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三人不僅僅是榜的進士,而且還能算是同窗。當然並不是真的在一個學堂裏麵讀書的,要知道學堂的學子,那可都是要登記在冊的。國家用人的時候,對於你上的那所學堂,夫子對你的表現有何評價,都是在參考範圍之內的。

尤其是內閣這樣權利比較大的部門,更是不可能讓幾個同一個學堂的人同時擔任,那不是明擺著讓這些人拉幫結派麽,內閣都成了一家人了,那皇帝的政令如果內閣不同意,那麽還能實施下去麽?

所以這些人不是真正的同一個學堂的同窗,但是他們幾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曾經遊學過,張顯與魏赫更同時拜在一個大儒的門下。因為隻是私人性質的教授,所以他們嚴格來說也並不算是同窗,按照武林中的說法,算是師兄弟吧。

段逸風則是在兩個人之後拜的師。所以算是兩個人的師弟。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同一個師傅的徒弟,自然也就跟兄弟差不多。所以幾個人基本上都能算是自家人,當然三人的這個關係,朝廷之中幾乎是沒有人知道的。

就算是偶爾有一個人知道,也並不敢直接把這話說出來,開玩笑,同時得罪三位閣臣?就皇帝知道了,他也不可能直接就撤掉三位閣臣的官職。到時候倒黴的是誰,那可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三人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結成了一個同盟,並且因為性格互補。所以竟然一路青雲直上,直接坐到了內閣的位置。

三人之中年紀最大的張顯,擅長權謀。能輕易的從周圍的氣氛,甚至幾個人關係之間的轉變,分析出當前形勢的變化。就像這件事,僅僅從上官雲霸跟大祭司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所疏離,就判斷出大祭司最近可能有所動作。

其次是魏赫,魏赫這個人雖然性格稍微有點直。但是擅斷,能從各種紛亂的事情中,清楚的找到自己要行事的目的,從而做出決斷。在這件事情一種,不管線索多麽的紛亂,魏赫直接指出,大祭司才是所有事情的根本。

年紀最小的段逸風,則是十分的擅長做事。做事四平八穩滴水不漏。也正是因為,他在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情況下,竟然已經將一個在皇城之中的女子所作的事,調查的清清楚楚。這才讓兩人分析出了事情的起因經過,更是確定了目標。

當然因為線索還是不怎麽多,所以經過雖然天差地別,但是結果似乎非常接近就是了。

“這件事先放一放,我們手頭畢竟也沒有什麽像樣的線索。胡亂猜測很可能反到判斷失誤,今天老張叫我們兩個人來是不是有什麽事?”魏赫皺著眉頭,雙手使勁揉著太陽穴,也隻能得出結論,沒有什麽有效的辦法。他雖然擅斷,但是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也不知道怎麽解決,畢竟大祭司現在如日中天。就算他們位高權重,也不是隨意能夠撼動的。

“對,這件事先放一放。今天退朝以後,古諺平單獨跟我談了一下。想要我們今晚去他府上一聚!”張顯一聽魏赫的話,覺得也對。就算他們分析的再透徹,當前的形勢下,也不可能真的對大祭司怎麽樣,所以還不如不說。

“古諺平找我們能有什麽事?”魏赫聞言眉頭皺的更緊,腦子快速的旋轉了起來。本來現在朝堂之上的局勢就非常的詭異。

而丞相竟然在這個時候,要跟他們三位閣臣私下裏見麵,這也不能怪這些人想的多了。要知道當官的,尤其是位置高到一定程度的,那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往往一件普通人不注意的小事,在他們的眼裏就是暗示著什麽。

張顯也是無奈的說道:“我就是不明白古諺平是什麽意思,所以才叫兩位老弟過來跟我一起參詳參詳!”說完兩個人同時看向段逸風,看看段逸風是不是有什麽情報。

“丞相大人最近的行動非常規律,除了每天上朝下朝。幾乎沒有什麽特別的活動,甚至最近兩個月連應酬也少了許多!”段逸風自然知道兩個人眼神的意思,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有問題!”這是三個人共同的想法。

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一個普通的官員身上,還可以說他是明哲保身,對於現在朝廷上詭異的局勢沒有辦法把握,所以蟄伏下來觀望情況。

但是這件事情發生在丞相古諺平的身上,那就是極其不正常的了。因為現在鳳楚國隻有一個太子。隻要不出太大的情況,上官鴻登基大寶是板上釘釘的事。在這種情況之下,丞相怎麽可能甘心蟄伏?不管是老皇帝還是新皇帝,都不可能對丞相做什麽。所以三個人心知肚明的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有什麽詭異。

