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點
前情提要——
【“嗡——嗡——嗡——嗡——”
楚颯颯生怕秦川掛斷，再不敢多想什麽耽誤時間，連忙按了接聽，甚至聲音，都有些不可控製的波瀾，“喂。”
那邊是秦川沒有波瀾的熟悉的聲音，“颯颯。”
楚颯颯暗暗深吸一口氣，穩著聲音，穩著心跳，“秦川。”】
“颯颯，還在做嗎？”秦川的問話平淡而自然。
楚颯颯覺得，心跳慢了一拍，那種最自然地詢問，讓她甘願為之付出哪怕再多的辛勞，甚至麵前的紙張再翻幾倍都可以是愉快的。“恩，沒事兒。”
楚颯颯就是這樣，什麽都說沒事兒，什麽都用不表態和淡然來遷就。吃飯是這樣，生活是這樣，工作起來，也是這樣。
秦川的聲音依舊是平靜的沒有波瀾，“颯颯，回來吧。”
“為什麽？！”楚颯颯接的很急，語氣有種受了委屈的在辯理的不甘和驚訝。
秦川頓了頓，似乎不大滿意楚颯颯這樣打斷自己的話，或者，又是無奈。隻是說出口的話卻讓楚颯颯剛剛正常了的心跳驟然停止又鬥轉加速。“阿姨回來了，現在在家呢。”
阿姨？——媽媽！
楚颯颯輕輕皺一下眉，沉默了一會兒，“怎麽回來了？”
秦川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什麽“怎麽說話呢？”或是“不能回來是嗎？”之類的話，畢竟，在人家母親麵前以朋友的身份教訓人家女兒，終歸還是沒這個資格的。
楚颯颯大概也是醒悟到這個問題哪怕是問，也不該問秦川這個最不知道答案的人的，於是自己繼續，“我知道了，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就先走吧，我整理好就會回去，謝謝。”
秦川終是覺得這樣的相處有些不倫不類，也不想讓小孩兒錯過了和母親相處的時光，於是道，“先回來吧，那個回頭再說。”
楚颯颯卻是堅持得很，“還差一點，我弄完就回去。你——呃，方便的話，能不能讓她先吃飯？天氣熱，把冷氣打開吧，溫度不要太低，比我平時多一兩度就行了。”
秦川在那邊似乎是笑了笑，很輕，“好吧，阿姨和我等你回來，不要太晚。”
楚颯颯已經開始騰出一隻手繼續整理，“好，恩——我不介意你先走，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
秦川那邊似乎是應了一聲楚母的招呼，便對楚颯颯說，“我先不走。要和阿姨說話麽？”
楚颯颯隻簡略的答了“恩，不用了。”便掛了電話。手裏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動作。
楚颯颯的行動力還是相當強的，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就神奇的完成了任務。
楚颯颯站在總經理辦公室的窗前，習慣了累變得麻木的雙腿正在一點點恢複知覺，楚颯颯卻並不打算照料它們。
窗外燈火闌珊，家家戶戶屋裏的燈光透出來，將黑暗點綴的星光閃爍，有種寂寞的繁華。楚颯颯似乎在想很多，卻又似乎什麽都沒想隻是出神。她為母親的到來而急切的加快了整理的速度，卻，並不急迫著回家。
沒有理由。
楚颯颯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深深吸氣，輕緩歎息。這樣的燈火閃爍，光影流曳，總讓她沉靜的空洞。越繁華，越冷漠；越絢爛，越隔閡。
愈熱鬧，愈寂寞。
粉飾了外在，內心的親密卻漸行漸遠。
楚颯颯想起自己曾經將大段時間泡在聲色街頭，發瘋一般用各種角度拍攝的情景，一幕幕被定格了的炫彩流金，仍就曆曆在目。
楚颯颯等待雙腿難受的恢複了行動力，才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21:45，楚颯颯決定回家。關門上鎖的那一瞬間，楚颯颯輕笑——這種留自己一個人在她的辦公室，是不是也是一種信任的方式？
邁步入街的那一刻，楚颯颯是微笑而挺拔的。
楚颯颯知道，這次，隻要她敲門，一定會有人為她開門，隻是，不知怎的，別扭又多思的小孩兒還是自己掏了鑰匙。
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楚颯颯覺得，頭又大了。
屋裏不止是媽媽和秦川，聶楓不知是什麽時候，也來了。
當然，小楓子是比自己更會向自己的爸爸媽媽撒嬌的，每次他們回來，隻要有可能，聶楓一定是會興衝衝的趕來大家一起住幾天的。
隻是——這次——
楚颯颯再次感覺到了秦川和聶楓之間的尷尬。
可是，看著她們一個一個絕口不提的表麵融洽的樣子，楚颯颯又能說什麽。
“颯颯，吃飯了麽？給你留了，吃點兒吧。”
楚颯颯放包的手頓了一下，“呃，吃了。”
楚母似是要往桌上布菜，“怎麽不回家吃？”
“哦，習慣了。別弄了，我不餓。”
楚母走近楚颯颯，“總是在外邊吃嗎？這樣不好。”
楚颯颯躲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秦川和聶楓中間，“不是，我是說沒想到家裏有飯。”
