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車緩緩駛出院子,院子裏兩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向我揮手,我伸出頭說:“寶貝再見,改天我再來看你們!”

兩個小家夥齊聲喊到:“雪媽媽,我們等你來!”

她們並不是我的孩子,而是我在這家孤兒院認養的,我常常來看她們。

我很喜歡孩子,隻是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默默地歎了一口氣,開著車回到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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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自己泡了一杯很濃的紅茶,再把自己扔進陽台的吊籃裏。

晚上八點林天揚回來了。

55歲的林天揚是我現在的老公,是一家大型服裝公司的老總。

我問他吃過了沒,他說吃過了。

我起身給他泡了一杯很濃的紅茶,他本來並不喜歡喝紅茶,何況還是很濃的,隻是他總是愛我之所愛。

林天揚坐在吊籃裏接過紅茶,緩緩地喝了一口,然後閉上了眼睛,看上去很疲憊。

我知道他是在為他的獨生女兒林雨嫻的事擔心。

當然,隻是他的女兒,並不是我的女兒。

我今年29歲,林雨嫻27歲,我隻是她年輕漂亮的後媽。

“雨嫻怎麽樣了?”我輕輕地問。

林雨嫻懷孕七個月了,前幾天夫妻倆鬧矛盾,個性極強的她竟然氣得動了胎氣,送到醫院時孩子沒保住,她一時受不了,精神上出了問題。

“唉,很不好!醫生說她受的刺激太大,怕是沒辦法複原了。她現在誰也不認識了,見人就又抓又咬的,然後就隻知道抱著個布娃娃當孩子哄著。”

林天揚搖搖頭,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

我蹲下來把他的頭抱在懷裏,溫柔地說:“我想她隻是一時無法麵對失去孩子的痛苦吧。也許調養一陣子就好了,她肯定會舍不得這麽疼愛她的爸爸,還有那麽愛她的李晨。”

“你不要給我提李晨,我就知道這小子當年追求雨嫻就是圖我的錢,要不是他,雨嫻能成現在這個樣子嗎?要是雨嫻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他!”林天揚騰地一下站起來,兩眼冒火地說。

也許是過於激動,他竟然一時站不穩,我趕緊把他扶到沙發上躺下。

最近他的狀態也不好,總容易頭暈眼花。我替他揉揉太陽穴,心疼地說:“你最近總這樣,你一定要去醫院看看,雨嫻成這樣子了,我真怕你也倒下。”

說著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林天揚輕輕地替我擦掉淚水,勉強地對我笑笑,說:“最近血壓有點升高的跡象,可能是這些天太累了,不過你放心,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那麽容易垮呢!別擔心了。”

“那你現在好好休息一會兒,等下我去醫院照顧雨嫻。”

也許林天揚真的是累了,不一會兒他就睡著了,別人一看還真以為他太累了。

隻有我知道這是因為安眠藥的作用。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李晨的電話。

電話裏傳來李晨帶著哭腔的聲音:“雪兒雪兒,怎麽辦?怎麽會變成這樣子?現在雨嫻連我也不認識了,見到我就又抓又咬的,我該怎麽辦?雪兒。”

“別急,雨嫻隻是一時氣急攻心罷了,過幾天就會好的,這幾天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下我會去醫院照顧她的。”

說完我把電話掛了,聽到李晨似乎含帶絕望的聲音我突然有了莫名的興奮,我又坐進陽台的吊籃裏,慢慢地喝紅茶。

李晨和我是大學同學,兩年前他還是我老公,那個時候我是林天揚公司的一個部門經理,而李晨也在一家外企上班,我們的生活雖然簡單但還算是溫馨,我們一起為房為車為養父母養孩子而努力。

