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爭吵,不要太相信

夏侯雲歌跑回房間,緊緊關上房門,不想被人看到她喪失理智的樣子。

她這是怎麽了?

怎麽忽然變得不像她自己了。

到底是怎麽了?她完全想不通了。

許是懷孕的女人都變得容易多愁善感吧!可心裏還一直糾結,方才聽到的秘密,就好像在腦海中紮了根,怎麽都揮不散。

既然他們早就有了夫妻之實,還假惺惺冊封柳依依為郡主作何?豈不是太說不通了!

還是說……

夏侯雲歌心口更加寒涼,冷得骨節僵冷。

難道軒轅長傾隻是為了暫時混淆視聽,待她的利用價值耗盡,將她鏟除,再將柳依依扶正。

什麽天下幽幽眾口,隻要皇權強力鎮壓,天下人還不是乖乖順從。

自古以來,皇族之中,公公迎娶兒媳的事都不在少數,何況是毫無血緣的兄妹!即便他們最後背負罵名成為夫妻,天下人又有誰敢明目張膽唾棄權傾天下的攝政王。

軒轅長傾竟然追了過來,強硬將房門推開。

夏侯雲歌用力關門也是拗不過,最後他還是進來了,一把將房門摔緊。

如此響亮的動靜,驚到外麵的宮人,紛紛探頭像這邊看。

昨天攝政王剛剛吩咐,不許任何人搭理王妃,也都紛紛猜測王妃就此失寵了,如今攝政王又入了王妃的房間,難道王妃又要複寵?

慣會審時度勢的宮人們,都想探聽第一手消息。

屋內傳來一聲怒吼,是軒轅長傾的聲音,“都滾遠點!”

一幫宮人嚇得趕緊做鳥獸散。

軒轅長傾一把將窗子也闔上,再沒人能看到屋裏的情況。

“你這是要幹什麽!”夏侯雲歌怒道,他又抽什麽風。

現在連軒轅長傾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了,揪心柳依依,又對夏侯雲歌揪心不已。看到她不開心,他總是莫名的煩亂,明明想要遠離夏侯雲歌,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就像一對冤家,不爭出個子醜寅卯,誓不罷休。

“依依投湖自盡,到底怎麽回事。”軒轅長傾咄咄逼人的目光,再次刺痛夏侯雲歌的心。

她的心怎麽了,變得這麽容易疼痛。

“我怎麽知道!”夏侯雲歌斷然沒想到,他真的會以為是她暗中作梗。“我們關係是不好,我和你們任何人關係都不好,又不是瘋狗見誰都咬!你的孺人錦畫,和她的關係倒是不錯,怎麽不見她來探望你的依依一眼?昨日她們手牽手去了後院,瓊華殿不少人都看見了,你怎麽不去好好問一問!”

軒轅長傾終於啞口無言了,隻深深地望著夏侯雲歌。

他清楚看到了她眼中浮現的淡淡淚光,他想抬手擦去,她眼中的淚光就已消失不見,讓人以為是錯覺。

是啊,這個女人,從來沒有眼淚的。

隻在大婚夜,她喝下墮胎藥,哭的像個孩子,他再沒見過她的眼淚。

哪怕生死關頭,滿身重傷神誌不清,痛得小臉緊皺,他都不曾見到她眼裏有丁點淚色。

“夏侯雲歌,你想說什麽?”軒轅長傾的唇齒間,發出冰冷的聲音。

夏侯雲歌冷哼一聲,“不想說什麽?我想說的,隻怕攝政王心裏有數。”

猶如一語點醒夢中人。

軒轅長傾猛然一撼,有些事,他不想去想,但還是不能不懷疑。

“錦畫……”他呢喃一聲。

他終究不相信,錦畫隻是一個任性的女孩,會做出殺人這種事!還是殺親如姐妹的柳依依。

他實在無法相信,卻又不得不去相信。

“你倒是說說看,讓我心裏有個數。”他就是想逼夏侯雲歌將這樣的話說出口,才能掙脫心中桎梏。

即便軒轅長傾從小身處深宮,在爾虞我詐中如履薄冰,亦早知道人心叵測。可還是在心底深處,希望深宮侯門的人,不是每一個都被利益熏心,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清澈,也能讓他倍感暖心。不用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處處提防,處處防範。

尤其錦畫,十年前,她才六歲,從第一次見麵後,那個女孩就總黏在他身邊。

他雖不待見君家,不喜歡錦畫總是任性地纏著他,還是有當錦畫是小妹妹。

說他從小看錦畫長大,也不足為過。

與其說錦畫殺人,倒不如說是夏侯雲歌殺人,更讓他信服。

“既然王爺不相信,就等柳依依醒過來,問一問便知了。”夏侯雲歌冷漠轉身,給他一個倔強的筆直背影。

“她還沒有蘇醒!”他自是焦急的,他不能讓這樣的危險再出現一次,他對柳依依本就有愧。

“那便是她自己想不開自盡了!不要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聽到錦畫喊她跳湖,出去救了她一把,王爺信不信,隨便你!”

“她若想自盡,就不會求郡主之名。”

“既然王爺明白,還問什麽?”夏侯雲歌拔高聲調,怒道。

他非要這麽與她過不去,每次都要氣得她怒火中燒才肯罷休?

“可她懷孕了。”他忽然話鋒一轉。

夏侯雲歌回頭瞪向軒轅長傾,“自盡與懷孕又有什麽關係?”

她也懷孕呢,也沒想過自盡,這是什麽道理!

