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應該是一個極其愛想事的人,白天想過的,又或是白天想了沒想完的,往往晚上會在夢中將其繼續。但想也無非是天南地北的胡想,所以夢常常是雜亂無章的,以至於還未醒就忘了。

我總是想,那些我能像看電影一樣回憶的夢應該就是我心裏一直牽掛著惦念著的人和事的。

是的!我想肯定如此!因為我昨晚又夢見了我的發小--菊!其實我常常夢見她,我想是因為我內心深處對她的內疚吧。

菊和我同姓,穿開檔褲就在一起玩了。菊長我一歲,她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菊的小名叫“多人”,我想就是因為她父母太重男輕女吧。我想也是因此讓菊的性格很溫順。

上小學的時候我們常常一起上學放學,放假一起玩。我媽媽喜歡我和成績較好的孩子一起玩,菊的成績一般,但我媽媽卻很喜歡她,因為菊很勤快。

在鄉下人眼裏勤快可是衡量一個女孩好不好的重要標準。在我偷懶的時候我媽就恨不得把菊變成我。

在我們剛剛知道“梅蘭菊竹四君子”的時候,我們便小學畢業了。菊的父母不肯再讓菊上學,說沒錢。

那個時候我不懂得大人的心理,便卻對我爸爸哭,要他借錢給菊讀書。也許是因為爸爸希望我上中學有個伴,也許是因為爸爸也舍不得讓菊荒廢了學業,原本也不寬裕的爸爸同意了拿錢給菊上學。

但固執的菊父母還是拒絕了菊讀書的要求,因為她兩個姐姐都隻上到小學畢業。

就這樣,在我上中學時菊便被父母送去學裁縫。再後來菊便跟在父母後麵把那種廠裏的的衣服接回家來做了。

休息的時候我常常去她家,她總是一邊車衣服一邊聽我說話。我看她一天到晚都在埋頭車衣服,常趁她家人不在的時候問她做得累不累煩不煩。

她說等她學好了就可以到城裏去做衣服了。她喜歡聽我說話,想必那時她心裏也是寂寞的吧。

我畢業的時候,她們一家真的搬到城裏去了,不過還是跟著父母租房子做衣服,因為她父母嫌鄉下到城裏接送衣服太麻煩。

我又去城裏找過她很多次。遇到做好看的衣服她也會留一件給我,我給她成本費(她隻有這麽大權力)。

後來我忙著參加招聘考試,又不適時地談了場失敗的戀愛,頹廢中又開始疲於工作,直到結婚生子(我至今懊惱自己結婚時竟忘了請這位兒時好友)。

此後幾年我們基本沒有聯係。她打過電話到我娘家,但我一次也沒遇上。每次她回來時都會到我娘家和我媽問起我,由我她轉告我倆的情況。

我把我的電話號碼給我媽,我媽記性不好,總是會忘了給菊。

聽我媽說菊租了個小攤位,小小年紀就自己進貨賣貨。

聽我媽說菊父母給菊找了個城裏有房子的男孩子結婚了。

聽我媽說菊生了個兒子,長得又白胖又高大。

聽我媽說菊不開店了進廠做事了。

……

菊給過我媽幾次電話號碼,我媽都不記得放哪了。

終於在一個中秋節我媽一拿到菊的手機號就給我打電話。我相信菊在接到我電話的那一刻是非常高興的,我們一聊就聊到她手機沒電。

一個雙休我去了她的家。

她家裏有公公婆婆奶奶老公兒子。

菊向她公婆介紹我時說是同學,還很開心地說我是老師。

我很清楚地記得她公公不以為然地說了句“代課的老師吧”。

我當時就想,想必菊在這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吧。

後來菊和我說她很少在家裏多說話,什麽都是公婆做主。

再後來菊告訴我她要去安徽開了小店賣衣服,說是看別人在那邊生意做得不錯。

不久還真的去了,聽說在那邊很辛苦。

大概是去年的某一天,我正在興致勃勃地搓麻,菊打電話來,我這邊太吵,我聽她聲音很小,就說晚上給她打。

結果晚上我忘了。

後來逢年過節也給她發信息,但她均未回(她一般不回信息的,我也未在意)。

今天春節突然聽媽媽說菊好像離婚了。

自菊的父親去世後菊的其他家人基本上不來鄉下了,媽說也是聽村上菊的本家人說的。

我不可置信。再撥打菊的手機已經是空號了!

我想如果媽媽說的是真的話,那去年她給我電話時想必是情緒的最低穀期吧,而我作為她最好的朋友,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這麽二話不說地拒絕了。

我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了,雖然我總是相信“快樂的日子總會來到”,但她等待幸福的到來接受痛苦的洗禮時,身邊卻不曾有過我這個曾自以為是人家最好朋友的人!

但我依然相信我始終是你心底的好友,因為你從來都是我心底最關心的人之一。

隻是我太貪玩而總有意無意忽略著你們。

不是我不愛你們,或許是因為我太自私更愛自己!

隻希望你們真的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