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媒妁(之一)
我有些慌亂地看著許曉風,而後者的神情裏的坦誠,一目了然,於是我慢慢鎮靜下來。
我感受到她的善意,可我回憶中,那陰暗的房間裏,男孩一個人坐在地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裏,消瘦孤單的模樣,給我的震動,比什麽良言,都要大上太多。
理清了思緒,我緩緩開口:
“許,謝謝你。對於蕭程,我想,我的確並不是那種非常的感覺,可是我很喜歡他,真的。而且,我想到和他共同過一生,並不覺得惶恐,也不擔心,反而很踏實平靜,我想,這也算是愛了,是不是?”
她微笑起來,正想說什麽。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蜂鳴聲很大,我們都聽見了。
我說:“不好意思,能不能稍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她站起來,笑道:“不用了,我走了,你是個好人,祝你幸福。”
我說:“你也是。”
聽起來挺惡心,不過相信我,我們都是真誠的。
一邊看著她的背影在門口消失,我一邊拿出手機,看看上麵的號碼,不認識。
“喂?”
“成。”
“你是?”
“紀文涵。”對方非常直接,沒有繞任何圈子,也沒讓我猜。
“哦,哦。”我不知說什麽好:“請問有什麽事?”
“你現在有空嗎?可否麵談?”
“……”我遲疑一下:“可以,就在我們上次見麵的地方。”
說起紀文涵,全是木木給我找的事。
不過也不能算什麽壞事就是了。
那是和蕭程在咖啡店吵完架的第三天,我已經有些著急上火了,偏偏那天木木對我說:
“喂,成雅,下班之後,有沒有空?”
“有是有,不過……”
“有就好,別羅嗦,我請你喝咖啡。”
我奇怪,好好的喝什麽咖啡呢,再說我現在也沒這心情。
不過你知道木木這人向來不容違拗的,下了班她就不由分說地把我拉到咖啡新語。
一看到她家的鄭為對麵坐著的男士,我就開始向後轉,白癡也猜出來她意欲何為。
“幹嗎幹嗎?”她一把拖住我。
我苦著臉:“拜托你哦木木,你還嫌我不夠亂是怎麽的?”
“怎麽亂了?”
“蕭程,我和他吵架,到現在找不到他人,都煩死了,你還拉我來相親?”
她拍拍我:“你不懂,廣種薄收嘛。”
“謝謝了,本人又不是試驗田,我先走了!”
“你敢呢!”她瞪我:“我告訴你成雅,上次那女孩的事之後,我覺得蕭程那孩子真有點不靠譜,你還是再考慮考慮。”
“大姐,怎麽讓我接受的也是你啊!”
“是啊,可那會不是沒出這事嗎,還有林哲,估計也徹底沒戲了,所以,給你介紹個,你就當認識個朋友了,有什麽問題?”
“哎呀木木,這又不是舊社會,還帶強製的?”
“嘿,你知不知道我們家鄭為把他拖來多不容易嗬,你就這麽跑了,讓他以後還怎麽混,今天你就當給我個麵子,成不成?”
她都這麽說了,我終於無奈,被她拉著,走過去。
“介紹一下,這位是成雅,美林的同事兼閨中蜜友。這位是紀文涵,本人的拍檔兼狐朋狗友。”
我笑,鄭為啊鄭為,你還真有做媒的天分。
和對方握手寒暄之際,看他幾眼,我發現這個紀文涵,真是一點狐朋狗友的模樣都沒有。此人眉目周正,眼神明亮,渾身上下透著陽光清爽的勁兒,從外貌上來看,實乃居家旅行,約會談心……以至托付終身的優良人選。
當然就算這樣,我跟他也不可能扯上啥關係,我現在正一身糊塗帳呢,可不想再添一筆。轉而想想,依這位這傾國傾城的姿色,人家願不願意添在我頭上,還懸呢!
反正無所謂,索性把笑容放的隨意:“久仰久仰。”
紀文涵微笑:“成,你好。”
真是沉穩,顯得我是不是有點輕狂?不過管他的,最好他立刻托詞走掉,我才樂得輕鬆呢。
可是沒有,我們都坐下來,彼此麵麵相覷。有足足十幾秒,這裏的氣氛簡直有如六方會談,知道的知道我們是相親,不知道還以為在討論朝核問題呢,這叫一個正經嚴肅。
木木和鄭為同誌的做媒熱情這會兒估計正大受打擊,他們眼前這對男女,一個室著明顯客套的笑;一個眼神飄渺,還在偷偷看表。
我看表的間隙瞄了紀文涵一眼,哈,敢情他也是被騙來的吧,看這不樂意的小模樣。不過我也就是跟他不熟,不然肯定要提醒一下,這人也太直接了,好歹裝個樣子,要是在這種事上招女人恨可不是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