秦川和聶楓幾乎同時看向楚颯颯，楚颯颯隻是低下頭去，故意忽視所有人的目光，隻是捶了捶自己兩條腿。
這次，楚颯颯並沒有遇到分床的問題，因為，秦川又待了一會兒便主動提出回家去。秦川說走，楚颯颯沒留；聶楓不開口，楚颯颯也不趕。
聶楓和楚母又聊了一會兒天之後，便嚷嚷著困了去睡覺了，隻留下楚母和楚颯颯兩個人。畢竟，再親，人家才是血親。
“怎麽回來了？”楚颯颯問。
楚母坐在旁邊，“你爸爸開過會組織旅遊了，我就想回來陪陪你。”
楚颯颯點頭，“幾天？”
“大概可以待三四天。”
“哦。”
“這麽晚回來，上課嗎？”
“恩，不是，在秦川他們公司兼職。”
“缺錢花？怎麽不找我們要？”
楚颯颯想說，我才不會要。本來就不常開口要什麽，許久終於開一次口如果還是幾十一百二百的給，那麽，我不會再要。如果你可以認為我可以隻靠一二百塊錢就過好幾個月，我又何必一邊自己想辦法一邊裝作感激涕零的接受。
楚颯颯按著手機，嘴上說的終究隻是“實習外加幫忙而已。”
“我今天回家時，隻有秦川在家。”
“對。”楚颯颯深吸氣。
無話。
楚颯颯按耐不住挑戰，“怎麽了？”
“沒什麽，朋友再好，也是應該留一些心的。怎麽能就讓她自己呆在家裏？”
楚颯颯塞回手機，“聶楓不也是這樣子。”
“聶楓是看著她很多年長大的，怎麽一樣。”
“不用擔心了。”
“颯颯！”
“好了沒事的，睡覺吧我困了。”
“別不愛聽，都是為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以為，我是誰都讓進的嗎？你了解我的戒備，我的警惕嗎？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方式，都是你意念中想象的吧。那麽，理所應當。卻，相差甚遠。
楚颯颯沉默，上床。
大床的另一半，留給楚母。
楚颯颯早上要去秦川公司，早早起床。楚母多年部隊生活也習慣了早睡早起。
“今天是在家休息，還是出去逛逛？”楚颯颯洗漱完畢問。
“看情況吧。”
“恩”楚颯颯坐在桌前看了看楚母準備的早餐，“我房間裏有盤，出門左手邊一直向前走有市場，轉彎是超市。出去的話想去哪裏再打電話告訴我，要不然就等小楓子睡醒了叫她跟你一起去。”
煎蛋上的番茄汁太濃，麵包片裏麵是不喜歡的藍莓味道，楚颯颯不說，卻無聲的抗議般吃的少之又少。
“去哪兒？”
“先去秦川公司，下午有課，不過沒關係，有事打給我，都可以逃。”
“颯颯。”
“回來再說吧，要遲到了。”楚颯颯抓起包就要走，還不忘把空調調好溫度。
楚母往楚颯颯包裏塞了幾塊糖，“吃那麽少，餓了吃點糖。”
敲門，進屋，站定。
秦總經理已經穩坐辦公室內。
“秦經理，那個整理的……可以嗎？”楚颯颯看著在辦公桌上移了位置的資料，不由忐忑。
秦川點頭，“早。知道我讓你整理的是什麽了嗎？”
楚颯颯微笑點頭，卻是一副認真的表情。“公司的交易記錄和產品資料，我按月份分的類，按種類排的順序，可以嗎？”
秦川似乎格外神清氣爽，“可以。放進去吧，以後不許再出這麽低級的錯誤。公司和生意不是讓你來玩的。”
楚颯颯有些意外這麽輕易地就過了關，可到底也沒傻到去問還有沒有別的懲罰之類的，隻是領了新的工作就出去了。
“秦經理。”
“恩？”
“我——我能不能因為私人原因，請幾天假？”
“陪媽媽？”
“恩。”
“那你的工作，誰來做？”
“我加班趕出來，可以嗎？”
“幾天？”
“謝謝！不過……我也不知道幾天，媽媽不會待很久，她離開我就來上班，你扣我錢或者以後都加班都可以。”
“請假可以，時間必須確定。”
“那——四天，四天？”
“好。還有事嗎？”
“那個——不好意思，她不常回來，所以我——”
“行了，你們好好玩。”
明明一句很好的話，楚颯颯聽來就是怪怪的，去看秦川的表情，這個總經理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親近的距離感。
一連幾日，秦川都沒有住在楚颯颯家，最多隻是去坐一會兒便離開，還是和楚颯颯一起進門。
已經很多天，秦川不跟楚颯颯談私事。公司裏最初是楚颯颯拒絕談私事以及私人感情，現在秦川也不再提了。工作時間之外，兩個人又很少有機會單獨相處，楚颯颯覺得，她和秦川兩個人倒像是真成了工作夥伴和朋友，但是，僅此而已，別無其他。
當然，秦川總是對楚颯颯在工作上格外挑剔一些，特別嚴肅一點。
隻有楚母和楚颯颯的日子。楚颯颯沒有貪睡，而是早早起床。
隻是後來，楚颯颯不知道是該後悔早起而有了這樣的談話，還是慶幸該來的這麽快就來了。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章時施施頭暈的快要昏過去。
灩灩說，自己一寫寫一天或者好幾個小時，人家十幾分鍾就看完了，快的，隻需要幾分鍾。
施施想，這就是寫文與讀者之間的交換，哪怕在時間上，也是必然的等價交換。
題目是折點，但是不是折點，事在人為。
祝大家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