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裂痕，終不能幸免
我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但是我今天破例了，我要問問清楚，如果他不再喜歡我，那他可以跟我直說啊！沒必要如此畏畏縮縮，把我當傻瓜似的腳踏兩船。我拿起電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按下那個早就很熟悉的電話。
在按下了最後一個數字時，電話接通了。那邊很快就傳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喂，小米，有事嗎？”他的口氣聽起來淡淡的。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我任性地說道，心卻酸酸的，就像沒事真的不能給他打電話一樣。
“當然能……”
“為什麽要騙我！？”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我終於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什麽呀，我騙你什麽了？”他無奈地說著。
“你騙了我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難道我就那麽好騙嗎？如果你不再喜歡我，那你跟我直說啊！我不會纏著你的，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騙我……”我歇斯底裏地叫著。
“你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呢？”
“聽不懂，你聽不懂才怪呢！你聽不懂你會這樣對我？”
“你又發什麽神經？我現在有事情，沒空陪你鬧。”那邊的他也沒了耐心。
“我發神經！？好，我是發神經，你的嘉好，那你去找你的嘉好了！以後不要再找我，也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手機被我狠狠地扔在地上，發出與地板碰撞的慘烈響聲，一直刺痛到心裏。這部曾傳送了無數甜言蜜語的手機，竟然會傳出“你發什麽神經”這樣的聲音，真的好殘忍。我趴在**，眼淚不停的流下來，我的心好痛，我那麽真心的去喜歡一個人，而他卻毫不在乎，我現在在他的眼裏，竟然變成了神經病！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我的手機，曾經是我們甜蜜的愛情的傳遞者的手機，它就在那裏靜靜地躺著，仿佛也感受到我們之間的變化。忽然手機振動起來，像是誰在嗚咽。
終於，還是接起了電話。“小米，剛才是我態度不好，別生氣，可是，到底怎麽了？”他的聲音軟了下來。
“今天不小心看了你女朋友給你的留言了，不好意思。”我要自己冷靜下來，沒什麽了不起的，我莫小米沒什麽輸不起的。
“什麽啊，哪？誰？？我怎麽不知道啊！？”
“有個叫‘嘉’的說是你女朋友。我現在很想知道是怎麽回事。”這時候我的語氣出奇地平靜，這句話像水一般流出。連我自己都異常驚訝。
“暈了，那是她一廂情願的。你別理她，她老那樣。我喜歡的是你不是她啊，你別瞎想！我喜歡的隻有你一個，你要相信我。”他用的是如此快的語速說話。很著急的感覺。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相信他說的話嗎？我要不要給他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呢？
“真的！”他回答得很快，像是要表現他的肯定。
“那好，算是我誤會了，你剛剛不是說還有事情嗎？那我把電話掛了。”雖然這樣說，但是我的心裏還是好難過哦！
“小米……”他頓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那好吧！先這樣，我掛了！”
“嗯！”說完我就毫不眷戀地按下按鍵。
掛斷了這通不了了之的電話，連我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麽，第一次這麽醋意大發，也許是我錯怪了他？可是最近他對我確實冷淡了很多，連好友都能感覺到，說明並不是我的錯覺。心情好亂，好煩，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一個人鬱悶下去真不是辦法，我想到了橙子。不知道為什麽，很不開心時總會想到他。電話裏我隻說了句：“橙子，我好不開心，你能出來陪我會兒嗎？”“好。”他一向不問為什麽，很幹脆的人，我喜歡。
