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蘊之,快跑!!”
謝止礿這聲剛喊出去,薛蘊之便踉蹌著拔腿就跑。
薛蘊之大罵,袖中甩出幾張紙片小人。小人齊整劃一地與人羊爭鬥,還未碰到便被人羊的六隻手抓到,接著被狠狠一捏,如失去生命般晃晃悠悠地飄散下來。
“!”
竟然接近不了分毫。
薛蘊之急得背上流汗,繞了個圈便朝宋弇與謝止礿的方向奔來。
“???”宋弇與謝止礿見到怪物朝他們過來,也立刻在洞穴中奔逃。隻是洞穴昏暗,他們初來乍到,這亂奔亂跑也不知道會踩到什麽坑。
宋弇罵道:“你往這邊來做什麽,帶到外麵解決不是更容易?”
話是這麽說,但這邊有著宋謝二人,薛蘊之未加思索便往靠譜的地方鑽。
但氣勢不可輸,薛蘊之立刻反駁道:“不往這邊來,往柳姑娘那邊去嗎?這怪物什麽來頭,嚇死個人。”
謝止礿邊點火符邊跑,說:“這人羊好像有迷惑人心智的本領……方才就有兩個人吃了自己的手,然後體內靈力便直接爆開,連皮帶骨被吞噬得一幹二淨。”
“你說什麽玩意兒???被這羊連皮帶骨吞噬得一幹二淨?”
薛蘊之驚悚,謝止礿說的這話沒有一個是不嚇人的,跟講恐怖故事似的。
“不是人羊,是被這洞穴……這洞穴像活的。”
“我覺得現在不是說鬼故事的時候,小謝。”薛蘊之欲哭無淚,他跑得太久,已喘得厲害,漸漸跟不上宋謝二人的速度,聽到後麵羊蹄噠噠的聲音更是一口氣沒喘上來,口水沾到氣管,咳得像得了肺癆。
“嘖。”
宋弇抬頭,看著頂上有一尖牙似的鍾乳石垂掛,立刻猛地停步,接著右腳橫跨,雙手蓄力,抽出滅靈橫著一劈!
劍氣裹挾藍色焰火,將鍾乳石攔腰砍斷。
“轟隆隆!”
謝止礿一個後翻,躍至人羊後背,長劍一挑,勾著薛蘊之的衣領將他提溜過來。
石柱落下,直接砸向怪物的腦袋。
薛蘊之傻眼,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還未想明白發生了什麽,便摔了個屁股蹲,而前麵還有個被石頭砸得撲地的羊屁股。
“這便完了?”薛蘊之捂著心髒,驚魂未定。
“沒有。”宋弇從岩壁飛身過來,看著人羊緩緩起身,抖動身上的石塊,眸中寒光畢露。
謝止礿呼出口氣,道:“看來外力並不能將它直接幹掉,還是得讓我來將它淨化。”
薛蘊之咽了口唾沫:“那我們要咋弄?”
“幫我將他固定了。”
這話說來輕巧,但要做起來便不是一般的難。尋常發瘋的邪物要將其捆住還得費上不少勁,這不知被煉化了多久的鬼東西,要將他困住談何容易。
稍有差池,便直接去見閻王了。
宋弇點頭:“隻能這樣了。”
薛蘊之:“……等等。”
謝止礿:“那便開始吧。”
薛蘊之:“……”
薛蘊之不知道他倆互相明白了什麽,隻知道自個兒能做的便是保護好小命,再抽空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他揉著酸脹的腿肚站起來,正準備瞥一眼那後腳狂蹬,準備埋頭衝刺的怪物,突然聽到後麵傳來柳弦月尖利的喊叫。
“小心!不要看它的眼睛!”
薛蘊之眼前晃過白刃的光,接著視線便被雄偉寬厚的身軀遮擋。
穆罕吼叫著擋在薛蘊之麵前,緊閉雙眼,手中刀刃死命抵擋人羊的猛衝。
他腳陷在底下,手中大刀“嗡嗡”,已有崩裂跡象。
“哐!”
