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知道你第一站去了澳洲,我出院的第三天就飛過去了,可是那時候那場演唱會早已經結束了,派人回來查,他們說你去了美國……我在從澳洲到美國的飛機上昏倒,一落地在美國的醫院裏躺了好久,等到稍微好轉,立刻又去找你,可是你又去了加拿大……

噓,不要哭,小沐……不要哭……乖啊……”

容岩伸手想來擦她臉上的淚,葉沐扭頭避開他的手,自己胡亂的擦了擦,“……後來呢?”

“後來……我爸怒了,派人把我關起來療養,那個地方太荒涼了,我逃不出去。等到我終於能出來,你們的巡演已經很熱了,消息傳回國內,整個圈子都說你成功了。”容岩掰過她的臉來,輕輕的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我看到報紙上有記者對你的專訪,那張照片裏,你笑的很開朗。我就想,還是不要去打擾你,給你時間去做你想做的事,成為你想成為的人。

這剩下的一年多時間裏,我一直在這裏乖乖的等你回來。葉沐,從今往後,你想做的事、想要的東西,我都可以像這白白浪費一年時間等你一樣,順你的心,幫你完成。”

怕時間太慢,恨不能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這一年多裏麵,容岩每天清晨醒來,都嫌時間太慢——如果一睜開眼她在身邊,那麽瞬間白頭,皺紋滿麵,他也甘願。

全世界我都可以放棄,葉沐,隻要你還在我身邊由我珍惜。

“現在身體全好了嗎?”葉沐輕聲的問。

“除了想你的時候心很疼,其他沒大礙。”容岩逗她笑,“你呢?小沐,你在外麵這麽久,想我嗎?”

葉沐這時已經擦幹了眼淚,她推開容岩,答非所問:“身體沒事就好,其實你出車禍的事,我一直感到很內疚——那天在醫院我不該掛你電話的。”

容岩搖了搖頭,捏了捏她鼻子,“陰差陽錯……和你無關。”

“總之現在你沒事就好了,”葉沐情緒已經平複,對他笑了笑,“容岩,我來就是想問問你黎卿辰的事情,既然你也無能為力,那麽我也算盡力了,大家各安天命吧。時間不早,我走了。”

她說完真的轉身走,被容岩一把攔住,“就這樣?你沒有其他的話要和我說嗎?!”

“沒有。”葉沐完全恢複了平靜。

容岩急了,拽著她不放,眼睛裏亮亮閃閃的,灼熱逼人。

其實這兩年裏,他是見過她一回的。是在第一年夏末秋初的時候,秦桑分娩,葉沐百忙之中特地抽時間飛回來探望。那次她隻待了兩個小時,然後原路返回。容岩得到消息的時間太晚,趕到醫院時,他站在秦桑的病房門外,屏著氣靜聽裏麵的聲音,終於鼓起勇氣推開門時,手控製不住的顫。

可惜葉沐竟已經離開。秦桑和李微然默然,他立刻轉身追出去,在正午的烈日之下,車水馬龍之間,無望的尋找一頭被他親手弄丟的小怪獸。

那天真的很熱,襯衫被汗水浸濕,貼在他前胸和後背上,汗水裏的鹽分鑽進皮膚的毛孔裏,直抵他的心,醃漬的他疼掉了半條命。以前他總以為天地盡在掌握,而那一天,當在白茫茫的日光熱浪之下絕望之時,他第一次感覺到無助。

綠燈,車龍動了起來,有司機不耐煩的按喇叭趕他,他捂著隱隱作痛的刀口,退到馬路邊上,狂熱過後的心一片荒涼。葉沐坐著的那輛出租車,就在這時,從他麵前呼嘯而過。後座上葉沐靠著容岩這邊的窗,側麵長長顫顫的睫毛從容岩心上一劃而過,薄而涼的飛刀一般,割碎了他的心。

“葉沐,我不會再放手。”容岩最後隻說了這一句話。

葉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自己一點一點從他手裏解了出來。

第四十三章、

今年的春雪下的極大,連著兩天氣象台都發布了橙色警報。漫天漫地的雪使得演唱會舞台搭建等工作徹底停了下來,葉沐打聽後得知這雪至少還要下一個星期,索性就放了全組兩天的假,各自休息。

雪太大,視野不清又兼路滑,葉沐回去時看到了好幾輛車翻在路邊,她自己已經是龜速了,竟然也差點撞上路邊護欄。一路的提心吊膽,進了家門她癱在沙發裏,好一會兒都不想動。

齊鬱美豔打電話來問她幾時休假,說了兩句,葉沐忽然告訴她,自己和容岩見麵了。齊鬱美豔冷笑了一聲,“那個混蛋,還有臉見你。”

“你知道麽,你背著我賣出去的那套房子,是他買下了。”

“廢話!我叫微然放的風聲給他,除了他誰還會出那麽高的價呀!”齊鬱美豔洋洋得意,“葉沐,你和他的事情這就算了斷了,你給我皮繃緊一點!女人上一個好看又花心的男人的當很正常,但是上完一次又一次,就太蠢了!”