還是約在以前一起聊天的茶藝樓，幹淨，簡單。我到的時候，橙子已經在那裏等我了。還沒有坐下，他就開口問：“小米，怎麽了，為什麽不開心？”這次居然是他主動說話。“我……”忽然心痛得無法再壓抑，看到橙子，強忍了一天的眼淚全線崩潰，這一刻真的好想借他的肩膀好好哭一場。配合這煙雨蒙蒙的天氣，一切都顯得那麽憂傷，整個世界都是那麽頹廢。想起了燕姿的那首老歌《天黑黑》，“天黑黑，欲落雨……”
跟往常一樣，橙子依然在默默地傾聽著，偶爾插入一些淡淡的安慰，隻是這樣，就讓我感覺到一絲絲溫暖。像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時候，那幹淨的笑容，像雨過天晴時的那縷陽光，總會使我陰霾的情緒有所好轉。這個好看的男生。而此時，南宮晴川在幹什麽呢？他會為我擔心嗎？
為什麽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卻隻有朋友會給我安慰。我用哭紅的雙眼望著橙子的臉，忽然說了一句：“我哭泣的時候，你會心疼嗎？”也許是沒有料到我會這樣說。也許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看著我，良久，答道：“會的。”我愣了一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嗬嗬，謝謝你，我的好哥們兒。”
在送我回家的時候，橙子一直沉默著。天空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連星星都沒有。路燈一瞬間亮了起來，我條件反射地抬了一下頭，卻不小心看到他用那樣的眼神在看著我。心裏酸酸的。那個眼神，是心疼，憂傷？還是……？我無法去用語言形容。
回到家裏，我關上房間的門，把自己鎖在裏麵。打開窗戶，讓寒冷晚風吹進來幫我麻痹自己。腦海裏一直揮散不去的，是那個同南宮晴川一樣高高瘦瘦的男生的身影，想起以前在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我們就像兩條平行線，無法相交，卻會永遠相隨。”也許我和橙子就是這樣的吧，像是兩個分開旅行的人，總不能在同一站下車。這多少有點遺憾。
而南宮晴川，是什麽讓我突然間對我們的未來失去了把握，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心中寫滿回憶信箋，一時間過去的種種全又追了回來。那些歡笑，那些淚水，那些善良的眼神，那個霸道而執著的他……
聽王菲的《流年》，這個孤傲的女子，總是能打動我心底那根弦。壓著聲線，沉沉細細，一點點拔高音節。尖銳顛峰處緩緩低回，低回至沉沉細細，至——無。猶如情戀，到濃時轉為淡。比無緣，還慘。
南宮晴川再沒有打來電話，甚至連一句簡單的“晚安”都沒有。他從來不會這樣的，而且現在在我們吵架之後，他連一句安慰都沒有。電話突然響了，是他嗎？我拿起來卻意外地發現收到了橙子的信息：“晚安，小米，早點睡吧，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嗯，謝謝你，晚安！”一陣感動，還是朋友比較好，沒有戀人的曖昧。至少當你不順心時都不會置之不理。而戀人呢！那個對我而言那麽重要的南宮晴川，那個我等的人卻連個短信都不給我發，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對著夜色我苦苦的笑，想想我真是個悲哀的人啊！
我無神而空洞地看著窗外漆黑的一片，又一次失眠，我知道感情一旦出現了裂痕，隻會一直無限地擴大，直到完全碎裂。再漂亮再珍貴的花瓶，隻要出現裂縫，也會隨著那條縫破碎。這也許就是愛情的殘忍所在。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相逢是不可以避免的，可是有的相逢是那麽的幸福，為什麽我的幸福要那麽的殘忍，為什麽要在我喜歡上他以後才發現這件事？為什麽要在我習慣了他的溫暖的時候才要我選擇放棄還是留下。
星星都哪去了，烏雲滿布的夜空下，睜眼的黑和閉眼的黑已經無法區別。孤單是什麽，是在黑暗中自己和自己說話，是在寒冷中用左手溫暖自己的右手，是狂風在窗外呼嘯自己害怕得發抖卻沒人知道……
孤單，到底是安靜的寂寞，還是寂寞的安靜？
孤單，是短短的清醒。
如果說孤單是短短的清醒，那麽我寧可不要這個清醒，我隻要他陪在我的身邊，給我溫暖，給我關懷。
可是現在看來，我連這一點點小小的奢侈都不能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