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個給你。”曉驍黑沉著一張臉,將手中的籃子遞給楚淩,楚淩掙紮著坐起身,努力看了好久才接過籃子。

他的眼睛,已經快要報廢了,要不是聞著淡淡的桂花味道,他怕都猜不出這是桂花餅吧。他並不是特別喜歡桂花餅,隻是覺得它的味道還算特別。隻是每次吃的時候總會沾點在嘴上,顧卿嫋每每看到,就會十分高興。

所以,為了讓她高興,他會經常要求她做桂花餅給自己吃,這樣一來二往,顧卿嫋就以為楚淩喜歡吃桂花餅了。隻是沒有想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餅。

“卿嫋說,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她特意做好了讓我給你送來。”曉驍有些可憐地看了看楚淩,又看了看身後的慕容垂,用一種商量的語氣求到,“那個楚淩,你不走行不行,如果讓卿嫋知道我幫著你出逃的話,我一定會被她撕了。”

曉驍無辜地瞪大一雙眼睛,非常非常可憐地拉著楚淩的衣袖。楚淩把頭偏向一旁,他知道自己對曉驍不會有任何的想法,可是因為巫術的關係,身子竟然是一次次想著要和她親近。

他竟然是感覺到身上的欲火和饑渴!這病入膏肓的巫術果然可怕。

連忙是將曉驍推開,咳嗽了兩聲,卻是卻來卻厲害,差點連自己的心肺都是咳來了出來,“你可以不出城,我是一定要走的。”

他要離開顧卿嫋的世界,他雖然萬事都可以不在乎無所謂,但是獨獨不願意在死前看到顧卿嫋為了自己痛徹心扉的模樣。

所以,他是一定要逃的。

曉驍知道楚淩的倔脾氣,也知道自己怕是沒有辦法讓他改口,隻能是微微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去找苻堅,看他能不能給你配個什麽大夫丫鬟的,你現在的情況,一定用得上。”

“不用。”楚淩連這個都拒絕了,他隻是想找個地方安靜的死去,他反正都沒有希望了,要丫鬟和大夫來做什麽呢?

“你讓皇上看在我多年跟著他的份上,給我準備一副棺木吧。我就躺在棺木裏,便是了。”楚淩半開玩笑。

曉驍心中又是一痛,卻見得雪姬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三五人,抬著一副上好的梨花棺木。

楚淩扯了扯嘴角,有些寡淡地笑了笑,他能說自己真的好心想事成嗎?剛剛想著要一副好棺木,這雪姬就是送來了。

“別這樣看我。”雪姬聳肩,“我昨天算了一卦,算到楚淩你今天要出宮,我們做朋友還是這麽多年了,所以我就送了這件東西,希望不要觸了你的黴頭。”

“不會。”楚淩扶了扶自己的麵具,“我倒是覺得國師好貼心,這副梨花棺木我正好用得上。隻是有勞國師破費了。”

“雪姬,”曉驍卻像是看到了最後的希望一般,“你連這個都算得出來,那你可以幫我算算,……楚淩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嗎?”

雪姬的手一停,微微搖頭,他已經決定要

等死了,她怎麽可能有辦法呢?再說了,她也是誠然沒有辦法。

“不用了。”楚淩笑了笑,“與其算這個沒有用的,倒不如算算卿嫋可以見到我最後的一麵嗎?”

雪姬點頭,拿出隨身帶著的龜殼算了起來,過了好久才是微微搖頭,“怕是,看不到了。”

楚淩上揚嘴角。

如此,甚好。

青紅苑。

顧卿嫋點了點頭,如羊舌夢所說這裏的確是風月場所,她也看到一些朝廷重臣進進出出,但是唯一遺憾的是,她沒有見到王垂。

她隱隱記得上次晚宴的時候,她見過王垂,那個四十左右的男人,卻是精瘦還有一雙矍鑠的眼睛,仿佛敏銳到可以將一切洞察。之前楚淩告訴她那是秦國最厲害的男人,她當時不信,現在卻是覺得楚淩是對的。

他殺人不見血,也摧毀了自己最後的幸福。

“喲,你個大姑娘怎麽站在門口,擋著老娘做生意是吧?”一身豔妝濃抹的女人走了出來,雖然看身段不錯,但再厚的胭脂也沒有辦法掩蓋歲月的痕跡和粗俗的審美水平。

顧卿嫋一眼就看出了,這應該就是青紅苑的徐媽媽了吧。她惱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一身女裝出現在這風月場合的正門處。

徐媽媽當然惱怒顧卿嫋的出現,要知道麵前這個女人一身紅色的長袍,比那新嫁娘的紅袍子還要鮮豔。襯得那纖細妖媚的水蛇腰,是多一寸有餘,少一寸不足。在看女人的那張臉,嘖嘖,她也算是見識過不上上等貨色的,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極品。

雖然是素顏,但是卻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一般,這女人太妖媚太有味道了。難道是來砸場子的?