“可他現在是我最大的讚助商——”

“——葉沐!”

齊鬱美豔果不其然恨聲尖叫起來,隨即一連串的惡毒攻擊與咒罵,葉沐把電話拿的離耳朵盡量遠,等那尖利聲音平息,她接著說:“我和他談過一次,之前的確是有些誤會……你放心,這次我會把握好的。”

“葉、沐!你敢再和他有一星半點曖昧試試看!老娘剝了你的皮!”齊鬱美豔徹底發飆。

葉沐正要安慰她,門鈴響了,“有人在按門鈴,我先掛了哦!下回再聊!”

葉沐以為是齊艾憶來送晚飯,誰知一開門確實是有人送晚飯,人卻不是齊艾憶,而是剛才齊鬱美豔還在罵的那個“混蛋”。

“你……有事?”葉沐問他。

容岩提了提手裏的餐盒,“齊艾憶叫我送過來的,他回香港去了,走的很匆忙。他叫我告訴你一聲,並且這幾天負責照顧你。”

葉沐倚著門,盯著他看了好久,“進來吧。”

飛雪如絮。

葉沐捧著熱騰騰的排骨湯舒服的喝,容岩把最後一個菜熱了端上來,“好了,快吃吧!”

葉沐拿起筷子,又問:“你吃了麽?”

“沒有,”容岩慢條斯理的摘隔熱手套,“我回去再吃。”

葉沐把鮮美的湯喝了個底朝天,給自己再添了一碗,又給他盛了一碗,容岩笑笑接過,低下頭時眼角眉梢都是暖暖溫柔。

吃完飯八點多,葉沐在廚房洗碗,容岩收拾了桌子,跑去看電視,一會兒又跑到她身邊熱了一杯牛奶,一邊喝一邊站著看她做事。葉沐偶爾轉個身,見他唇上的奶漬像兩抹幼稚的胡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九點多時他告辭,卻伸手問她借車鑰匙,“那麽大的雪車不好開,我從飯店走過來的。”

他伸著手,那麽大的人偏偏像個孩子似的委屈。

葉沐想起回來時看到的那幾起車禍,起身到窗邊看了看,遠處路燈下雪仿佛比剛才更密集,樓下有一輛車剛從車庫裏開出來,在她視線所及範圍裏車頂就已落滿雪,與一天一地的素白融為一體,艱難的挪動著。

她回過頭來,容岩也正巴著沙發看著窗外,見她看過來,他收回了手,眼神更加無辜,水靈靈的轉著“收留我”三個字。

“你住客房吧,左手第二間。”葉沐拿了齊艾憶的睡衣給他,容岩全程表現的十分乖巧,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有嬉皮笑臉。

那晚葉沐入睡特別快,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可也睡的特別淺,半夢半醒之間總在留意這安靜夜裏的任何細微聲響。

電是在後半夜停的,壁燈像被風吹滅,瞬的暗掉。暖氣也漸漸冷了下來,葉沐裹著被子爬起來,“啪嗒啪嗒”按床邊的燈開關,一盞都不亮。

她下床,到窗邊拉開窗簾,小區裏原本徹夜明亮的路燈也已經一片漆黑。

門外客廳裏傳來一些響動,葉沐心裏一緊張,喊了一聲:“容岩!”

“是我!”熟悉的男聲回答。

站在料峭春夜的漆黑窗前,葉沐為這一聲答應之後,自己心裏的那份安定與喜悅,落下了淚來。

“葉沐?”容岩來敲她的房門,“打管理的電話問問,是不是停電了?”

葉沐慌亂的擦眼淚,咳了幾聲掩飾哭音,“是停電了,小區裏的路燈都不亮。”

“你怎麽了?”容岩還是聽出了她的異樣。

“沒事……”越是不想讓他察覺,不知怎麽,越是止不住的想哭。容岩終於開門進來,“小沐?”他在黑暗裏找她,她站在窗前,背後是淩晨無邊的夜和燦爛的星空,容岩能依稀看到她一隻手緊攥著窗簾,臉上有淚光閃爍著星光。

“怎麽了?”他走到她麵前,驚訝的問,“怎麽哭了?”

葉沐垂著頭,眼淚更加簌簌的落,她極低的嗚咽了一聲,抬手捂住了臉——

中秋快樂,祝親愛的公主們愛情圓滿。

請個假:中秋節哥哥姐姐都回來了,小一輩裏我還有侄子侄女什麽的,這兩天家裏熱鬧的很,後天的更新推遲一天,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