連自己腹中的孩子都不顧了?這不像柳依依的性格。

難道是因為懷孕,卻不能嫁給軒轅長傾,因此想不開,似乎理由也不充足。就是因為此,為何選在這個時候自殺,很說不通。或許應該說,軒轅長傾的想法,讓夏侯雲歌很想不通。

他們的思想似乎不在一條線上,現在爭執的也是兩件事。隻是軒轅長傾到底在想什麽,她完全猜不透。

亦看不透,軒轅長傾眼中浮現的沉痛,到底是什麽蘊意。

心痛不能迎娶心愛的女子?連懷孕也要遮掩,隻怕眾人說他們閑話?

應該是這樣吧,她這樣認為。

“既然王爺很為難,不如就休了我,放我走,大家都能有個好結果。”夏侯雲歌無謂聳聳肩,直言道。

軒轅長傾眸色愈加陰鬱如霾,讓夏侯雲歌渾身冷透,“休了你?”

“你娶了柳依依,也能落個一家團圓,豈不美滿。”夏侯雲歌沒發現,這樣的話,似有賭氣的成分。

“你休想!”軒轅長傾冷哼一聲。

夏侯雲歌閉上眼,努力深吸一口氣。再不想跟這樣的男人浪費唇舌,哪怕是生氣都覺得不值當。

軒轅長傾卻不肯罷休,聲音驀然低沉下來,讓人難以揣測是何心思。

“你的身體倒是好的很快呢,夏侯雲歌。”

他不許人伺候她生病,不許人給她送藥,她昨天燒的那麽燙,今日就能活蹦亂跳,還與他吵架,真是強健。

“謝王爺關懷,我命硬。”夏侯雲歌咬牙道。

她這樣的口氣,讓軒轅長傾很不舒服。眉心越擰越緊,似有爆發之勢。

“我問你夏侯雲歌,這件事,你到底有沒有參與。”

他終究還是不相信她。

夏侯雲歌大聲笑起來,略有苦澀的味道,“與其在這裏與我對峙,不如去問一問你的好母親,是不是她屬意錦畫做了此事。攝政王心裏,不是沒有懷疑,隻是不敢相信罷了。”

夏侯雲歌的話尖銳戳中軒轅長傾的心房,人心都是複雜的,尤其在牽扯了複雜親情之後,就變得糾結掙紮,難以有清晰的理智。

當局者迷,便是如此。

因為有了感情的牽絆,便亂了清晰的頭緒。

夏侯雲歌逼近軒轅長傾兩步,一眼不眨地盯著他那張俊美非凡的臉,“你不相信,你的母親在你警告過她之後,還執意與你做對,你不想趕盡殺絕,卻不相信你的母親還在步步緊逼。她明知道你在乎柳依依,還拿柳依依開刀,便是與你徹底決裂。你不想,這份骨血親情,最終葬送在權謀利益之間。”

軒轅長傾猛然退後一步,臉色寸寸慘白。

夏侯雲歌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萬箭穿心。

他吃驚地望著夏侯雲歌,沒想到,她竟然將他的心裏剖析的這麽透徹,就好像成了他肚裏的一條蛔蟲。

這種感覺,很奇怪,有些欣慰,又很抗拒。

身在高位之人,一向不喜歡被人看得通透,致使被人隨意拿捏掌控。

總有一種難以揣測的神秘感,才能主導眾人,成為核心人物。

而他現在在夏侯雲歌麵前,竟然變得這麽透明。

自然,沒有他那日醉酒後的胡言亂語,夏侯雲歌也不會了解到,他看似冷血絕情,還是在心底深處有著對親情的莫大渴望。一個孤單滿身瘡痍的人,往往會更渴望真摯純澈的感情,哪怕一點點,都會成為最深的牽絆。

夏侯雲歌清楚看到軒轅長傾眼底的猶疑和掙紮,她滿意一笑,風華嫵媚,“攝政王有的時候,不要太多疑,也不要太相信任何人。”

夏侯雲歌推開緊閉的房門,對他做個“請”的動作。

“攝政王,不送。”

軒轅長傾俊臉一陣緊抽,再一次甩袖離去。

夏侯雲歌站在門口,目送他遠去的白色背影,淡淡笑著。他負氣離去的場景,似乎已經成為他最經典的風景,有種百看不厭又解氣的痛快。

小桃戰戰兢兢溜進來,亦順著夏侯雲歌的目光,看向已經回了書房的軒轅長傾。

“娘娘,怎麽又吵起來了。”小桃擦了擦額上的汗滴。

“你怕什麽。”夏侯雲歌轉身進屋,喝口水。

吵架吵的嗓子都幹了,也是被他氣的。不過,每次看他生氣,她都心情很好。

“我怕了嗎?”小桃指著自己的鼻子,“外麵的人,嚇的都半死了,我這充其量隻算驚訝。”

夏侯雲歌放下茶碗,努力平複心情。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對孩子不好,她現在是兩個人。

小桃歎口氣。

“怎麽了?”夏侯雲歌問。

小桃向外麵三倆低頭議論的宮人看了一眼,搖搖頭。

“外麵人又說我什麽了?”夏侯雲歌臉色微沉。

小桃卻又笑了,“他們都是牆頭草。之前還說娘娘失寵,蠻悍強逼貞德郡主自盡,如今又都說娘娘……”小桃忽然笑出聲來,“說娘娘厲害,屢次將王爺氣成那個樣子,若換成別人,早被王爺處死了。他們又都說娘娘,在王爺心裏地位不一般,連貞德郡主都比不過娘娘了。”

夏侯雲歌嗤笑一聲,這是什麽道理。

這幫人,總喜歡揣測上頭心思,倒不如謹守本分做好分內之事,少牽涉事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