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晚詞

沈書君心情大好的去請衛連舟,不等江氏開口,林姨娘就道:“大爺帶回來的人呢?”剛才遠遠的看了眼,那臉袋精致的想讓人撕了。

管事媳婦回道:“沒得奶奶的話,不敢安置,隻在外頭站著等。”

江氏皺眉道:“大爺帶回來那麽多東西,跟著管事小廝們都辛苦了。東西還沒整理入庫,跟著的人都還沒賞,倒問這些無關緊要的。”

林姨娘笑著道:“奶奶說的是,看我糊塗的。”不搭理就隻能在外頭風地裏站著,現在這樣的天氣有她受的。

把跟著進京的管事小廝全部叫過來,這趟從京城回來幾大車東西,貨物居多,其中有一車是給沈家人帶的東西。每人的份例,沈書君己經寫在單子上,管事上的把單子交給江氏,同時還有一張賣身契一並交給江氏。

剛才沈書君說了,新人是在京城買的,自然就有賣身契,這些東西一直是江氏保管。江氏打開一看,臉頓時有點扭曲,主要是被賣身契上的銀兩嚇到了,竟然用了八千兩。

一個毛丫頭不值錢,才藝雙絕的佳人就值大價錢了。看那模樣就知道不便宜,但怎麽也沒想到會這麽貴,八千兩差不多夠沈家上下用一年了。江氏本來就在心疼花在傅家身上的錢,現在又多了這八千兩支出,要是花在正經地方就算了,偏偏又是買妾用了,江氏隻覺得刀子割肉般的疼。

錢是沈書君花的,現在的沈家也確實花的起,江氏雖然心疼臉上也不好帶出來。隻是把賣身契收好,又把份例單子交給管家娘子,道:“按著這個單子,把東西分派好了給各人送去。”

“是。”管事娘子接了單子去了。

江氏又細問了管事上京這些日子的事,沈書君在京城有個好友,姓謝名延豐,京中權貴人家的子弟,前科探花,皇帝欽點了巡鹽禦史,在任上時出來微服私訪與沈書君相交。後來任滿回京,現在做到吏部侍郎。

沈書京這回上京給傅守信打點官職,銀子是沈家出的,走的卻是謝延豐的門路。不然沈書君一介商賈,就是有再有錢,沒有路子,銀子想送都送不出去。

沈書京進京之後就住在謝家,謝延豐早就分家出去,兩人同出同進,同吃同住倒也方便,跑官打點多虧了謝延豐出力。至於新姨娘是沈書君在京城街上閑逛時撞上的,在茶館喝茶時聽旁邊桌上客人說的,麗春院才來一個絕色美人,還是個清倌人。

沈書君當時就想著看個熱鬧,誰想到過去他就看上了,怕謝延豐生氣,讓管事出麵買了,然後直接帶到會陽。等沈書京京中事務忙完,跟管事在會陽匯合,這才同路回來。

“大爺還真是花了一番心思。”江氏涼涼的說著,估計就在會陽直接圓房了,不然也不會耽擱到現在。

管事的不敢接話,隻是低頭站著。

江氏道:“你們跟著大爺也是一路辛苦了,回去歇上幾天,管事的每人十兩,跟著的小廝每人五兩,去帳心領銀子吧。”

“謝奶奶賞。”幾個管事的說著。

東西分清,跟著的人也賞了,新人來路也問清了。江氏雖然心裏很煩,也隻得道:“讓新姨娘進來吧。”

婆子立即出去傳話,沒一會小丫頭打起簾子,隻見新姨娘顫顫悠悠的走進來。身上的水紅衣衫,頭上釵環也不少,打扮的十分喜氣,臉上卻是不見絲毫喜氣。走到江氏跟前,直直跪下來,顫聲說著:“賤妾紹晚詞見過主母。”

“紹晚詞?名字倒也好聽。”江氏說著,又道:“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紹晚詞緩緩抬起頭來,沈書嫻看的都愣了一下,漂亮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氣質好。真可謂是如蘭似玉,雖然是雙膝跪地,臉上仍然顯得不卑不怯。穿過來之後,跟著江氏出去交際應酬也見過幾個大家閨秀,但比起氣質來,加起來也不如眼前這個。

