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艦戰
“那是……霸邪靈陣！”
看著數萬血天使在靈子共振中湮沒身影的情景，盧卡斯一下子從船長椅上蹦了起來，並且露出難掩驚訝的神情。
暗黑工會耗費無數資源研發出的“最終邊境”係統，盧卡斯隻用了一眼就看穿了其原理。那對他，對所有曾和天使軍團交過手的煉金術士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也就是眾天使對付強敵時常常使用的霸邪靈陣。兩者的區別不過是，“最終邊境”係統用積層型立體魔法陣取代了頌唱聖歌的天使，而藉由複數的發生源創造出廣範圍的靈子共鳴現象的道理則是完全相同的。
盧卡斯推測暗黑工會應該是從和天使軍團的戰鬥中得到的啟示，恐怕還有天界和地獄的技術支持，不過就算是這樣……
“竟然能夠在短時間內完成這樣的係統，該說……不愧是吾師的女兒嗎？還是遺傳天賦的關係呢？”
黑賢者的嘴角彎起昂揚似的弧線，原本他是打算等到那名繼承魔人之名的男人回來後再動手，但現在戰場上卻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樂趣。
“……也罷。”沉思片刻後，盧卡斯苦笑著搖搖頭，揮手讓無名方舟動了起來。
“在吾師回來前，就先陪阿亞小姐玩玩吧……”
另一方麵。在“最終邊境”係統地幫助下，暗黑工會一方正打得順風順水。
雖然血天使的分散使得主炮齊射地效果大打折扣。但在其它副炮的配合下，大多數魔導戰艦也得以發揮出穩定的殺傷力，而艾妮卡大小姐的集結號更是首當其衝。那向四麵八方噴吐火舌的姿態，與其說是一艘魔導戰艦，還不如說是一座空中要塞，但其火力覆蓋的範圍甚至超過靈子共振的邊界，任何血天使隻要靠近它兩公裏的範圍，都會在下一瞬間被炮擊的死光吞沒。
反觀血天使一方，目前可以說處在毫無還手之力地狀態。原本其最擅長的便是近身搏戰。而“最終邊境”的存在卻將它們的長項徹底封鎖，就算不顧一切的衝過去，也根本還沒靠近戰艦便被靈子共振分解。麵對暗黑工會不計成本地火力壓製，它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隻有在“最終邊境”的範圍外，利用集團戰術和魔導戰艦對轟。不過成果非常有限。
在最初遭遇主炮齊射的重創，然後被卷入蚩尤及彌賽亞的亂戰，現在又受到暗“最終邊境”的洗禮，原本十萬之眾的血天使此刻僅餘下一半不到。情勢幾乎徹底倒向了暗黑工會一方。在艾妮卡的命令下，以旗艦集結號為先鋒，暗黑工會地戰艦群在空中組成立體的魚鱗陣，向著殘餘的血天使緩緩圍了過去。
遼闊的靈子共振空間封鎖了血天使地退路，所有暗黑工會的人眼中湧出渴望一血前恥的凶光。艾妮卡高高舉起手，準備下達最後殲擊的命令。
打斷她的是一股突如其來地烈震，引起烈震地是一道破空而來的光流。散發著死亡氣息地光流擦著集結號的右則沒入虛空，魚鱗陣的一半被光流掃過。光流在下一秒鍾隱沒。一百多艘被光流掃過的魔導戰艦，艦身上騰起狂亂的火花，火花在幾秒鍾內將整個艦身引燃，並在隨後引起劇烈的爆炸！一百多艘戰艦的爆炸幾乎在同時迎來了最後的結局，密集爆炸在空中拋起狂暴的衝擊波。不僅把另一半的魚鱗陣給衝得分崩離析。也把體格單薄的血天使給遠遠吹飛了出去。
