《呂蒙傳》“今操遠在河北,新破諸袁,撫集幽、冀,未暇東顧。徐土守兵,聞不足言,往自可克。然地勢陸通,驍騎所騁,至尊今日得徐州,操後旬必來爭,雖以七八萬人守之,猶當懷憂。不如取羽,全據長江,形勢益張”。正是這種轉變的體現,故在曹操於次年再度出兵濡須之際,孫權派都尉徐詳見操請降,魏吳修好,開始注目勢力暴漲的劉備,集中精力計謀趁機奪回荊州。逍遙津之戰的勝利對曹魏來說意義十分重大,這是因為合肥是曹魏在江淮一帶極其重要的戰略要地,“自大江而北出,得合肥,則可以西問申、蔡,北向徐、壽,而爭勝於中原;中原得合肥,則扼江南之吭而拊其背矣”。也因此,曹操對此戰中立下重大功勞的張遼倍加看重。公元216年(建安二十一年)曹操進攻東吳路過合肥時,還專門到沿著張遼奮戰過的地方走了一遍,每到一處“歎息者良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