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以解散迷醉,可以解散SEAL,可是為什麽要對Brandy做出這麽顛倒黑白的抨擊?Brandy怎麽可能這樣做?”

“我們都知道他不會,但公司的意圖再清楚不過:謊言重複千遍就變成真理。不這麽做,他們要以什麽理由讓Brandy離開?”

“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我們也是藝人,我們都知道剛進公司的時候受到的是什麽非人待遇。每天訓練至少十六個小時,哪一個不是練舞練得渾身是傷,回宿舍倒在地上就不想爬起來,連上床去睡的力氣都沒有。我們都是這樣共患難過來的,怎麽會在乎隊長不隊長這種頭銜。”

“我知道,Whisky和Brandy的關係被歪曲成這樣我也感到哭笑不得。”明櫻安慰情緒激動的溪川。

“做練習生的時候根本沒有收入,即使出道後表麵看起來的風光收入卻還是少得可憐。什麽‘收入非常驚人’?明明是非常驚人的低!年紀小、涉世淺的我們拿什麽去跟公司抗爭?每次都是他們怎麽說我們就怎麽接受。但是我現在真的很懷疑這種委曲求全值不值得。你被anti-fan攻擊的時候,公司自始至終沒有出來說一句公道話;這次Brandy的事,他們又翻臉比翻書還快,昧著良心編造這些垃圾報道!”

明櫻沒說話,隻是輕輕拍著哭得像小孩的溪川。

其實又何嚐不心涼?但世界就是這麽殘忍。

如果不是為了報仇,我也不想留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混濁之處。

用歌聲創造的純淨世界,也許根本就不存在。

[三]

練舞到一半,溪川突然看見Whisky的腦袋在門上窗戶晃了兩下,跟老師打了聲招呼跑了出去。“怎麽了?”

“Brandy剛被叫去高層會議室,我們已經完全沒心思練了。兩個小孩都等在會議室外,你也過去算了。”Whisky難掩憂心忡忡。

溪川點點頭,跟著Whisky往電梯去:“他們打算怎麽做?”

“不知道,好像很謹慎,到現在還沒透露半點風聲,我有點擔心。”

“這段時間Brandy的新聞全是負麵的,公司很可能要對他不利。但是很奇怪,為什麽SEAL這邊卻風平浪靜,看不出任何處理我的跡象?”

“你有沒有考慮過最壞的情況?”

“解約不大可能,但很可能會解散組合,畢竟你和明櫻現在人氣都居高不下,單飛可能會更好。”

狹小的電梯間裏,Whisky沉默了。

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值得付出那麽多代價嗎?

看見Brandy出來,四個人趕緊迎上去追問。男生依然強裝鎮定,隻對Whisky說:“他們讓你進去。”

擦肩而過時甚至還拍了拍Whisky的肩:“別衝動。”雖然偽裝出輕鬆的表情,卻掩飾不了哽咽的聲音。溪川在他身邊坐下,猶豫半晌,問道:“什麽決定?”

“讓我離開迷醉。”

如預料中的一樣。可是,不。“什麽?不是解散迷醉,而是你離開迷醉?”溪川聽出關鍵訊息。

“沒錯,是我離開迷醉單飛,剩下三人與新人組成新的迷醉。”

“你同意了?”

“這不是征求意見而是命令。”

溪川良久沒說出話來。

“所以我現在很擔心Whisky會怎樣。”Brandy用擔憂的目光投向會議室的門。

Brandy從前的每次衝動與任性,最後無一例外導致Whisky被“教訓”。那些灰色的回憶在腦海裏一一閃過,男生感到恐懼。

溪川緊緊握了一下Brandy的手,輕輕往門靠去,用耳朵貼著門。

Brandy有點吃驚。

溪川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個“噓”的動作。

[四]

聽上去像理事長的聲音:“他的人氣低迷會影響整個團隊,身為隊長的你難道不能理智地衡量一下嗎?”

“理事長,也許在您眼裏,我們之間的友情根本一文不值。可人氣不能代表一切,歌迷也會這樣想。你要相信,隻有我們四個人在一起才是迷醉天音。任何一個都不可替代。”Whisky的聲音。

“你也要相信,對公司來說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太天真。”

“如果Brandy離開迷醉,那我也沒有興趣待下去。”

“你覺得這種不負責任的威脅會對公司的決議造成什麽影響?改變不了任何事,隻能讓人對你失望。”

