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魚咬著牙關,一字一句道:“我們初次見麵,何來這般大的冤仇?讓這位……二哥哥如此誣蔑於我?”“初次”二字咬得特別重,欲蓋彌彰的意味呼之欲出。

阿蒙冷豔高貴地瞥眼看他,嘴角的弧度怎麽看都是一股諷刺的味道:“有些人,一眼看去,便不像好人,自然不放心。”

兩人眼神交戰,火花四射,如有實質。

“二哥……”阿稚一臉為難地看著他。

“好,我且先不為難他。”阿蒙說這話時,眼裏還是含著笑的,一抬頭對上伯魚的目光瞬間就涼了,像極了冷麵閻王批罪大惡極之徒的輪回道的模樣。他從懷裏摸出一粒金錁子,彈入伯魚手中:“買你三個月的時間,護著我們家阿稚,三個月後,我們自然會來接他。”嫌不夠氣人似的,又補充道,“你就值這個價錢,不二價。”

伯魚差點把金錁子捏成塵。

阿蒙斜眼:“如何?這買賣,做是不做?”

伯魚暗暗告誡自己,這是阿稚二哥,阿稚二哥,不是哪個混蛋,便忍辱負重道:“做。”

“那便成了。”阿蒙語氣仍是微涼,卻是沒再說什麽了。

他掏出一個儲物的銀環,套在阿稚手上,叮囑道:“這世道不比從前,講究的事情多了,你在下界生活,得多注意一些。哥哥給你備了一些銀錢和物什,你需要時便打開看看。再等哥哥三個月,哥哥再來接你,可好?”說完,在阿稚頭上拍了拍。

“好。”阿稚摸著手上的銀環,也沒追問阿蒙到底去做什麽。

不過看大哥和二哥待伯魚這般熟絡,還能將自己托付給他照顧著,那他應該不是什麽圖謀不軌的壞東西。阿稚抿著唇,有些開心地彎了彎。

阿蒙這才一副放心的模樣。

大哥阿懶看看阿稚,又看看伯魚,歎息了一聲,在伯魚肩上拍了拍。

“拍什麽拍?再拍將你爪子剁了。”阿蒙一臉不滿。

“蒙蒙可是醋了?”阿懶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若無其事地收了手,卻是連竿上的酒壺都不敢亂搖晃了。

“想喝酒?”

“不了,不了。”他老了,真的。

他的酒壺隻配裝花露果漿了。

一轉眼,二哥阿蒙對上阿稚,又是春風送暖,一派和煦的模樣了,“晚些哥哥給你遣個人過來差使差使。”

阿稚點頭應好。

“那我們便先走了,你一個人萬事須得小心。”阿蒙又叮囑道。

“大哥,二哥慢走。”阿稚不舍地揮手。

兩人不再回頭,都隻是伸出手擺了擺,身影瞬間遁於黑暗之中,不再見得。

阿稚臉上的失落肉眼可見,完全不需要猜測。伯魚隻得尋別的由頭轉移他的心虛:“阿稚可知,今日那仆人為何要特意提醒我們,此處有溫泉可泡?”

阿稚不負他望,問道:“為何?”

“那自然是,他們不想我們在府中亂跑。”

“那為何不直接與我們說呢?”

伯魚笑道:“如果我告訴阿稚,府上有一處地方,是你萬萬不能去的,阿稚會有何感想?”

阿稚道:“為何不能去?”

“正是如此。”伯魚一敲手心,“陳城主是個聰明人,所以他也不會這樣說。”

“我明白了。”阿稚恍然大悟,“所以陳城主是故意差人和我們說,此處有溫泉。我們對他說的是逃出來的,自然是奔波疲累,若是有溫泉,定然會想要泡泡解乏,再好好歇息。如此,我們便不會到處亂跑了。”

“阿稚聰慧。”伯魚讚道,“看來這陳城主,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呀。”

“我們與陳城主素不相識,他不相信我們也是正常的。隻不過我看那姑娘著實有些怪異,卻想不出哪裏奇怪。許是沒有機會細看。”阿稚語氣中頗有幾分失落。

伯魚卻是笑道:“既然這陳城主不希望我們夜間在府中走動,那我們便反其道而行之,在府上到處看看,看看他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