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王越此話一出,我大喜。有他這句話,高順就可以長久的在我軍中待下去了。哈,這樣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大將到了我的手心,真好。

本來我正在鬱悶,如果按計劃,我回到涿縣去收取關羽與張飛,那麽出雲城的防務交給誰?

我曾掰著指頭仔細算過,幾個義子都太幼稚,德望不夠,壓服不了眾人;管亥是個粗人,用之衝鋒陷陣尚可,但戰略觀太差,遠遠不能獨當一麵。不過,如果我有了這個以忠義著名的高順,再放手讓他在此此救援中立下戰功,我不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回涿縣,收取關張兩位絕世**了。嘿、嘿、嘿!

我先拱手謝過王越對我的誇獎,對王越說:“師傅,你到洛陽之後,先不忙打發我這10名士卒回來。若是師傅打算建館授徒,必然需要人手。這些人隨我多年,忠誠上絕無問題,師傅有事盡管使喚他們。若是能再教上他們兩手,那他們幹起事來就會更盡心了。等師傅諸事安排妥當,我會派人去接他們的。現在,就讓他們代弟子在師傅麵前效勞吧。”

王越立即點頭答應:“如此,我就先上路了。”

隨即,他轉身躍上戰馬,頭也不回的向洛陽奔去。

頭也不回,拉走我一大車財寶,就這樣連聲“謝”也沒有。

看著王越遠去的背影,我到有些傷感。此地一別不知何日能相見,又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日。他多日的諄諄教誨,使我武學上進步頗大,可惜,如此一個良師,卻相聚日短。

不過,王越上京對我頗有好處。首先,他將打通我買官的路子。其次,我派遣的10名侍從,又都是經周毅訓練的探子。他們本來就是專門為王越上京準備的。這次他們隨我而來,本打算經曆一下戰陣,在回軍後,直接前往薊縣潛伏,沒想到,在這直接派上了用途。

臨動身之前,我又讓他們在懷裏揣滿黃金珠寶。等他們到洛陽之後,借助王越的武館掩護,可以窺探朝廷動態,並向外傳遞消息,如此,一個情報網就建立起來了。

我默默的盤算著這一切,仔細推敲我的計劃,看看可有漏洞。

看著我注視著王越遠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動身的打算,管亥在旁甕聲甕氣的提醒:“主公,日已近午,是不是號令諸營拔寨。再不動身,我們今日走不了多遠了”。

我點點頭,“好,你去號令諸營動身,我與我師哥一路慢行。”

在等待軍隊動身期間,我與高順站在曠野中閑聊,隨著交談的深入,我愈發肯定,此人就是呂布軍中的那個高順。他確實不喜飲酒,這在當時的武將中十分罕見。還有,他淵博的騎兵知識更使我確信,當世不會再有兩個這樣的高順。

想想看,我也覺得好笑,我總以現代人的觀念看待這個世界,在三國這個時代,大多數人都不識字,能具有正式的名姓都十分難得,怎麽會有太多的重名重姓之人。

不一會,管亥拉著一匹馬跑了回來:“主公,諸營已拔寨,是不是我帶前營先行一步。還有,這匹馬是劉渾那小子送我的好馬,我送與主公師兄騎乘,如何?”

我立即點點頭:“炳元,你一個人帶兩旅鐵騎,一回跑前一會跑後,太辛苦了,今後你就專心帶前旅鐵騎。你在軍隊前鋒,遇山修路過河搭橋,遇敵陷陣。至於後旅鐵騎,就由我師哥統領吧”。

轉身我對田疇說:“子泰全軍調入中營,我要與你一路商議行軍事宜。師兄,你在後營慢慢熟悉士卒,加強統和,等你整編好士卒後,再與管亥輪流擔任前鋒。”

一路行來,高順迅速熟悉了鐵甲營中事務。真不愧是當世名將啊,不足十天的功夫,他就在營中樹立了絕對的權威,將士歸心,從此,這支軍隊將如臂使指,指那打那。

為了讓高順有整合部隊的時間,我故意走得很慢,每日行30裏就紮營。漸漸的,我們逼近了遼西屬國管子城。

天漸漸的變冷了。北方的秋季,一到下半夜,冷的要把人凍醒。我想我不能太急於接戰,待在管子城中的公孫瓚或許受得了這寒冷,城外,圍城的張純必然在苦挨日子,非戰鬥減員一定很厲害,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的進攻越有利。

