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吵架,再不會放手

到底在怕什麽?

夏侯雲歌完全被軒轅長傾問住了,她到底在怕什麽?

在夢中,她被驚嚇而醒。

她看到軒轅長傾拿著他手中最鋒利的小刀,要刺入她孩子的心口。

那樣的恐懼,那樣的徹骨銘心,她因擔心所致的夢境,還是那夢境預示著什麽?

夏侯雲歌慌忙尋看自己的床,終於發現在繈褓中熟睡的粉嫩嬰孩,她如護崽的母雞,直接撲上去,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裏。

那樣小的孩子,那樣綿軟的一團,她也不知自己的動作會不會過猛,傷到孩子,依舊緊緊抱在懷裏,就好像在害怕有誰會傷害她的孩子一般。

“你別過來!”

見軒轅長傾漸漸靠近,夏侯雲歌大喝一聲。

軒轅長傾停下腳步,凝眸盯著夏侯雲歌,“你在怕我傷害你的孩子?”

“我叫你別過來,你就別過來!”夏侯雲歌強自喊著,終於驚醒了懷中的孩子,哼唧兩聲就啼哭起來。

夏侯雲歌慌了神,以為自己弄疼了孩子,趕緊低頭看向懷裏,那樣哭著的小臉,就好像揉碎了她的心房。

“別哭,別哭,娘親在抱著你呢。哭什麽,是不是,是不是娘親傷著你了。”

軒轅長傾眉心微跳,這樣子溫柔哄孩子的夏侯雲歌,他還第一次見到。

原來這個女人,是可以這般溫柔,這般充滿母性的。

他很喜歡這樣子的她,臉上便漸漸又多了些許的笑意,可當夏侯雲歌再抬頭向他看來時,那冰冷又抗拒的眼神,再一次讓他心口隱痛。

“本來我已經過得很平靜了,為什麽又來打擾我!”夏侯雲歌冷聲質問。

“你是逃出皇宮!夏侯雲歌!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軒轅長傾惱怒地喝道。

“所有的紛爭我都不想再參與!放過我這一次,誰輸誰贏,誰生誰死,都在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就當我死了,死在那一場大火之中!”

夏侯雲歌那略帶期盼的聲音,那惶懼厭惡的神情,如那棉裏針,刺得軒轅長傾渾身疼痛。

“就當我死了不好嗎!為什麽還要來找我!非要將我折磨成什麽樣子,你們才肯罷手!”夏侯雲歌忽然就喊了起來,眼睛之中竟隱約浮現了晶瑩的淚色,全然沒有以往的冷靜沉默。

若往昔,她還可以繃緊自己的神經,時刻保持冷靜自若,壓抑所有的情緒。

而今日,她看到懷裏啼哭的嬰孩,她就好恨,好恨。

明明和肖秋柏已平靜度日了,也對未來有了美好的憧憬。她什麽都不要求,隻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安和一生,便無遺憾。

為何老天爺偏偏不從她的願,本來美好的一切,就如碎裂的水晶球四分五裂,一切又再度回到了原點。

軒轅長傾在夏侯雲歌的眼裏清楚看到了疼痛,也看到了憎恨,對即將再陷入漩渦生活中的發自骨子裏的厭惡。

軒轅長傾茫然不知所措了,這一刻他當真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

“卑鄙!”夏侯雲歌瞪著軒轅長傾,咒罵一聲。

軒轅長傾被罵得一怔。

“竟然用那麽卑劣的手段,對付一個書生!”夏侯雲歌又怒斥一聲。

軒轅長傾繃緊的麵皮,隱約抽搐了一下。這件事,確實是他屬意,可他也沒想到,東朔交代手下人去辦的事,竟然鬧了這麽一出。他也隻是想教訓教訓夏侯雲歌,讓她清楚知道,隻有他軒轅長傾,才會有權利給她安定的生活。

而旁的男人,不過都隻的一副紙架子,隻要他動一動手指,整個天下都為之顫上一顫。

“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這般袒護他!”軒轅長傾也惱了,他很受不了,夏侯雲歌當著他的麵還在關心旁的男人,本來已經夠亂了,如今又多了一個肖秋柏。

“你這女人,是不是很喜歡身邊很多男人圍繞!”

“這就是你惱羞成怒的反應?攝政王,你是不是太無聊了!不要總在我身上浪費你的寶貴時間了!”夏侯雲歌現在恨不得他趕緊從眼前消失的,隻有他不在眼前,她的心情還會舒緩一些,才能好受一些。

李嬸在門外聽見倆人的吵鬧聲,有些焦急,低聲嘟囔一句,“這月子裏的女人,是不能動氣的,否則已經容易落病根。百病氣中生啊,可得小心呢。”

軒轅長傾的耳力可是很敏銳的,李嬸自然沒想到他能聽見。

當李嬸在門口瞄到軒轅長傾變了臉色,當即跪在地上,“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可沒想到,軒轅長傾並沒有如李嬸預料的那樣遷怒於她,而是喝道。

“孩子哭了這麽久,你在做什麽!”