穆罕大刀應聲而裂。
宋弇趁機拎起熊熊燃燒的長劍,“轟隆”兩聲,人羊左邊軀幹的雙手被直接砍了下來,掉在地上熊熊燃燒起來。
鮮血如噴泉般四濺,人羊尖叫,蛇信狂甩,黏到的地方立刻豁出口大洞。
謝止礿反手砍下,那舌頭便掉在了地上,又被滅靈的火燒成了灰。
人羊吃痛往後急退,左邊的人臉變成了哭臉,氣得直轉。
穆罕一身白衣已髒得不成樣子,上麵全是血汙,幹脆將上衣脫了甩到地上,露出精壯的上身。
薛蘊之趕緊爬起來,手往旁邊一撐,發覺碰到了涼硬的東西。
轉頭才發覺是個臉上已長著屍斑的死人。
“?!”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將那死人推出去。穆罕趕緊拉回,惱怒地瞪著薛蘊之。
謝止礿忙道:“穆罕大哥,這是我同伴,他膽子比較小,不是故意的。”
“穆罕大哥?”宋弇聽到關鍵詞,狐疑看向謝止礿。這不是那個鷹鉤鼻麽,怎麽就變成什麽大哥了。
謝止礿點了點頭道:“他是來埋葬他們國家的王子的,為人爽朗正義,有大俠風範。之前與師父有淵源,說要來幫助我們。”
爽朗正義,大俠風範。
宋弇看著穆罕這一身腱子肉,麵上不顯,內心冷哼了一聲。
誰知穆罕聽到謝止礿誇他,立刻哈哈大笑,將謝止礿勾住,拍著他後背道:“小謝道長才是實在人,溫文爾雅光風霽月。”
“過譽了過譽了。”
宋弇聽著他倆互相吹捧,臉更臭了。
“先別說話了,”柳弦月捏著手中的八寶銅鈴,“人羊馬上又要攻過來,爭取這次直接將它弄死。”
說話間,人羊已將身體又轉了過來,眾人不敢與它對視,隻能依據聲音判斷其方位。
謝止礿問道:“柳姑娘,它到底是什麽東西,之前我們在別的地方也見到過。”
柳弦月說:“是守墓人將死人、羊、蛇與邪祟結合煉化出的怪物。羌族人覺得羊與蛇都是陰性的動物,能往來陰陽兩世,算是守墓神。”
薛蘊之道:“我可以理解為,它吃的死人越多,力量越強嗎?”
“……應該是這樣。”
這整座山就是個大墳場,誰知這人羊吃了多少死人進去。
說話間,人羊已攻了過來,在洞穴中怒號,吼聲雷霆萬鈞。
眾人慌忙四散,謝止礿趁機又點亮幾張火符,將洞穴點得更亮。
薛蘊之扒拉著石柱,掩在後麵,試圖躲避人羊視線。
然後一根黃繩便晃晃悠悠地伸了過來。宋弇將黃繩遞給他,揚了揚下巴。
薛蘊之心領神會,讓幾個紙片小人各拿著繩子悄摸摸繞到人羊四肢,再將繩子重新分發到各個人手上。
謝止礿見每人都準備好了,立刻閃身至人羊前麵,閉著眼睛給魂歸蓄力。
人羊立刻興奮後仰,眾人趁機將黃繩一收,人羊便被固定在了半空。
人羊死死掙紮,黃繩緊繃,眾人皆被勒得手疼。
突然間,“嘣”地一聲,穆罕手中黃繩繃斷,平衡破了,人羊又開始狂甩身子,眼看就要觸到謝止礿。
“不好!”薛蘊之驚叫。
“放著我來!”
穆罕大叫著衝到前麵,死死閉著眼睛,徒手抓住中間人身的雙手,竟與其開始拉鋸掰扯。
右邊的人羊雙手掐著穆罕脖子,穆罕臉紅到快要爆開,脖頸青筋畢現。
柳弦月搖動銅鈴,侵略人羊思維,怪物亦露出痛苦表情,手上力道略有鬆動。
謝止礿一式成,立刻躍至羊身,接著魂歸靈力暴漲,疾風循著靈力軌跡狂飆,靈力匯聚劍尖一點。
他手腕攥緊,狠狠刺下!
刹那間,數不清的黑霧呼嘯而出,刮著石壁往一個方向湧。
“不好,大家快躲開!”
謝止礿腳尖一點,跳下羊身,眾人也如鳥獸散躲至石柱背麵。
黑霧如利刃刮擦石壁,中間不斷有碎石掉落。
宋弇將謝止礿的頭捂住,同時看向已近分崩離析的人羊。
人羊現在已如被抽出了所有的生命,跪在地上,身體也變回了原本僵硬的模樣,骨粉嘩嘩往下落,像是牆體剝落。
謝止礿皺眉:“這些黑霧我沒來得及淨化,好像都被一個地方吸了過去。”
宋弇道:“被帕卓吸了過去吧?”
謝止礿抬頭看他,不免擔憂道:“你感覺他就在這裏?”
“嗯,就在那個方向。”
他說完這話,謝止礿眉間鬱結之色便更重了。
宋弇盯著他,然後狠狠親了一口。
謝止礿嚇了一跳:“你為什麽突然——”
“你覺得人壯些很好看麽?”
謝止礿想了想,覺得宋弇壯些應當也還可以,便道:“確實,說不定人還會健康一些。”他說完便又繼續道,“我時常覺得你吃的太少了,像貓食似的。”
每次吃飯,宋弇都是樂此不疲地夾菜給他,給他各種投喂,而自己麵前的東西隻吃一點點。謝止礿覺得這樣的習慣不太好,雖然他們修道之人的確有時會辟穀幾天,以清理五穀中的濁氣。但到底不是真的成仙,還是得多吃一些以強健體魄。
誰知宋弇聽到了非但很不高興,而且還咬牙切齒道:“好,你好的很。”
“???”
謝止礿還懵著,就見黑霧去時方向過來一人。
打火石的聲音哢噠哢噠,遠處又有灰白色的煙霧飄來。
薛蘊之自另一方向探出頭,從他角度隻可見到側影,他看到來人身高時愣了愣,忍不住道:“是個小孩兒?”
柳弦月翻了個白眼:“笨,明明是個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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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烏龍茶:
宋弇:這就去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