集結號的重量高出其它魔導戰艦不少，但就算是這樣也差點被爆炸的氣流給拋翻了過去。在宛如天翻地覆的艦橋中。第一個爬起來的人是艾妮卡，顧不上察看自已的傷勢，她以充血的目光看向光流射來的方向。身為暗黑工會的統帥，魔人達克利斯的女兒，她對剛剛的攻擊再熟悉不過——經由超大型複合導回路而凝聚放射的破壞性能量，也就是終世魔炮的原型，以暗黑工會的最高技術亦無法完成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隻有至高煉金才能製造終世魔炮的所需的魔導機關，而當世中能使用至高煉金的人，除了魔人轉世的那人外，就隻有一人而已。
“盧卡斯！”艾妮卡以憎惡的聲音喊出了那個她所熟知的名字。
就像回應她的呼喚似的，正前方的虛空突然凹陷了下去，一艘通體漆黑的魔導方舟從凹陷中浮現，其艦首的炮口還有殘留著一簇尚末收束的靈波。
“阿亞小姐，你在叫我嗎？”黑賢者的聲音穿透空間在集結號的艦橋內響起，帶著悠然和快意的聲調。
艾妮卡命令集結號朝那艘漆黑的方舟衝過去，這道命令讓艦橋上的所有人都懷疑起大小姐的腦袋是不是在剛才被撞壞了。
隻有卡米拉理解小姐的想法，艾妮卡是不得不冒被黑方舟一炮轟沉的危險。因為剛剛黑賢者的一擊摧毀，暗黑工會一下子去掉了一半的戰力，而更糟糕的是，爆炸的衝擊波把剩餘的各艦吹得分崩離析，“最終邊境”的係統也因此而失去了效果，暗黑工會可以說是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對手的麵前。如果不是血天使也被衝擊波搞得亂了陣腳的話，這時候的暗黑工會恐怕已經離全軍覆沒不遠了。
必須搶在血天使回過氣來前重整旗鼓，而比重整旗鼓更重要的，是抑製住那般黑方舟的破壞力。
艾妮卡敢用暗黑工會的統帥之位打賭。那艘黑方舟絕對是盧卡斯傾盡全力創造地最高傑作，大概。是和格拉姆相同的究級殺戮之器。
以這樣地頂級凶器為對手，普通的魔導戰艦不管是一百艘還是一千艘，都是毫無意義的數字累積。若不在盧卡斯發揮破壞力前將其抑製住，暗黑工會曆史恐怕就會在今天結束。雖然格拉姆不在，但幸好還有集結號。或許性能還比不上黑方舟的，但集結號也是經過魔人強化的上品戰艦，若是能靈活的運用戰術，纏戰應該不是問題。
超是大型的魔導炮在發動後越是需要更長的冷卻時間，黑方舟的主炮雖然摧毀了暗黑工會有半數戰力。但此刻想必也處於冷卻地間隙。換句話說，目前也是唯一能靠近黑方舟的時機。在這樣的推測下，艾妮卡下令集結號以最高速度逼近黑方舟，而艦橋諸人對這道命令雖然抱有嚴重的疑問，但也不敢違逆統帥。
集結號就這樣以幾乎舍身的姿態衝近了黑方舟。其對應地激烈程度讓黑賢者也暗暗吃驚。
“看過無名的威力，一般人的想法應該是先拉開距離才對吧？竟然就這樣飛奔了過來，結果反倒讓我陷入了窘地……”盧卡斯為艾妮卡的對應而喝彩，不禁對眼前的對手生出更濃厚的興趣。“真是不得了的大小姐啊，這脾氣和前世阿亞小姐比起來，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盧卡斯！”艾妮卡充滿怒氣的聲音突然在無名地艦橋炸響，盧卡斯被嚇得抖了一抖。“你這叛徒！給我洗幹淨脖子在那裏等著，本小姐馬上就來取你的人頭！”
“哎呀呀。這可不妙，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大小姐的折騰，在被大小姐追上前還是先逃的好……”盧卡斯一邊回應著艾妮卡，一邊對無名下達了回避地命令。黑方舟隨即快速的掉轉了船頭開始加速。