李嬸一聽,趕緊爬起來。她已經在門口站了半天了,屋裏倆人吵的那麽凶,她也不敢進來。這會兒小心翼翼地來到床前,伸手便要去抱孩子,被夏侯雲歌避開。

“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抱!”夏侯雲歌現在誰也不相信,隻相信自己。

李嬸尷尬地站在那裏,“夫人,不,王妃……這孩子八成是拉了,讓草民看看吧。”

夏侯雲歌這才反應過來,確實聞到一股隱約的臭味。抵觸地盯了一眼軒轅長傾,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孩子給了李嬸,還不放心地交代一句。

“隻許你碰孩子,不許給任何人!”

李嬸連連點頭,接過孩子,到一旁去換被子。

軒轅長傾長歎一聲,聲音竟然軟了下來,“歌歌,有些事,就過去吧。”

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自此再相遇,他確實本著可以重新開始的心情的,當真不希望她這般抵觸他。

“過去……”夏侯雲歌冷笑起來,“如何過得去?”

“如何又過不去?”

夏侯雲歌被軒轅長傾問得愣住。

是啊,如何過不去?

到底如何過不去?

她說不清楚,也解釋不清楚,自己回頭想想,也不知道為何就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過得去又如何?過不去又如何?”在她心裏,他們早已是分道揚鑣的倆人,已經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越走越遠了。

“就因為祁梓墨?”軒轅長傾擰起濃眉,痛心地問著。

他怎麽會忘記,當夏侯雲歌見到祁梓墨的臉時,那樣欣喜若狂的表情,還有那個名字,他在她的睡夢中不隻聽到過一次。

南楓。

以前不知是誰,以為聽錯了,也為此調查過。

原來那是祁梓墨的別名。

夏侯雲歌渾身猛然一個激靈,就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目光迷茫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她喃語一聲,又忍住。

當軒轅長傾看到她唇角隱約泛起的一絲笑意,更是怒了,正要發火,最後看到她虛弱的蒼白臉頰,又生生忍住了。

是啊,何必跟一個虛弱的月子中女人計較。

“歌歌,我不會放手的。”軒轅長傾低沉的聲音,竟然鄭重如誓言一般。

夏侯雲歌卻全然當自己沒有聽見他的話,有些不適地揉了揉心口,“我渴了,我要喝水。”

李嬸正在給孩子包被子,正要去倒水,軒轅長傾已倒了一杯白水遞過去。李嬸見狀,偷偷一笑,便抱著孩子,退避一旁,小心拍著孩子入睡。

夏侯雲歌奪過水杯大口喝水,“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就知道王妃醒了會餓,草民已在廚房熬好了小米粥,這就給王妃端來去。”李嬸看了看懷裏還沒睡踏實的孩子,又有些犯難了。

軒轅長傾卻直接起身,向外麵走去。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到處都濕漉漉的,透著泥土的清新芬芳。

“把孩子給我,我看看。”夏侯雲歌向李嬸招手,李嬸便趕緊小跑過來,小心將昏昏欲睡的孩子交給夏侯雲歌。

“這孩子生的漂亮,還健康,王妃放心,等有奶水了,就能喂小千金了。”李嬸發現說錯了話,便趕緊改正,“王妃身份貴重,怎麽能喂奶水給孩子。草民想辦法幫王妃找給奶娘去,您就安心養著,將身體養好了才好。”

“李嬸,謝謝你。”夏侯雲歌望著懷來的粉團子般的小寶寶,臉上終於綻放了美麗而又慈祥的笑容。

“哎呦,王妃說的哪裏話,是王妃福氣好,王爺又重愛王妃,小千金才會生的這般順利。不不不,不是小千金,是小郡主。”李嬸趕緊滿臉堆笑的奉承,見夏侯雲歌臉上的笑意漸漸散盡,李嬸趕緊噤聲。

“小郡主。”夏侯雲歌呢喃一聲,輕輕的裹緊孩子,心中一陣又酸又熱。

當軒轅長傾親自紆尊降貴將米粥端進來時,李嬸想要接過去,卻被軒轅長傾避開,直接坐在床頭,親自喂夏侯雲歌。

“我自己來。”夏侯雲歌去奪那熱氣騰騰的米粥,軒轅長傾卻抬高起來,固執地偏偏要親自喂她。

李嬸捂住嘴偷笑,趕緊小心退出去,將房門關好。

“我自己來!”夏侯雲歌避開遞到唇邊的勺子,依舊堅持。

軒轅長傾卻也依舊倔強,端著勺子也不放下。“你吃便好,何必多言。”

夏侯雲歌想想也是,吃飽肚子才最重要,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這樣想著,便張了口。

軒轅長傾好像很開心似的,薄削的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淺淺笑意。

夏侯雲歌也沒有先前那般抵觸了,到底是將一碗粥都吃了個幹淨。

當柳依依來到這裏,正要推門進來時,就在門口看到軒轅長傾喂夏侯雲歌的溫馨畫麵。那樣的倆人,懷裏還有他們的孩子,這樣的場麵,簡直是世間最厲害的畫師都難以畫就的美好。

柳依依推門的手,僵硬在半空。

她那一襲雪白的紗裙被風吹得浮了起來,如牆頭盛開的梔子花,潔白如雪。她努力彎著唇角笑著,卻笑得有些淒涼,如斬不斷的絲絲愁苦之念,將她糾纏其中,如作繭自縛的蠶。

到底,還是他們更合適的。

柳依依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輕鬆一些,卻再不願多看那刺痛心頭的畫麵一眼,低下頭,忍住眼角的潮濕。

長傾,這一次,可是真的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