按管事說的,紹晚詞是青樓出身,雖然是清倌人,但進了那個門怎麽也說不上清白了。但這通身的氣派,實在不像。

林姨娘向來藏不住,此時冷嘛著道:“果然是個美人胚子,怪不得能把爺迷的暈頭轉向,隻是那樣的出身。奶奶,你別怪我多話,雖然大爺開了臉,但真把一個青樓買來的婢妾正式迎進門當了四房,沈家的臉麵往哪裏擺。”

吳姨娘看到紹晚詞時神情都快哭出來了,她性格向來不強,這時候自然不會說話。吳惠姐卻是插嘴道:“就是,這等從青樓裏贖出來的婢妾,如何能跟姐姐和林姨奶奶平起平坐,真要擺酒宴客,隻怕要惹人笑話了。”

江氏覺得有理,在打擊新人上,她跟兩位姨娘又同一戰線了。這樣一個美人幸好是婢妾出身,賣身契被她捏在手裏,真要像吳姨娘和林姨娘那樣抬進門的貴妾,以後隻怕會更麻煩。便道:“這話也對,沈家再是商戶之家,沒那麽多規矩,大模大樣迎青樓出身的婢妾進門確實不好看。”

紹晚詞一直靜靜跪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好像江氏她們說的不是她似的。

納妾這事江氏不敢狠管,但人進門之後要怎麽辦,她的權利還是比較大的,便直接發話道:“既然己經臉圓過房了,人也到家了,那就算今天進門,敬了茶也就完了。最近家裏事多,懶得折騰。”

婆子聽到這話,連忙端了茶盤來,冬至機伶,估摸著江氏的心思,進屋裏翻出一個舊荷包,放了對江氏早就不戴的耳環,一根銀釵在其中,新人敬茶主母總得打賞。

紹晚詞一直跪著,江氏沒說起身她就不能起,婆子端來茶盤,紹姨娘看看上麵的茶碗,神情有一瞬間的茫然,倒是她身邊的丫頭拉了拉她。紹晚詞這才伸手端過來,雙手奉上,道:“奶奶喝茶。”

江氏接過來喝了一口,隨即放到旁邊。冬至把備好的荷包拿過來,江氏接過來扔到到茶盤裏,又道:“以後這就是紹姨娘了。”

“謝奶奶恩典。”紹晚詞背台詞似的說著,聲音十分空洞。

江氏這裏敬茶完畢,吳姨娘和林姨娘那裏,紹晚姨也得端茶過去。隻是不用跪著,端過去就好了。

兩個姨娘看到紹姨娘心裏更不自在,林姨娘放下茶碗就冷哼著道:“果然青樓裏出來的,手段就是高,奶奶都不知道呢,就這麽一身水紅進來了。”

江氏雖然對於沈書君的先斬後奏也不高興,但要是任由林姨娘把青樓掛在嘴邊上,對沈書君的名聲也有礙,便看向林姨娘道:“進了沈家的門,就是大爺的人了,什麽青樓不青樓的,以後都不準再提起。你們都是侍侯大爺的,總要和和氣氣的,大爺看著才高興。”

林姨娘聽得低下頭來,一聲不吭。

“把我正房右邊的小跨院收拾出來給紹姨娘住,按照吳姨娘和林姨娘的例,一個貼身大丫頭,三個打掃的小丫頭,讓管事娘子挑幾個上來,要是府裏丫頭不夠,就讓人牙子過來買幾個人來,總不好委屈了紹姨娘。”江氏說著,吳姨娘和林姨娘都是貴妾進門,有另外獨立的院落,紹姨娘這樣的婢妾,有個小跨院住就算不錯了。

“是。”張財家的應了一聲,人事一直是她打理的。

江氏又道:“今天有客,你們各自屋裏吃飯,晚上都不用過來了。”她和沈書嫻都可以跟著沈書君陪客,姨娘們就不行了,讓她們旁邊侍侯也不好,索性不讓她們來,倒也省事了。

“是。”吳姨娘和林姨娘都站起身來。

“都去吧。”江氏揮手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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