八月十五,中秋節,月圓當空,正是我們出雲城召開農牧節的時候,可惜,今年的農牧節我不能在城中度過了。

現在,前線的探子來報,我們離敵軍還有3日路程,我宣布暫停行軍一天,準許將士們在營中慶祝農牧節。

慶祝儀式首先以閱兵開始,由於在野外,沒法按節日要求展示收獲的農作物,隻好由隨軍工匠展示其鑄造產品,隨軍民壯展示其飼養的馬匹,保養的車輛。 隨後,各營派出的騎槍代表開始進行騎槍表演。

由於快要打仗了,我們經不起大量傷亡,所以此次表演主要以騎槍刺鐵環比賽為主,直到最後的半決賽,四名優勝者之間才容許進行小規模的對抗比賽。在我們有心的安排下,受傷率降低到一人。

比賽結束後,我給他們發了獎。第四名,那個傷者也被抬到我麵前。

看著抬到我麵前的那個第四名的傷者,我又愛又氣,看了他的傷處,並無大礙。

“蠢才”,我拍著他的腦門罵道,“就要打仗了,你在這個時候受傷,打起仗來,叫我如何倚仗你的武勇。這樣的小比賽都不知道保護自己,你這個第四名要來何用,滾下去,快快養傷。”

這名士卒滿臉榮幸的被人抬了下去。

以後,這也成了一個規矩,前三名優勝者受到獎勵,第四名俗稱為挨打者,受到主持人巴掌伺候。

比賽結束後,全營發放熏肉、魚幹、果脯。除執勤者外,大家都進入了歡慶狀態。

我回首望著田疇高順,問:“我們也回帳中慶祝,如何?”

這兩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節日,好奇中夾雜著快樂:“如此古怪的節日,如此古怪的慶祝,倒是首次見到。不過,與民同慶,四海同歡,也真是一種快樂。”

田疇答道:“如果使百姓可以與主公同歡樂,百姓必願意與主公同赴死,治人之道不過如此,疇今日受教了。”

我搖搖頭,沉默不答。田疇想的也太簡單了,宋朝上元節舉行花燈會,皇宮中與民同樂,也不見的就免於滅亡的命運。人民需要的不是一個節日,需要的是持久的安定祥和,持久的富裕舒適,持久的民族自豪感和榮譽感,這樣的人民才敢於與統治者同生同死。

高順那張臉上看不出喜憂,我遲疑的問:“師兄不喜歡這個慶典麽?”

高順簡略的回答:“甚喜”。

我頓時心中大喜,“如此,我們回帳慶祝”。

高順答:“身處前線,敵情未明,師弟回帳中慶祝吧,我去警戒。”

頓了頓,他又說:“師弟,我看你的兵士在硬鎧之下,又穿一身軟鎧,長槍短劍配置齊全,硬鎧用於衝鋒倒是很好,但是如此行軍頗有不便,下次師弟行軍時,務必讓士兵脫下硬鎧,輕裝上路,如此方好。”

一句話說到我心坎裏去了,我也發現我們的行軍速度緩慢,正在思考原因,他這麽一說,我豁然開朗。是啊,行軍中不需要著重鎧,士兵平常用輕鎧足矣,等到打仗時,再依據情況給士兵配鎧甲就行了。

據說,曹操在官渡之戰中,也不過馬鎧數百具。我這樣奢侈的配置,實在花了冤枉錢,士兵隻要有半截胸甲,衣服臂盾,其下再套上麒麟鎧,這就是這時代最頂級的裝備了,何必再用重鎧包裝士卒,這樣反而降低了騎兵的機動力。

“好,就依師兄所言”,對這樣一個忠勇的人,我也不必繞圈子:“師兄,我估計再有幾日,我們就要和張純接觸了,你那1000騎兵戰力如何?你覺得我們5500戰力能與張純7萬人一戰麽?是不是我們先放緩行軍步伐,等2000民壯再加訓練,才與他們交戰為好。”

說到士卒,高順臉上馬上出現了一絲生動的表情,“如此勁旅,何愁敵軍千軍萬馬。何況,我今天看你這2000民壯表演,人人都能拉弓射箭,放到別人的軍中,已經是精銳了。救兵如救火,明日我們須加快行軍,打張純一個迅雷不及掩耳。如此,方可戰而勝之。”

