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僅是為了你。

我也有想守護的人。我不能讓已經遍體鱗傷的她受更多的傷。

“你放心,目前這種情況,隻要我和Whisky在同一戰線上,公司就不得不妥協。”

[六]

Brandy的*增多,歌迷隱約有些預感,逐漸也有了一些關於“迷醉解散”和“迷醉換員”的傳聞。

但是在公司的施壓下,Whisky不得不在所有采訪中澄清“謠言”:“迷醉天音不會解散也不會換員,公司近期內沒有這種安排,請大家放心。”

Fans們雖有懷疑但都選擇無條件相信Whisky,反而使迷醉天音苦惱“換員”的訊息無法通過正常渠道外傳給fans。

照此下去,等到公司突然正式宣布,就根本沒有挽回的餘地。

就連Whisky偶爾在采訪中露出一點口風,使用“我不會允許迷醉天音解散”這樣的措辭,視頻和音頻都被公司截下禁止播出。

明櫻看著電視中Whisky和Brandy一再違心地勉強自己,按照公司的要求製造對立,心痛到了底。

你我在年少時相識,擁有過至純容顏,最美時光。

在冰冷鋼筋鑄就的城市裏,在摩天大樓的罅隙中輾轉相遇,聽見彼此的聲息。

當我第一次與你對麵而立,墨色頭發在年輕的臉上打下陰影,消失了表情,隻剩佯裝孔武有力的聲音。期待一幕英雄救美,卻隻有落荒而逃、背靠花壇相視而笑的天真。

月亮穿行雲層的聲音。瓶蓋開啟的聲音。衣料摩擦的聲音。

腳步聲。牽手聲。水滴聲。笑聲。

光線落滿視界的無聲。

那麽清晰、那麽真實地回**在我的世界裏,經久不息。

我知道溪川為什麽愛你。你和如今身在另一個白色世界的男生太相近。

都是樹木參天,頎長挺拔,擁有強烈的向光性。

太直率,太正直,太善良。用湧泉換滴水。

你的愛恨,棱角太分明,連自己有時也會被刺傷。

可是,你的好,他們全看不到。

我們心目中最珍貴、最難忘的東西,在他們眼中竟是如此廉價。

如此廉價。

[七]

不隻明櫻有預感,迷醉和SEAL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YXC成立25周年慶典晚會很可能是迷醉天音的最後一場演出。

告別演出。應該背水一戰。

“做好準備了嗎?”明櫻神色嚴肅地問迷醉的四個男生。

大家都沉重地點頭,這一刻沒有言語。

下一個節目就輪到SEAL與迷醉的合唱《Remember Me》。

明櫻轉身走向離舞台最近的側台,突然感到手臂被拽住。回頭,是Whisky,明櫻低下頭。

“你和金振宇是怎麽回事?”

女生歎了口氣:“Whisky,我們都長大了,我們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總是活在過去。”

“……什麽意思?”

“你不會認為我還愛著你吧?”

一語成緘。

對視之間,鬥轉星移。男生在她的瞳孔裏看見一片陰霾,眼睫微顫,就抖落滿目悲涼,黑的白的深的淺的愛的恨的真的假的,無數情緒交錯織成蒼茫霧氣,遮天蔽日,再也看不見真心。

一個童話的開始,為什麽成就一個悲劇的結局?

即使不明白,即使心髒一點一點失去溫度,冷卻僵硬。

也還是逃不過這樣殘忍的命運。

重新開口,已經無關那些美好的歲月。

“你想好了?要為我們做這麽多?”

女生聲音低沉:“我隻能為你們做這麽多。”說著在男生麵前攤開自己的手。掌心線條鮮明脈絡清晰,手裏什麽也沒有。

時隔三年,她的手心裏原來什麽也沒有。

這算是一個遲到的回禮。

男生看著她低頭轉身的絕然背影,紅了眼眶。

[八]

低頭是為了讓眼淚自由落體,不至於哭花了臉上的妝容。

抱歉。在命運麵前我太渺小。

我隻能為你們做這麽多。

我隻能為你做這麽多。

因為對生活足夠絕望,所以才能在這些平常的爭鬥麵前從容不迫,表現出異於常人的堅強。Luna在與迷醉天音共享的舞台上愈發耀眼了。

她冷靜地扶住吉他靠近話筒:“我們原計劃要為大家演唱《Remember Me》,但是上台前不久,我改了主意。我創作了新的歌曲,這首歌是我專門寫給迷醉的。以前沒有收錄在任何專輯裏,以後也可能再沒有機會演唱。《我的信仰》,隻此一次,希望大家喜歡。”

台下的工作人員頓時亂作一團:這女孩也太亂來了!這可是直播節目啊!怎麽能擅自更改演唱曲目?