隻是李晨太心急,受不了這樣緩慢的進程,終於有一天他認識了一個長得並不怎麽樣的富家女,像許多世俗人一樣做到了對我始亂終棄。

我歎了口氣,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醫院看雨嫻了。

我到醫院的時候雨嫻已經睡著了,原來她醒著的時候又發瘋似的見人就打就咬,醫生隻好給她打鎮定劑。

我走到雨嫻的床邊,慢慢地坐下,輕輕地替她整理零亂的頭發,用毛巾給她擦臉,此時的林雨嫻懷裏緊緊地抱著個布娃娃,倒安靜得像個嬰兒,讓人絕想不到她原來是有多囂張,我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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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李晨認識的那個富家女正是林雨嫻,林雨嫻瘋狂地愛上了李晨。

為了減少數十年奮鬥的李晨要和我分手,正好那個時候我懷孕了,同樣愛著李晨的我以此為借口堅決不同意離婚。

在我懷孕六個月的某一天,在街邊散步時被一輛逆向行駛的貨車撞上了,送到醫院後又因醫生的失誤而讓我不但失去了孩子,還永遠地失去了當媽媽的權力,而在我最需要李晨的時候他竟然一天也沒出現的醫院。

萬念俱灰的我接受了林雨嫻媽媽吳月的20萬元,和李晨分手了。

我知道就算我不接受這筆錢,他同樣會和我離婚的。

很快李晨就和林雨嫻結婚了,而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我則守著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孤單地過著自己的並不快樂的日子。

一年前,我偶爾在街上遇到那個害我出車禍的男人,才一年的功夫他居然像老了十幾歲。

後來他向我說出了一件讓我十分震驚的事:原來他女兒得了尿毒症需要很多錢換腎,正好有個女人願意給他出這筆錢,交換的條件就是撞傷我。

後來他得了這筆錢,女兒也換了腎,隻是不到半年女兒就因為腎排斥最終死了,他認為這是報應,所以心裏一直內疚著。

後來我又千方百計地打聽到我所出的那場醫療事故原來也是另有隱情。

原來在這世上錢這麽好用,有錢什麽都可以打聽到,什麽都可以買到得到,難怪許多人為了錢可以什麽都不顧。

那一段時間,我覺得天都是黑的,天天泡在酒吧買醉,甚至不知道有什麽理由活在這世上。

直到有一天,我又遇到了林天揚。

當我還是他屬下的時候,他就對年輕有為又漂亮的我非常器重,甚至想把我調到他的秘書處工作,隻是那個時候隻想過簡單平凡生活的我以為自己會和李晨相愛到老,委婉地拒絕了林總。

這次的相遇,突然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動力,所以這次我沒有拒絕他,住進了他給我買的房子裏,開著他給我買的車,花著他給我的錢,同樣回報他以無比的溫柔。

兩個月後林天揚的老婆在一次旅遊中意外失事,對老婆本來就不太熱心的林天揚三個月後讓我成了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當然這也是我努力爭取而來的,林天揚相信我是真心愛他,因為我要他把林家所有的財產都在婚前就劃到林雨嫻名下,除了他之前送給我的,這點他非常滿意,隻是他暫時並沒有這樣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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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已經關了燈,我站在黑暗中看著林雨嫻,我把她手中的布娃娃拿了過來站到全開著的窗邊。

這是十五樓,可以把大半個城市的景色收入眼底,看著外麵一片燦爛,想到卻沒有一盞可以溫暖我的心燈,忍不住有心酸。

當李晨帶著懷孕六個月的林雨嫻在林天揚的家看到我的時候,大為震驚。

他私下把我約出來,問我到底有什麽企圖。

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柔地告訴他我有多麽地愛他!我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林雨嫻和吳月當初對我做的一切,我隻是想討回屬於自己的公道罷了。

他一直求我不要傷害林雨嫻,要我看到林雨嫻已經懷孕六個月的份上放過她。

我在心裏嘲笑這個可憐的男人,我知道當初他和林雨嫻結婚時林家人怕他隻是圖錢,便把林雨嫻名下的所有產業公證為婚前財產,如果林雨嫻死了,他將一無所有。

後來我竟然心軟了,答應了他不再追究此事,但要他像以前一樣陪我纏綿一次。

他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同意了。

當我們在賓館的**赤身**的忘情時,林雨嫻出現在未鎖的門口。

當然,這是我給她報的信。

個性極強的林雨嫻怎麽能受得住這樣的場麵?