“老夫也是十分不解,丞相應該明顯有所圖謀。在這種情況下見我們,不是反倒引人注目麽?”張顯敲了敲桌子無奈的說道。這也正是他不明白的地方。

要知道,如果丞相有什麽圖謀,那麽蟄伏的時候按兵不動,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才是最好的辦法。可是他現在卻要在自己的家裏見內閣大臣。而且見的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三名大臣。這數量可是所有內閣的一半了。

都不用說是在敏感的時期,就算是平常的時候,這也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為什麽皇帝設立了丞相,還要設立內閣?內閣要匯總全國各地的奏章,批閱以後重要的發給皇帝預覽,有些不重要的直接就可以批示,可以說是位高權重了。而丞相,主要的權利也是主管百官,與總攬民政的。

所以內閣與丞相之間,因為全力重疊的關係,向來是不怎麽合得來的。如果政見基本一致還好,如果政見不同的話,基本就是水火不容的。當然造成內閣跟丞相之間不合的原因,僅僅是皇帝的權衡而已。不論下麵的官員是忠還是奸,朝廷之內都不能形成一言堂,一旦朝廷之中隻有一股勢力說的算,那麽皇帝也就基本就成了擺設。

從古到今不論任何皇帝,都會盡力在製衡上下功夫,讓朝廷之中大大小小的勢力維持一個恰好的平衡,互相牽製。政權才能夠長治久安。

所以這三位內閣大臣雖然因為大祭司的原因,跟丞相的關係算不上多麽惡劣,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好。而這個時候,丞相竟然突然想見他們,這也是幾人前思後想也不明白的地方。

“既然想不通,幹脆避而不見!”魏赫最先說道。他認為現在局勢本來就很混亂了。如果這個時候再傳出什麽不好的傳言,很可能引起什麽連鎖的反應。無法控製之下說不準會發生什麽狀況。

張顯馬上搖頭說道:“不妥啊!既然這個時候找到我們,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否則也不會在這麽敏感的時期發出邀請。如果咱們不去,事情沒準會變得更麻煩!”

“那就去!反正事已至此,再壞也壞不到什麽地方!”話說到這,再說下去就沒有什麽意思了,畢竟事情已經擺在明麵上了。隻是簡單的一個選擇,對於張顯跟段逸風兩個人來說,這個選擇還是比較麻煩的,需要考慮到很多的方方麵麵。但是對於魏赫來說,隻是一道選擇題,去或者不去就這麽簡單。至於其他的,就算你考慮的再多,終究也要回到這個問題上來罷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三人之間掌控大局處於主導地位的是張顯,可是最後拍板決定的,一般都是他魏赫。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魏赫跟段逸風馬上起身告辭了。畢竟他們現在可是內閣大臣,三位內閣大臣聚在一起時間長了,可不是很麽好事。

他們可不認為天下間就他們三個是聰明人,別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三個在做什麽。甚至正好相反,他們三個的事情很可能現在就已經盡人皆知了。所以這種時候時間還是能縮短就縮短最好。三個人從見麵開始,到魏赫與段逸風兩人離開,僅僅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當然事情跟三人推斷的完全不錯,魏赫跟段逸風剛剛離開。不少大人物就已經收到了情報。內閣大學士魏赫與段逸風在張顯府上密談,盞茶時間過後,魏赫憤然離開。段逸風則是隨後接著離開了張顯的府上。雖然盡量保持風度,但是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這自然是三個人合夥演的戲。當然,能夠騙過多少人,這就誰也不知道了。不過總比什麽都不做好,不是麽?

因為三個人商談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所以本來也沒有人懷疑他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商議,很可能隻是普通的政事。就算有人有所懷疑,也覺得這麽短的時間內,如果是比較重要的事不可能商議出什麽結果。

可惜恰恰相反的是,三人因為師從一人。而且互相性格取長補短,就算是比較重要的事也僅僅是幾句話就能互相心領神會。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三人才短短十幾年,就如同彗星一般爬到了如此高的位置。

當晚,三人先後來到了丞相古諺平的府上,一番飲宴自然不必多說。當然宴請的自然不可能隻有三位內閣大學士了。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丞相可真是白當了。丞相喜得外孫,前來慶賀的,巴結的文武百官不知凡幾。三位大學士的到來雖然讓人驚訝,在這種情況下,反到不怎麽引人注目了。

不過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如此歡慶的時候。丞相與三位內閣大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在宴會之中。但是因為氣氛高漲,竟然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於此同時,丞相府的密室之中,四人已經分別落座。張顯與丞相古諺平坐在上手,談論著朝政時事,不時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魏赫在旁邊不停的插上一句,或者對某人進行一下點評,往往一針見血絲毫不留情麵。段逸風則是眯著眼睛,時不時的品上一口香茗。

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來到這裏,不考慮到這裏環境的話,還以為是三五好友在品詩論道交流學問呢。

