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吵架,你這個潑婦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響,還不待肖秋柏去開門,緊閉的院門就已經被門外的官兵亂腳踹開。

梅雲嚇得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如紙,趕緊躲到肖秋柏身後,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若不是有肖秋柏在她麵前支撐,隻怕會癱坐在地上。

夏侯雲歌有些想不通,既然梅雲有身手,還害怕這些官兵作何?

除非梅雲不想跟肖秋柏分開,才會如此無助地祈求肖秋柏。而肖秋柏未必看不穿梅雲的心思,就看他如何抉擇。

就見肖秋柏固執地站在梅雲麵前,一臉平靜地望著魚貫而入的官兵。

夏侯雲歌見肖秋柏選擇襄助,便穿上衣服出來,與肖秋柏並肩站在一起,擋住身後的梅雲。總不能讓梅雲從她的院子裏被抓走,自己落個窩藏罪犯的罪名。

官兵的頭領是一個濃眉大眼的英氣男子,對夏侯雲歌和肖秋柏還算客氣地道了一句,“打擾了。”

一派彬彬有禮,全然不似踹門時那般的野蠻粗魯。

那頭領目光在院子裏淡淡一掃,便落在藏在肖秋柏身後的那抹青色身影上。

“最近在抓逃犯,整個鎮上挨家挨戶搜查,聽人說你們家裏忽然多了一口人,便過來查看一番。”那頭領向前走了兩步,在一片通明的火把光芒下,梅雲的臉孔避無可避。

那頭領細細看了梅雲一眼,沒說話,又細細地看了夏侯雲歌一眼。

肖秋柏鎮定自若地微微欠身,“家裏確實多了一口人,不過是我的遠房表妹,不是陌生人。”

肖秋柏的淡定坦然,全然不給官兵抓住他心虛的錯漏。

夏侯雲歌微垂眼眸,既然頭領見了梅雲的臉,沒說什麽,難道他們找的人,並不知長什麽樣子?

看來,接下來便是一場心理戰,輸贏與否,全看表現。

夏侯雲歌便也輕聲出言,“不瞞官爺,確實是遠房的親戚。家裏窮,又住在山村,得了點病,就想著來鎮上,找一位大夫看一看,這才落腳在我們家的。”

“聽說你們夫妻倆也是遠道而來,暫居這裏不久,不知你們從哪裏來?”那頭領上下打量夏侯雲歌和肖秋柏,神色狐疑。

“回官爺,我們是順城人,因為家裏不同意我們的婚事,這才從家裏搬出來,落腳此地。想著離家也不是很遠,將來孩子生了,還是要回去的。”肖秋柏依舊回得有條不紊,如此迅速就想到說謊的說辭,不禁讓夏侯雲歌佩服。

“順城?哪條街哪條巷的?”那頭領倒是問得詳細起來。

沒想到肖秋柏也回得極為詳細,“福興街,春花巷。母親姓陳,父親姓肖。”

那頭領點了一下頭,想來也不能挨家挨戶都知道的詳細,倒是見肖秋柏回的淡定自若,便也信了幾分。不過,他還是盯著肖秋柏身後那一抹青色的身影,猶疑不定。

夏侯雲歌明顯感覺到梅雲顫抖的愈發厲害,隻怕要露出破綻,她回身一把撩起梅雲額前碎發別在耳後,露出梅雲額頭上的觸目傷疤。見梅雲有意遮擋躲避,夏侯雲歌對梅雲快速地擠下眼睛。

“官爺,夫君家的這個表妹,身有頑疾,最怕見生人,原先在村上家裏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近。”夏侯雲歌的口氣揚的很高,帶著點酸澀的諷刺,接著一把拽著梅雲從肖秋柏身後出來,將梅雲的臉,展露在人前。

“看看她的臉,就知道為什麽怕見人了。”夏侯雲歌推了梅雲一把,她險些跌倒,趕緊心領神會,渾身抖得更加厲害,就掙紮著又要躲避到肖秋柏身後去。

那頭領的目光依舊仔細打量梅雲,顯然還不盡信。

夏侯雲歌便又拉扯梅雲過來給頭領看個分明清楚,梅雲嚇得低叫一聲,抱住頭,驚恐的好像要失控一般。

“我怕……我怕……”梅雲顫聲低喃著。

“不怕,官兵隻是看一看你的臉,看清楚了,也就走了。”夏侯雲歌便用力捏著梅雲的臉,轉過來給官兵看,力氣很大,捏得梅雲的臉嚴重變形,也不知能看清楚幾分。

“官爺,快看,看的仔細一些,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逃犯?”夏侯雲歌急切地問著那頭領。

那頭領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了,他確實不知逃犯長什麽樣子,上邊隻給一個訊息,是從虞城逃走的一個女子。

“官爺,這如果真是你們要找的人,就抓緊帶走,免得我們夫妻落個窩藏罪犯的罪名,即便是相公家的親戚,我這裏也是絕對不留的。”

肖秋柏當即就惱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表妹不過就來住了兩天,還能多吃多少口糧不是?我表姨可是給了錢的!”

夏侯雲歌也點火就著,如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終於一觸爆發,“這麽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說塞給我們就塞給我們,你表姨到底什麽意思?我可是挺著大肚子呢!難不成還想讓你納個小的?”

說著,夏侯雲歌的聲音裏就帶了哭腔,“我才多大,嫁給你,給你生孩子,連家都不能回了!你現在弄個從小的青梅竹馬的表妹過來,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難道還真想要一個毀了容貌還瘋瘋癲癲女子不成!”