連鄭理事也大吃一驚,臉色慘白。YXC成立25年以來從沒有發生過這種狀況!

但有個人倒是毫不著急,坐在貴賓席上紋絲不動,甚至麵帶笑意地看著離自己不遠的這個女生,任她耀眼:“老鄭啊,你在忙什麽?好好看節目呀。”

女生閉上眼,獨一無二的空靈聲音刺破夜色,僅僅四句獨白就讓整個世界的喧鬧完全被封印:“上帝說,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上帝說,要有你。你就出現在我身旁。”

男聲和女聲的合唱完美地融合在冷硬的夜色中。

“酒窩”們的藍色電筒光和“月光”“稀飯”們的銀白色電筒光交錯相疊,織成緩慢搖曳的海洋。

我的信仰

作詞:Luna明櫻

作曲:Luna明櫻

演唱:SEAL迷醉天音

獨白:上帝說,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

上帝說,要有你。你就出現在我身旁。

心曾經受過傷

不敢回首過往

對未來失去希望

一點一滴流失了力量

那時隻有你陪在身旁

成為這黑暗洞穴中唯一的燈光

照亮我視野所及的方向

讓我不再張皇不再絕望

走過了人生旅途這樣漫長

你是我的光

是我唯一的信仰

我眼中你周身彌漫紫荊清香

這世界有你於是就有了天堂

約好了要堅強

不再沉溺感傷

去童話般的地方

每分每秒銘記最初夢想

卻為什麽注定要離散

你走後我的世界隻剩破碎殘像

模糊視野裏沒有光亮

連迷醉都終成為奢望

怎麽麵對人生旅途那麽漫長

你是我的光

是我唯一的信仰

我仰望你就像你仰望我一樣

這世界沒有你就坍塌了天堂

你是我的光

是我唯一的信仰

賦予我去尋找幸福的力量

這世界因為有你才有了天堂

演唱過程中,很多歌迷都聽出歌詞的隱喻,“連迷醉都終成為奢望,怎麽麵對人生旅途那麽漫長”。知道了迷醉即將解散,全場情緒激昂,自始至終失聲哭喊:“迷醉天音--Forever--”整個體育場沸騰了。

台上的六個人,也都是淚流滿麵,Whisky甚至彈斷了一根吉他弦。

歌曲接近尾聲時,大雨瓢潑下來,卻沒有一個歌迷離場,所有人與迷醉、SEAL站在同一片蒼穹下共淋一場雨。

YXC成立25年,舉辦過演唱會、頒獎會、晚會無數,從沒有哪一場像這樣成功,像這樣瘋狂。

“你就是我的信仰,這世界因為有你才有了天堂。”歌曲在Whisky的獨白中結束。歌迷們的情緒卻無法按下暫停。

以至於後麵出場的所有的藝人都幾乎無法完成自己的演唱,台下的“迷醉天音”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一直持續到整台晚會結束都沒有停息。

事後得知,當時暈倒的歌迷有幾百人之多。

至此,YXC不得不及早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交代,否則Luna被anti-fan攻擊時發生的一切將再次上演,甚至還將升級發展。

[九]

“沒錯,全是我策劃的,歌也是我創作的,他們隻是上場配合一下而已。”如預料中一樣,明櫻幹脆爽快地承認了。

易新誠根本沒有給其他五人跳出來搶奪全責的機會,揚了揚手示意他們出去。

明櫻和理事長一站一坐對峙半晌,沉默最終被樓下一個fan的大喊“還我迷醉”打破。老爺子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啊你,真是闖禍不怕捅破天。”語氣中沒有絲毫責怪之意,“就那麽想贏我嗎?”

女生有點意外,但還是沉著地答道:“I want to win,and I’m going to win。”

理事長還是笑,外加搖了搖頭:“歌寫得挺好,唱得也好。”

明櫻微怔,神思恍然,腦海裏突然閃現出自己第一次寫歌給父親看時得到的評價--

男人笑著點點頭:“你聲音好,寫得也挺好。”

而眼前理事長則一邊搖頭,一邊追加一句:“就是心眼太壞啦。”

理事長站起來麵向窗戶看著樓下抗議示威的人群:“你看看,你這麽一鬧,我多被動。我要是宣布解散迷醉,那還不破產?”

股價稍稍下跌有可能,破產倒不至於。知道理事長在說笑,明櫻斟酌了一下場合沒敢笑出來。

“我隻是想製造個機會讓您看看歌迷的真實心意。”

“你今年多大啦?”

明櫻一頭霧水,怎麽話題轉得這麽突然?完全搞不懂老人家的想法。如實回答:“今年十九歲。”

“十月份生的?”

“十月二號。”

“嗯,不錯。”

不錯?這有什麽不錯的?怪怪的。明櫻完全摸不著頭腦。

“我兒子正好比你小整整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