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白費力氣了,好好睡一覺。這麻針不比你們用的迷藥,你雖經過抗藥的訓練,也得幾個時辰才能解開。告訴他,之前是我誤會他了,替我說一聲對不住,我也沒那臉,陪他走下去了,好聚好散。”鍾令懷收拾了細軟盤纏,幾套衣衫,將包袱放在桌上,自己則是去找了鍾念雙。

四年了,藺池雙之於他的情意,他實在不敢去賭,自己當年不辭而別,藺池雙對他可能是種執念吧,應該是恨意大於喜歡。想要捏死他,那是分分鍾的事,所以他必須走。

且自己的確對不住他,鍾令懷不想讓藺池雙再在自己身上花費時間了。

鍾令懷一向以冷靜自持,可一旦碰上藺池雙的事,智商就容易極限下降跌落穀底,不曾想著,藺池雙若是想要殺了他,早就讓重禾動手了,還哪會派人前來護著他。

“念雙,快到你奶奶的祭日了,我們回上淮去祭祖,從前覺你年幼,舟車勞頓,怕你身子骨受不了,如今你已三歲了,禮不可廢,自當回去拜祭。”鍾令懷母親的祭日在六月底,如今回去,算早,卻也剛好夠他前去安頓一下。

“什麽時候走啊?”念雙跑到了鍾令懷身旁。

“今日便離開,衣裳我已經收拾好了,你自己去房中看看,還有什麽要帶走的。”見鍾念雙走出了房門,鍾令懷卻言,“我和念雙短時間怕是不會回東越了,等我找到落腳的地方,就傳信於你。這些年你剛見到念雙,轉眼又是離別,”

“不必多說了,你既然做了已經做了決定,自己不悔,才是最重要的,這店我會派人幫你顧著的,銀錢若是不夠,拿著這個,去東越的錢莊取。”將自己的一塊令牌交予了他,鍾令懷卻是不接。

“不用了,我錢夠了,這店賺的銀子,大半還是為你留著,就當是你送我店鋪的利息,話不多說,我先走了。”鍾令懷轉身離開,多一刻逗留,留下的蛛絲馬跡,就越發的多。

三樓臥房,鍾念雙剛進房,就見地上躺了一個年紀比爹爹大上幾歲的男子,隻有那雙還能轉動的眸子看著他,重禾心下一驚,這是小主子?!尤是那雙桃花目,與主上看人之時,如出一轍。

鍾念雙蹲下了身子,這人手中還握著劍,穿著簡陋,與街上常人無異,加之那讓請去王府做客的人,幾下串聯,大概明白了這人的身份。

“你是淵王的人?”念雙輕聲問道,“若是就眨眼兩下,不是,就眨眼一下。”

重禾眨了兩下眼,念雙低頭說道,方才已經讓幹爹保密,不準他告訴爹爹自己已經知曉藺池雙是自己父親之事,“你能不能他說,若是還喜歡著我爹爹,就去我奶奶墳前等我們,若是不喜歡我爹了,那便不要來找我們了。爹爹一個人帶著我,日子並不好過,我不希望他會難過。”

鍾念雙抱著桌上的包袱下了樓,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兩人都是誤會,就像他和他同窗打架了,第二日說開了,依舊還是好朋友。

自己和同窗可以成為好朋友,為何爹爹就不能和淵王冰釋前嫌呢?

不得不說,鍾念雙的確是藺池雙的種,無論做什麽都是挖坑給鍾令懷跳進去,為藺池雙神助攻。

鍾令懷與鍾念雙先走水路,到東越一處並不富庶的城池,就改走官道。既然答應了鍾念雙要去祭祖,自然不應失信於自己兒子。

一個半月的時間,能讓鍾令懷與鍾念雙欣賞一下東越別的城池風土人情。

“爹爹,你幹嘛帶著人皮麵具,一點都不好看。”趴在車窗上看外麵風景的鍾念雙有些不解,畢竟還是個孩子,不懂人心複雜。

“自然是怕別人會認出來,而且你不覺得你爹爹太好看了嘛,要是被哪家的姑娘看上了,硬是讓我入贅怎麽辦。”鍾令懷自誇而言。

“嗯嗯,爹爹這麽好看,可不能讓別人搶走了。”念雙也不看外麵的風景,撲近鍾令懷的懷裏,前兩日還覺得有趣,這兩日顛簸下來,極易犯困方為正理,這馬車之中又睡不安穩,隻有鍾令懷懷中才安穩一些。

送親隊伍之中,藺池雙放飛了鴿子,看到信中所寫,眸中難以平淡,這人躲了自己四年就算了,如今連兒子都三歲了,這人竟是還想逃,知曉對不住自己,竟然還想逃!

“抱一,東西準備好了嗎?”藺池雙等不了了,隨著送親隊伍去東越,需要的時間太長了,他要提前離開。

“人已經準備好了。”抱一騎馬湊近藺池雙,低聲說著。

“今晚便換人,通知守一他們守住各個沿岸港口,密切留意鍾令懷是否下船,看到了就給本王抓起來,切記,不可傷了他。”藺池雙望著還在頭上的太陽,第一次覺得它那麽礙眼。

鍾令懷若是要回上淮祭祖,一個半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若是帶了一個孩子,自然不可以行路太久,“拿地圖來。”

抱一將地圖交了過去,藺池雙固定在馬鐙之上,讓之自己走著。

若是想盡快回來上淮,一是水路,所以他讓守一他們前去港口守株待兔,而且玄字堂都見過鍾令懷,也方便尋人。二來則是東越與上淮來往的商道與官道不少,商道雖快,卻容易碰上打劫之人,如今戰亂剛平,這商道自然不會走,那剩下的官道,卻隻有一條能讓鍾令懷父子走的舒暢些。

天黑之後,藺池雙的營帳之中,兩個長相一樣,穿著相似的兩個人站在一起。“這路上,你替本王送親,到東越之時,本王自然會提前回來,不可露出馬腳。”

將洛晚清的人全都迷暈之後,藺池雙帶著一部分的天字堂的人,前往官道之上。

鍾令懷也未曾想過,藺池雙會將他分析地如此透徹,隻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這世上的意外與狗血,遠超世人的想象。

遠處,有黑衣人正尾隨著鍾令懷與鍾念雙二人,危險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悄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