盧卡斯的打算是先甩開集結號後一定距離，等冷卻時間結束後再回頭以主炮一擊解決掉集結號，但艾妮卡當然不可能讓他趁心如意。在她的命令下，集結號關閉了艦首主炮的魔力供給，把兩座魔動爐地所有出力都集中到推進引擎上來。以犧牲攻擊力為代價。集結號獲得了超過黑方舟地機動力。在操舵手的熟練技藝下，集結號以驚人地高速逼到黑方舟的近前。
然後。兩艘同樣由至高煉金精煉的魔導戰艦間便展開了一場極其華麗的近身戰。
無名的黑方舟是盧卡斯的心血結晶，但除了性能上的差別外，其設計理念和大多數的魔導戰艦並無不同。位於艦首的大出力主炮是艦身上最強的武裝，而除此以外在艦身兩側還搭載著數十門副炮。副炮的射程和火力都遠遠不能和主炮相比，最多的作用也就是在靈子障壁的保護下驅逐逼到近前的敵人。雖然以普通的妖魔鬼怪為對手，這樣的對策自然不是問題，但倘若對手換成同樣擁有強力靈子障壁的魔導戰艦的時候，一旦被逼到近身戰便會變得非常的無奈。
兩般戰艦合計近百門副炮的轟擊，在彼此的靈子障壁上炸出絢爛的光爆，靈子障壁就像肥皂泡般的劇烈搖晃。然而，不論是黑方舟還是集結號上的副炮，都沒有射穿對方靈子障壁的能力，因此眼前這番看似激烈的交火，其實就像兩名身穿重鎧的武士用水果刀對砍一樣的無奈。
靈子障壁承受的衝擊傳達到艦橋，控製核心的晶球也抖顫起來，盧卡斯用力按住晶球，卻忍不住發出苦笑的歎息。
“竟然被逼到了這種地步……”
艾妮卡利用集結號在機動性上的優勢，一直牢牢咬著黑方舟的身側，始終把兩者間的距離控製在接近戰的地步。黑方舟的副炮無法打穿集結號的靈子障壁，唯一能擊破集結號的是艦首的主炮，在無法拉開距離、甚至掉頭連瞄準都做不到的情況下，就算是威力再大的主炮也沒有用武之地。艾妮卡的戰術可以說取得了完全的成功，也讓黑賢者歎服不已。
“沒想到連阿亞小姐都贏不了呢，向吾師挑戰的打算，但果然還是太狂妄了嗎……”
盧卡斯盯著極近距離地集結號。眼中流露出似乎懷念又似乎感傷的奇妙目光，經過一段短暫地沉默後。他朝著控製的晶核舉起手。
“阿亞小姐，你的表現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不過作為老師的弟子，我就這樣一直挨打下去也不成體統呢，請不要怪我啊……”
至高煉金的魔力湧入晶球，一個幽暗六芒星的符號在晶球中浮現。
“好，就這樣緊緊咬著它！千萬不要給它發射主炮的機會！”
艾妮卡對操舵的古列特命令著，臉上卻掩不住焦急地神情。雖然成功的拖住了黑方舟，但暗黑工會一方的部署卻被完全打亂，剩下一百多艘魔導戰艦以零亂的姿態分布在廣闊的空間中。根本無法阻織起有效地策應。好在經曆連番重擊的血天使也陷入了混亂，對暗黑工會的攻擊顯得淩亂而缺乏秩序，結果雙方在低層次的攻防間取得平衡，相互進行著效率極低的傷害。
這樣的局麵勉強也可以說是艾妮卡追求的效果，隻要讓這樣的均衡保持下去。撐到奕豪回來就不會有問題。當然，這種均衡是極其薄弱地，隻要黑方舟再發射一次主炮，暗黑工會一方就會立刻陷入萬劫不複的敗局。
為此，艾妮卡下定了即使賠上這艘集結號也絕不可以讓黑方舟發射主炮的決心。
“小姐！集結號的周圍出現異常地魔力波動！”
當艾妮卡緊盯著黑方舟的時候，身旁的卡米拉突然提出警告。