“徐媽媽,”顧卿嫋微微對對麵的女人點了點頭,“你覺得以我的資質,您能讓我做這青紅苑的台柱子嗎?”

徐媽媽怔了怔,她見過不少的女人,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她是在做什麽?她是在巴巴地把自己往青樓裏賣嗎?

“徐媽媽若是看不上我的話,那就算了。”顧卿嫋輕出了口氣,來了個欲擒故縱,她知道這個地方隻要女人有三分姿色就可以進去,更何況她自信,自己不隻是有三分的姿色。

她今天雖然是素顏,但是身上卻有淡淡的清香,這是雪姬之前調配的一劑香料,說算是作為她和楚淩的新婚禮物,隻是她沒有想到今天卻用在了這裏。

“等等。”徐媽媽連忙是攔住顧卿嫋,開玩笑,這可是活生生的一隻搖錢樹,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絕色而有味道的女人會找到自己,但是她既然來了,她又怎麽可能錯過呢?“等等,你會跳舞嗎?”

青紅苑,雖然是風月場合,但是養一隻花瓶沒有太大的用處,而且她絕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可以給她驚喜。

顧卿嫋淡笑不語,隻是隨便走了幾個步調。徐媽媽便非常高興地拉著她的手臂

就往裏走,“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我徐媽媽給你保證,你一定會成為我們青紅苑的台柱子。”

“曼陀。”顧卿嫋冷冷開口,黑色的曼陀羅花,便是複仇的使者。

“瞧這名字取得,可真有特點。”徐媽媽笑了笑,將顧卿嫋帶到了正殿上,“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們青紅苑的台柱,曼陀。若是各位喜歡的話,可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姑娘。”

顧卿嫋忍受著低下男人那如狼般饑渴的眼神,卻是微微歎了口氣,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竟然有這麽的吸引人,要知道當初楚淩假意說不愛她的時候,即便是她半遮半掩,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所以,她才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個男人,然後哪怕是一生的糾葛,都是無悔。

突然,顧卿嫋的眼睛卻是瞪大,然後在一個人的身上停了下來。她認識那個男人,王垂!看來羊舌夢並沒有騙他,這個男人果然在這裏。

王垂也是感覺到了顧卿嫋的眼神,玩味地舉起麵前的樽酒飲盡,這個女人果然有味道,尤其是,她竟然用一雙寫滿仇恨的眼睛望著自己。

他王垂為相這麽多年,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是不會錯。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幹燥的唇,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和台上的那個女人,是不是有什麽故事。

“徐媽媽,這曼陀會跳舞嗎?”一旁的男人起哄到,徐媽媽笑了笑,她知道底下坐著的都是一群狼,如果顧卿嫋可以跳上一曲的話,那今晚的價錢可就是高了。

“這自然是會的。”徐媽媽都還沒有開口,顧卿嫋卻是微微說到,“是這樣的,我聽說漢後趙飛燕,舞姿婀娜,能於人掌上跳舞,曼陀不才,想一較高下,不知道有沒有誰願意,借掌一用。”

顧卿嫋說完這話,堂下都是沸騰了起來,躍躍欲試的不再少數。顧卿嫋看都沒有看他們,隻是一直看著王垂。

王垂感覺到了顧卿嫋的眼神,徑直走上了舞台。這裏他是常客,有不少人認出了他是當朝丞相,便也隻能乖乖地安靜下來。

他們雖然很有錢,但是也不能和一朝丞相比呀。

王垂伸手,顧卿嫋輕輕一躍,就是落在了他的掌上。然後輕盈地扭動著身子,這掌上舞雖然極難,但顧卿嫋會一點輕功,於是占了起色。

顧卿嫋之所以要跳掌上舞倒不是為了炫耀,因為她看到王垂今天似乎是帶了保鏢出來,她隻有三腳貓的功夫,定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一時腦筋一轉,於是就想到了掌上舞,所有人都沉浸在掌上舞精彩的時候。

她就可以取了王垂的性命。是吧?

王垂雖然有所提防,但到底還是看呆了。他沒有注意到,顧卿嫋的手中,竟然,還握著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金色的匕首,赫然就是慕容垂送給王垂,王垂用來嫁禍楚淩的那把金刀匕首。

她要,把這把刀,還給王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