“要說最有趣的事,應該就是最近京兆伊劉萬堂了。聽說前段時間,他率領兵士去驅趕靈山腳下的亂民,沒想到竟然被人給打了回來哈哈!也不知道他這個京兆伊還怎麽有臉當下去!”丞相古諺平哈哈大笑著說道,仿佛真的是什麽十分好笑的事情一般。

“嗬嗬!要說劉萬堂這個人,能力還是有的,可惜太過驕縱他那個兒子了!”張顯笑著附和道。心中卻是奇怪,為什麽丞相突然說起這個事來了。

要知道,這種事是瞞不了人的,不少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按理說這種事情如果京兆伊處理不了,算是京兆伊失職。雖然不會因此而丟官免職。但是受點什麽處分都是正當的。而且連帶著丞相跟內閣都要受到一些質疑。因為這種官員的任免權限雖然說表麵上是由皇帝全權任免的。

可是人選的推薦上,從來都是由丞相跟內閣雙方推薦的,也就是說這個位置實際上任免權限在內閣跟丞相。劉萬堂本身並不是丞相一派,或者跟內閣那位大臣有什麽比較親密的關係。他能做到這個位置,除了本身能力確實是有一些意外,也是內閣跟丞相互相妥協的結果。

所以這個人如果出了什麽錯,也就相當於打了內閣或者丞相的臉麵。如果是平常時期這個時候一定會有禦史言官跳出來。彈劾京兆伊劉萬堂,順便彈劾一下內閣或者丞相。

不是為了給他們造成什麽麻煩,隻不過是削弱一下他們的威信,這些事情積少成多,慢慢的就會形成對於一個官員非常不利的事件。內閣有了空缺,自然就能有人頂上去了。官場從來都是這樣**裸的人吃人,就算是自己的盟友也不能隨便的相信。

所以在這個時候,古諺平談起這個人實在是讓張顯有點摸不著頭腦。隻能假笑著附和丞相的話,這個時候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丞相古諺平聞言也是哈哈一笑說道:“張閣老可能還不知道,劉萬堂那個兒子前幾天在自家被人摘了腦袋。”

“什麽?”張顯驚訝的問道。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劉萬堂的兒子被人給殺了,甚至是誰殺的她都清楚。就算他不知道段逸風也會跟他說的。他這番表現隻不過是故作驚訝而已。

南宮彌音一路走來做事情實在是太過高調,估計整個鳳楚國的朝堂之上,除了上官雲霸不知道以外,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不是看在他喪子心痛,這次本相真恨不得直接讓他致仕,連區區亂民都解決不了,還怎麽能管好天子腳下這麽多的事?”古諺平佯怒的說道。

張顯聞言心中冷笑暗道:“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充斥著大祭司的影子。這些流民就駐紮在靈山腳下,緊靠著長生觀。如果大祭司不默許,沒有任何人能在這裏安頓下來。這個時候處理劉萬堂,就相當於打大祭司的臉,你當我是傻子麽?”心中雖然不屑。還是抱拳恭維道:“丞相大人高義!”

“嗬嗬!好說好說!”古諺平聞言臉上的笑容堆了一層又一層故作謙虛的說道。但是誰都能看出他心中的得意。

三人見他這副做派,心中雖然反感。但是自古官場就是這樣,不論談什麽事沒有直接開門見山的。要知道這官場一是跟戰場一樣,甚至比戰場還要凶險的多。

戰場之上,敗了頂多也就是落得個身死的下場。雖說自古艱難為一死,可終究也就是一死僅此而已了。

但是官場之上,動輒政權傾覆。那死的就不僅僅是你個人了。什麽夷三族夷五族誅九族,連帶的就是整個家族的滅亡。

所以做官的,尤其是官越做越大的,往往都是步步驚心步步小心,唯恐一個小把柄被人家給拿住了,很可能就是個萬劫不複。不客氣的說,就算是睡覺也想睜著眼睛睡。

所以就算丞相現在就在這裏扯些有的沒的,不知道是試探還是什麽的話,三人也都隻能靜靜的聽著,不能表現出絲毫的急切來。

終於又過了半晌,丞相突然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三人同事一驚,心道:“這是要圖窮匕見了!”

隻見丞相古諺平突然笑著站起來說道:“想必三位閣老也都清楚,現今朝廷之上的局勢十分的詭異!”

魏赫與段逸風聞言突然一愣,不知道古諺平話題為何突然從一個京兆伊轉換到朝廷的局勢來,心思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所以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隻有張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哈哈一笑說道:“丞相這是說的哪裏話?眼下國泰民安。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又有著大祭司這等神人相助。正是朝廷上下齊心協力,創造一個萬事太平的大好時節,何來詭異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