“迅雷不及掩耳,說的好,今後這1000騎兵我就交給師兄了,師兄可以“雷騎”命名此旅,願師兄今後的侵襲如雷轟擊,每所攻擊無不破者。”我立馬為高順套上籠頭,哈哈,高順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高順大喜,見到這樣精銳的士兵,他早已心動,如今見我毫不猶豫的將他們劃撥給他,正是美夢成真,隨即弓身施一大禮,“師弟所托,敢不從命,今後,順自當為師弟效死命而。”

退後兩步,高順再次向前施禮,“主公”。

我大驚,感情上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一禮,立即邁步向前,攙扶高順:“師兄不可如此,這樣豈不是沒有了長幼之分。”

高順嚴肅的說:“如此,方有了主從之分,師弟是漢室宗親,我稱呼你為弟,已經狂妄了,豈能沒有主從之別。”

我們倆正在反複爭執時,田疇插嘴了:“我看,高將軍自可稱呼主公,而主公也自可稱呼高將軍為師兄,如此一來,既全長幼之禮,又全主從之分。兩位認為如何?”

好,也許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確定了我和高順的關係,我心情大佳,隨即抬頭欣賞這中秋夜色。

根據史籍的記載,“中秋”一詞最早出現在《周禮》一書中。農曆八月十五這一天恰好是稻子成熟的時刻,因此中秋可能就是秋報的遺俗。到魏晉時,有“諭尚書鎮牛淆,中秋夕與左右微服泛江”的記載。直到唐朝初年,中秋節才成為固定的節日。中秋節的盛行始於宋朝,至明清時,已與元旦齊名,成為我國的主要節日之一。

此刻,身處軍營,我真正感受到了月涼似水的境界。月夜中,士兵的喧鬧仿佛離我很遠很遠,我隻記得幼年時在父母身邊過中秋的情形:“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不禁詠哦出李白的千古名句。

“好詩”,田疇低頭喃喃自語的念著這詩句,抬頭對我說:“主公想家了,前日我聽主公對王越說,欲棄官回鄉。主公是否再考慮一下,一旦主公棄官,出雲城將置於何地,這豈不大傷追隨主公的各位賢人之心。”

我傲然一笑,“出雲城是我在荊棘叢中一手建立,我豈能讓庸吏禍害。劉虞輕武重文,在這遼西猛惡之處,這樣的官吏豈能立足?隻要我們此行救出公孫伯圭,遼西之事,自有公孫伯圭為我們做主,哪輪到劉虞說話。”

田疇試探的說:“隻是主公一旦棄官,複起時,必不願再回到幽州公孫伯圭與劉虞爭鬥之處,那出雲城該如何自處。”

“出雲城自立與公孫瓚與劉虞之間,兩不相幫,我會在救援伯圭之後,與伯圭約定出雲城向伯圭納稅,但絕不在伯圭與他人的爭鬥中,出一兵一卒。我想,以我與伯圭的交情,他必會答應的。”

緩了口氣,我再說:“管寧大賢,他既已感覺到中原即將亂起,大亂必不出這兩年。我在涿縣待機而動,中原亂起即刻複出,到時,以出雲城為足,以我在中原的勢力為手,縱橫天下,振興漢室,指日可期。”

“子泰啊,”我用熱切的目光看著他,“此次張純亂起,若沒有異族在其中推波助瀾,張純必不能禍害四方,我在遼西立城,日日教導民眾習武健身,就是想萬一異族南下禍害中原,在遼西,有一股力量可以擋住他們。這是我漢民族的北方要塞,豈能輕易由他人禍害。等我走後,你們一定要堅持農閑時訓練民壯,隻有全民皆兵,異族才不敢窺視我遼西。”

田疇大禮相拜:“主公見識高遠,疇深表佩服。待主公棄官之時,疇願追隨於左右。”

“不可,子泰掌管戶部,遷移居民均要子泰安置,你要離開,出雲城豈不大亂。”我回答。

田疇微笑著說:“疇沒來出雲城時,出雲城也沒見大亂,再說,主公去職,我等若沒有人追隨,豈不更是笑話。主公不必再勸,吾意已決。”

唉,我白給你說了這麽多,本指望你回去傳達一下,這樣我豈不是又要費一番口舌了嗎。

愁,想起我幼年過中秋的無憂無慮,我不僅悲從心來: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如今識卻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