“魔力波動？那是什麽？”
艾妮卡緊張的詢問著，然而回答她的卻是操舵士地古列特地聲音。
“空氣！集結號周圍的空氣溫度正在快速下降！已……已經超過冰點！艦體周邊產生凝凍現象！”
“氣溫……是至高煉金？”艾妮卡在一瞬間想到原因，禁不住露出咬牙切齒地神情。“卑鄙的家夥！打不過就來這招嗎！”
“艦體重量增加。引擎出力也開始下降……不行！再無法維持速度了！”在古列特的慘叫中，黑方舟開始漸漸甩開了集結號。
“追上去！不能讓它拉開距離！”艾妮卡幾乎用吼的聲音命令著。
“不行的，小姐！前方的魔力波動還要強烈！就這樣追上去的話，隻會讓集結號更難以動彈！”卡米拉及時告誡著她。
“唔……”艾妮卡躊躇了大概兩秒鍾的時間。目光移到了側前方的雲彩中，立刻換了命令。“改變命令，全速衝進那邊的雲層裏麵！”
和黑方舟的距離已到了足夠對方使用艦首主炮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再衝上去隻有當靶子的下場。艾妮卡打算利用雲層賭上一把，如果成功的話。或許可以擺脫危機。而如果失敗的話，則必須付出性命的代價。
幾乎就在集結號衝進雲層的一刻。黑方舟也完成了調頭的動作。艦首的主炮亮起了耀眼的青光，同時黑方舟的艦身也追隨著集結號的行動而調整著射擊的角度。雖然濃密的雲層遮住了集結號的身影，但對於靠魔力波動而鎖定目標的魔導戰艦來說，這根本構不成問題。
“就是那裏吧……”盧卡斯轉動著晶球，鎖定了雲層中最強烈的魔力源，然後卻躊躇了一秒。“阿亞小姐……嗯，隻好得罪了。”
下一瞬間，盧卡斯發動了黑方舟的主炮。
漆黑的波動在空間擴散，一道宏大的毀滅光流從黑方舟的艦首射出，瞬間將天空斬成了兩半。集結號所在的那處雲層也被從中剖開，從位置上看，集結號應該是被光流完全命中，在那種強度的破壞力下，大概連留下殘骸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在光流中蒸發了吧？
到這時候盧卡斯才長長呼出口氣，這次的戰鬥實在是出現了太多意料之外的要素。按照他當初的計劃，本來應該是由血天使殲滅暗黑工會、彌賽亞牽製可能出現的蓬萊諸神，而他則獨立和奕豪對決的，但結果奕豪根本還沒有出現，已方的棋子便幾乎全部被逼了出來。還好最後總算是摧毀了集結號，要不然真不知道拿什麽去挑戰魔人……
趁著奕豪還沒有回來，盧卡斯打算先加把勁把暗黑工會的殘兵清除掉，然而就在他下令無名掉頭的時候，晶球中某處區域突然閃出一點光亮，這也意味著原本消失的魔力源又再度出現。
“那是……”盧卡斯以飛快的速度調出那裏的景像，當那背生雙翼的人影出現在晶球中的時候，黑賢者的眼睛都蹦了出來。“阿亞小姐！”
晶球中的那人確實是艾妮卡。她就站在盧卡斯以為是集結號的位置處，而且還是一副衣衫破爛、傷痕累累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承受了主炮的直擊——而以她的能力，原本是可以輕鬆逃出黑方舟的炮擊範圍的。
“難道是……”盧卡斯心中浮現出惡劣的預感。如果剛剛鎖定的魔力源是艾妮卡的話，那集結號現在應該……
就像印證他的惡感一般，集結號從黑方舟側後方的雲層裏衝了出來，並且以無比猛烈的加速度朝著黑方舟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