她發瘋似的衝上來要打我,我馬上推開了因大肚子而動作笨拙的她。

我慢慢地穿起自己的衣服,笑著對林雨嫻說:“別這麽激動,我們隻是在你懷孕的時候重溫下舊夢,這麽十來個月,他不找我,也是要找別的女人的。”

說完我就離開了。

在賓館門口的暗處,我看到林雨嫻被李晨強行抱回了家。

後來就聽說林雨嫻住院了。

一陣聲響把我喚回了神,原來是林雨嫻醒了,她正在到處找布娃娃。

我拿起布娃娃揚了揚,她就迅速衝到我麵前要搶我手中的布娃娃,我把布娃娃往窗口一扔,她就跟著布娃娃衝出了窗口。

我繼續回到床邊,趴在床頭睡覺,直到護士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等到林天揚從家裏趕來看到林雨嫻因精神失常而墜樓摔得麵目全非的樣子時,血壓突然升高,竟然中風了,人事不知。

等把林雨嫻的後事處理好,把公司的帳目整理清,把林天揚安頓好,已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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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李晨又來了。

最近每天夜靜更深的時候他都偷偷來看我,我到底成了他的嶽母,總要對外避嫌。

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我也常常頭暈腦漲,他總是陪著我,等我睡了再離開。

他對我仿佛又像回到了多年前剛剛談戀愛的時候一樣殷勤。

隻是我心裏很清楚,現在林家所有產業均在我的掌控之中,他又怎麽能不討好我呢?

何況我還告訴他我一直愛著他,他或許就認為還是有機會的。

今天他並沒有和我纏綿,說有事一會要離開,說著要去給我泡杯紅茶,我說我想吃他給我削的蘋果,他連忙給我削了。

我吃完香甜的蘋果,又喝了他親自泡的紅茶,沒多久就覺得犯困,然後他扶我上床,看著我睡著才安心離開。

等李晨離開以後,我又爬起來,來到客廳,客廳已有一股煤氣味了。

我小心地拿起滿是李晨指紋的水果刀,插進了我的胸口,一陣劇痛傳來,我竟然覺得很痛快。

我拿起手機報了警,說這裏有人行凶,然後迎麵倒了下去,那把尖銳的水果刀狠狠地刺進了我的心窩,血流了一地,染紅了我的衣服,我的臉,我竟覺得不那麽痛了。

我當然知道李晨在心裏有多恨我,我也知道李晨在我的茶裏放了安眠藥,他準備讓我在熟睡之際死於煤氣中毒的意外,這樣林家所有的財產就將是他這個唯一的林家人的了.

在安眠藥藥性還沒發揮前我就假裝想睡,騙過了李晨,然後安排了這一切。

他又知道我有多恨他們嗎?

我對李晨不想像對吳月一樣花個20萬就可以讓她痛快地死於意外失足.

他不知道他處心積慮想得到的這筆巨額財富早已被我全部捐給了孤兒院,我要讓他嚐嚐高興至極又失望至極的巨大落差的痛苦,就算他能僥幸逃脫殺我的罪名,他也會一輩子生活在一無所有的不甘心的憤恨中。

隻是對林天揚還是有一點內疚,我明知道有高血壓的人不能喝紅茶,尤其是濃茶,我還是給他喝了,這也是他中風的一個極大的誘因。我把他送進了一家高級療養院,替他交了一大筆錢,也許這也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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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是奪走了他人的某些幸福,他就將用失去自己更多幸福的痛苦來彌補這一切過錯。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在心裏淒慘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