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蘇雨傾給楚潔回了一個電話,告訴了她今天從淩子軒那裏打聽到的事情。

楚潔聽完後,沉思了許久,這才問道:“雨傾,如果真的像你家淩子軒說的這樣,那可兒根本沒有理由要躲顧宇宸這麽多年才是?”

“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對了,潔兒,你知道凡凡的生日是哪一天嗎?”

“知道,你要幹什麽?”

“我從淩子軒那裏打聽到了林可出事的時間,我想先從時間上推算一下凡凡到底是不是顧宇宸的女兒。”

楚潔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就把凡凡的生日告訴給了蘇雨傾。

蘇雨傾在心裏簡單的算了一下,說道:“潔兒,凡凡是在可兒出事之後六個半月後出生的。”

“行,我知道了。你就好好地在你的原始社會度你的二人與社會脫節的浪漫假期吧,剩下的該怎麽做我已經心裏有數了。”

二人與社會脫節的浪漫假期?

聽到這個形容詞,蘇雨傾覺得真的,額,挺帖切的。

第二天,蘇雨傾在電腦前整理電腦中的資料的時候,無意之中瞥見了屏幕右下角的日期,於是頓時想起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不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個破腦袋真是越來健忘了,竟然都能把這件事都忘的一幹二淨,連她自己都服了自己了,所幸現在想起來了,不然到時候她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於是她趕緊合上電腦,去找淩子軒,趕緊提前先給他說一聲,免得到時候太過突然。

她在和昨天差不太遠的一個地方找到了淩子軒,可是她還沒走到淩子軒跟前,就隱隱感覺到淩子軒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於是她臉上剛踴躍上來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壓住心裏的緊張,趕緊快步跑上前,“淩子軒——”

淩子軒的手正緊緊攥著昨天蘇雨傾看到的那一小包東西,聽到蘇雨傾的聲音,他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把手中的東西藏進口袋裏,眼睛裏似乎有著絲絲慌亂。

看到淩子軒現在的情況似乎並沒有她預想中的那樣嚴重,蘇雨傾的心也不由稍稍放鬆了一些,但是看到淩子軒在藏他手裏的那小包東西的時候,她突然就隱隱意識到了那裏麵的東西是什麽,於是問道:“你手裏的那一小包東西是什麽?我昨天就看到了。”

淩子軒頓了幾秒,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蘇雨傾一直在關注著淩子軒的神情,看到他始終猶豫著,就沒繼續逼問他,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給淩子軒其他方麵的壓力,於是雙手改為挽著淩子軒的胳膊,盡量把語氣放的很是輕鬆,“你要實在不想說就別說了,反正我也差不多猜出來了,我是不是很聰明?”

“丫頭——”

蘇雨傾能感覺到淩子軒胳膊上的肌肉緊繃起來,努力埋下心中的不安,笑道:“怎麽了?”

“你先回去做飯,我一會兒就回去。”

“嗯,”蘇雨傾裝作沒有發現

淩子軒的異常,此時她雖然無比想陪在淩子軒身邊,卻還是點點了頭,“那我就先回去做飯了,你也早點回去,我等你。”

“嗯。”

可是在離開淩子軒的視線範圍後,蘇雨傾卻又從另一邊快速繞了回去。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淩子軒肯定早就發現她了,可現在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對抗著身體裏的疼痛,那種疼痛如萬千隻螞蟻同時在啃咬撕扯著他的身體,每一處、每一個細胞都是密密麻麻鑽心的疼痛。

但他手中依舊緊緊攥著那一小包東西。

他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視線還是忍不住膠著在手中的那小包東西上。

他身體裏也一直有一個聲音用著最魅惑人心的腔調規勸著他,隻要打開手裏的這包東西,他就可以不用忍受這樣的痛苦,甚至還可以體會到一種無上的快感,隻要他輕輕打開就行。

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堅定地告訴他,他不能。

“我隻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後的今天你必須還我一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兵。”

範旅鏗鏘有力的話語也不斷在他耳邊響徹起來。

“但今年的考核和往年的考核不一樣,必須滿分完成,負責就會被視為不合格,你有信心完成嗎?”

“保證完成任務!”