肖秋柏被夏侯雲歌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怒喝一聲,“你這擺明了就是不講理!”

夏侯雲歌一手叉腰,潑辣勁兒就上來了,指著肖秋柏的鼻子就罵了起來,“我哪裏不講理了?沒嫁給你的時候,你怎沒說過我不講理?你表妹來了,就嫌棄我了!我是沒她長得好,你便嫌棄我了是不是!我大腹便便為你生子,你卻起了花心眼兒!這就是男人啊,隻要是白送上門的,不管好的壞的,就都想一並收入囊中,全都受著了!也不瞧瞧你過的日子,我這一個都快養不活了,再養一個,你就要飯去吧!”

肖秋柏氣得大喘氣,指著夏侯雲歌,“你這潑婦!當初,當初我就該聽了父母的話,不該娶你這樣的女子!”

夏侯雲歌當即就紅了眼睛,揮舞著手就要去廝打肖秋柏,嚇得梅雲抱頭顫抖蹲在地上,一聲不敢出。

“我好好的一個大姑娘!跟了你!挺個大肚子!你現在說這不負責任的話!你太沒良心了你!跟著你,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我可曾有過怨言?我一心本本分分地跟你過苦日子!你二十好幾都娶不到媳婦,你表姨那時候都不肯將你的瘋表妹嫁給你,如今你的表妹毀了容貌,瘸子聾子都不願意要,就塞到你這裏來養著,你就巴巴地好像撿到寶貝疙瘩似的尾巴都翹起來了!你想納了她?我死都不依!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把你表妹給我攆出去!”

肖秋柏被夏侯雲歌噎得臉色漲紅,氣惱的吱唔半天,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那官兵頭領,見他們小夫妻眼看就要打起來了,站在那裏便好心來勸上一勸。

“這位夫人,男人納小也是正常,隻要養得起,娶個七個八個的男人,大有人在。”

夏侯雲歌怒瞪向那頭領,嗬斥道,“果然都是男人啊!一丘之貉!”

那頭領被夏侯雲歌罵的臉色瞬時通紅,剛想說點公道話,就見夏侯雲歌拽著梅雲便往他懷裏推來。

“我相公的表妹,長的也還算標誌,就是額頭燙壞了,你若不嫌棄,就送給你做小去吧!雖然有點瘋瘋癲癲的,吃飽了喝足了,也極安靜,從不吵人,吃糠咽菜也從不挑剔,比較好養活!我們家是一窮二白,實在養不起!”

那頭領被嚇得連連後退兩大步,指著夏侯雲歌怒道,“你這夫人!得得得,都說夫妻吵架不能勸,我算看出來了,你這夫人也是潑辣的性子,惹不起。”

這時候,聽見這邊吵鬧的街坊鄰居都出門來看熱鬧。

夏侯雲歌索性就徹底潑辣到底,免得有人背後總說她家多添了人,背後說三道四。

“都看什麽看!誰相中這個瘋子,誰就領家裏去!”

看熱鬧的百姓趕緊鎖著脖子,悻悻地各回各家,不禁搖頭,那平日裏看著溫和安靜性情的夫人,原來被惹怒了也是這般厲害。

梅雲嚇得蜷縮肩膀,嘴裏不住發出含含糊糊的嘟囔聲,像極了精神不正常的女子。

那頭領一陣搖頭,趕緊招呼眾官兵都撤退了。他起初不是沒有懷疑梅雲,可被這麽一鬧,那點懷疑也都一掃而空了。

上頭隻是下令,嚴密盤查可疑女子。那女子正是要渡海去海島上,被發現後,從虞城逃脫了。而跟隨護送女子的人,也都投海自盡。可那女子出了虞城往懷昌鎮的方向,便沒了蹤跡。

肖秋柏又揚高聲音,怒斥了一聲,“你生了孩子就抓緊走,我不要你了!一紙休書休了你!免得你這麽潑婦,天天吵的頭疼!”

夏侯雲歌也拔高了聲音,大喊起來,“你想娶個瘋子不要我?你休想!休了我,你也休想娶了她,看我不鬧的你家不得安寧!”

倆人又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了兩句,見官兵走遠了,附近看熱鬧的鄰居也都不敢露頭,這才怒氣衝衝起進了屋。

梅雲進屋喝了兩杯茶,這才壓下恐懼。

夏侯雲歌轉身坐在**,“這些鄰居,就看不得別人家裏安生,要不是他們亂說,官兵也未必就專程上門來搜查。”

肖秋柏將門窗關緊,吹熄了燈火,這才低聲問梅雲,“到底怎麽回事?這些官兵為何抓你?”

梅雲猶豫了稍許,顫著聲音說,“有人要送我渡海,官兵懷疑我是細作,便到處抓我。一路從虞城,追到懷昌鎮,我在街上遙遙見到是你,一路打聽,便找到了這裏。”

夏侯雲歌心中清明,想來梅雲一路逃過官兵追擊,身手也是不錯。卻因為巧遇肖秋柏,便不再逃下去了。

肖秋柏歎息了一聲,“你過海去見誰?他?可還記得你?”

夏侯雲歌蓋上被子,心中卻是明白,他們口中的“他”,應該就是祁梓墨吧。

原來肖秋柏也知道祁梓墨,想來十年前那一段過往,肖秋柏也知道一些,就是不知道,到底知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