“我不在乎您是否失望,我在乎的隻有一件事:沒有Brandy,迷醉就會從此失去聲音。”Whisky的話鏗鏘有力,“把Brandy踢出局,而讓我繼續支撐迷醉天音,我做不到,其他兩位成員也不會答應。就算最後鬧到單方麵撕毀合同的分上我們也在所不惜,我們即使一輩子給YXC打雜還債也不可能接受一個這樣的安排。”

屋裏響起“啪”的一聲。

繼而是理事長的聲音:“唉,你別打他,有話好好說。”

溪川不禁一陣心悸,回望一眼身後提心吊膽的Brandy,不敢告訴他。

“Whisky,你不要太狂。”

又被教訓了。

“淩浩軒,你把迷醉天音這四個字看得太重。的確,半年之前如果你說出這番話,也許公司還是要好好考慮你的意見的。但現在不一樣了。”

理事長不緊不慢的發話讓Whisky怔在原地。

“SEAL的出現已經讓迷醉天音在公司眼中的分量大打折扣。”

此話一出,連偷聽的溪川都大吃一驚。難道公司不僅不會“處理”SEAL,而且想用SEAL替代迷醉?

“要知道,目前SEAL和迷醉天音已經幾乎處於同一高度。而SEAL還僅僅處於起步階段,迷醉天音卻已經沒有了上升空間。見好就收是最明智的選擇,你說呢?”

沒有聽見Whisky的答話,也許是根本難以接受吧。做出過那麽多努力才達到今天的成就,公司卻純粹從商業角度考慮決定“改朝換代”栽培新人。

這已經不是Brandy的去留問題,而很快就會關係到迷醉天音的存亡。包括讓Brandy單飛,插入新人,也是出於“已經沒有上升空間”的考慮。

溪川再也忍不住,推門闖進會議室,就在所有理事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站在茫然失措的Whisky身邊,說道:“如果沒有迷醉天音,SEAL也不想做YXC大旗下那孤零零的唯一。”

理事長眯起眼睛饒有興趣地盯著滿臉堅定的女生看了一會兒,說道:“柳溪川?你有什麽立場說這句話?”

溪川愣住了。

“難道你不知道自己一直是借著季明櫻的光紅起來的嗎?說到底,你有什麽資格代表SEAL宣布解散?”

溪川差點沒站穩,踉蹌一下,懷疑自己的耳朵。

的確,早對公司的絕情有心理準備,但從來沒想到自己的價值在他們眼裏不名一文。

知道在這場對決中,自己根本不是公司的對手,注定會輸得慘敗。被否定得一無是處的溪川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正值此時,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那麽我呢?有沒有資格宣布SEAL的解散?”

Whisky和溪川同時回頭。

明櫻帶著一貫的冷漠神色倚在門邊,雙手從容地交叉在胸前:“又要說目前被停止活動的我沒資格沒立場了吧?真是很悲哀呢,YXC公司旗下就是這樣一群一無是處的藝人,能怪誰呢?我倒是很懷疑,失去了‘一無是處’的迷醉和SEAL,YXC還剩下什麽?其實Brandy和溪川的戀情不僅沒有遭到歌迷反對影響人氣,反而無數人被感動。可惜你們既看不到也聽不到。”

“夠了。”理事長終於陰沉著臉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從明櫻身邊走出了會議室。

緊隨其後的鄭理事走到門口時抬手狠戳了一下明櫻的太陽穴,壓低聲音說了句:“無法無天了。”

[五]

所有的理事都離開了。明櫻對著屋裏依舊傻站著的兩個人笑道:“你們也太傻了。隨便被鄙視一下就掉進自我懷疑的圈套。想想看,這個公司沒有你們還算什麽?”

“倒是你吧,”溪川臉色難看,“怎麽突然跑到這裏來逞英雄?”

“我今天有訓練啊,剛過來練習室就被問道:‘SEAL和迷醉都被叫去高層會議室了。為什麽你還在這裏?’嚇得我還以為自己被除名了。”明櫻故作輕鬆地笑笑,“你們太不講義氣,這麽大的事也不通知我。”

“通知了應該也沒用吧,即使現在逞了一時口快,還是改變不了公司的決定。”溪川垂頭喪氣地歎道,“該走的還得走,該散的還得散。”

“未必。”明櫻不帶任何語氣地說道,“那要看我們抗爭的決心。”

所有人疑惑不解地看向麵前這個過於冷靜的女生。

“下周YXC成立25周年慶典晚會SEAL和迷醉會合唱《Remenber Me》,幸好這項日程還允許我參加……”

Brandy打斷明櫻的話:“Luna,我不想連你也卷進迷醉的紛爭裏來。”好像已經預料到女生會想出什麽誇張的辦法。

“如果我說我不是為了你呢?”

明櫻的話讓Brandy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