而於此同時,蘇雨傾那天說的話也在耳邊響了起來。

“如果這件事我也能阻止你,我一定會拚盡全力去阻止你的,可是我知道,即使再重新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是會這樣做的,隻要這樣你覺得這樣做是對的,隻要無愧於心,那我就不會阻止你,不管什麽後果我都和你一起承擔。”

“哥,我愛你——”

他不想離開他深愛的部隊,不想讓父母傷心,更不想讓他家丫頭失望,所以,他不能。

當這種理智的聲音占據了上風後,身體上那種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疼痛又讓第一種聲音開始叫囂了起來。

你就真的甘心忍受這種萬蟻蝕骨的疼痛嗎?

難道你忘記了上次你因為疼痛是怎麽傷害你最心愛的人的?

如果你繼續這樣忍下去,總有一次你會完全喪失了理智,會失手殺了她也不一定,你真的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而你隻要不這麽折磨自己,就完全可以享受到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又何必非要這麽折磨自己呢?

就這樣,身體中的兩種聲音始終在叫囂著、競爭著、激戰著。

終於,他最後還是顫巍巍地打開了手中一直攥著的那一包東西,潔白無暇的粉末立刻就展露出它最妖嬈而又**的身姿。

但在意誌還沒完全崩潰的時候,淩子軒用力閉上了眼睛,努力排除腦子中的雜念,壓製身體對毒品的瘋狂叫囂和欲wang。

不遠處的蘇雨傾也一直死死地盯著這邊的情景,她能看出淩子軒的痛苦與掙紮,可是此時的她卻根本什麽也做不了。

當看到淩子軒打開那包毒品

的時候,蘇雨傾整個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她下意識就想去把他手裏的東西奪過來。

可剛邁開步子,她卻又停住了。

她該相信淩子軒的,前段那麽痛苦難熬的時候他都挺過來了,他這次肯定也行的。此時她如果過去反而才會真的影響到他。

果然,很快,她就看到淩子軒閉上了眼睛,遠離了手中的那包東西。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才把剛才邁出去的那隻腳又收了回來。

可是在收回腳的時候,卻一不小心踩上了一截幹枯的樹枝,隻聽“喀嚓”一聲,樹枝就被踩斷了,而聽到這個聲音後,蘇雨傾的心頓時也是一緊。

由於她本來離得就不遠,並且一直靠著一棵大樹來掩護自己,再加上淩子軒注意力沒有在這上麵,這才一直沒發現她的存在。

可這一響,兩人離這麽近,淩子軒想不聽見都不可能,於是他猛然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大樹後麵還沒來得及閃躲的蘇雨傾。

蘇雨傾此時真心覺得自己最近真夠倒黴的,這種電視劇中偷聽秘密最經常用的橋段在這時竟然發生到了自己身上。

看到淩子軒發現了自己,她隻能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走了出來。

“哥,我不放心你——”

在看到蘇雨傾的時候,淩子軒努力硬撐的意誌力已然有了絲絲裂痕,而她軟軟怯怯的聲音更是讓這份裂痕無限擴大,直至全部崩塌。

人在一個人的時候,總是表現出來的很堅強和無所畏懼,但是隻要身邊有親人或愛人,再堅強的人也總會一下子就變脆弱很多,人們對自己最親近的人總是不設防,在他們麵前,可以放下一切偽裝,可以把最真實的一麵暴露出來。

就如同很多在外麵脾氣很好的人,卻時常對自己的父母發脾氣一樣,這種做法對錯暫且不論,但他們這樣做,隻是因為他們知道,在父母麵前可以不用再去辛苦的偽裝,可以卸下一切防備,因為他們知道父母肯定會包容他們的這些過錯,不會因為他們的一兩句話而討厭甚至拋棄他們。

同樣,如果一個人在傷心痛苦的時候一直表現出來很堅強的樣子,那肯定因為他身邊沒有讓他可以放下防備和偽裝的人,所以他必須維持著自己的形象,努力表現得堅強、鎮定和灑脫,盡可能獲得他人積極的評價。但如果他的堅強在見到你之後一下子就崩潰了,那麽恭喜你,他早已經把你當成了最為親近的人,在你麵前可以不加掩飾地放鬆,毫無顧忌地放縱,可以不用故意表現出來堅強、鎮定和灑脫的樣子。

無論有多麽堅強,在麵對最愛的人永遠都是那麽脆弱。

而淩子軒對蘇雨傾同樣不曾設防,甚至從來的從來,蘇雨傾都是那個可以讓他放下全部戒備和偽裝的人。雖然他喜歡為她撐起一片藍天,喜歡看她無憂無慮簡簡單單的生活,可是他也知道,他家丫頭雖然也喜歡簡單溫馨的生活,也樂於被他這樣照顧著,可是在關鍵的時候她也能為他撐起一片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