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這人瘋了
祁禦澤閉眼承受了她刻薄的言辭,琢磨出她話裏控訴的關鍵,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的時候,眉宇間十足頹廢的模樣,眸色黯然:
“小小,孩子是咱們兩個人的,你傷心,我何嚐不內疚呢?讓他孤零零地一個人呆在那裏,我——”
米小小不可置信地望著祁禦澤,提到那個可憐的孩子,他竟然沒有眼淚、沒有顫抖,用一個詞語“內疚”就輕飄飄地說了出來,操,這男人的心腸到底是什麽做的!
當即怒不可遏地打斷了他的話:
“閉嘴,內疚?你的心裏僅僅是愧疚嗎?
我——我都恨不得死去的是我自己!
祁禦澤——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不僅臉冷,你的心更冷,你簡直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冷血動物!”
米小小吼完轉身就走。
祁禦澤敏捷地擋在她麵前,伸手去拉她:“小小——不要走,你聽我說——”
“滾!”米小小氣得眼睛通紅,原地跳起,一個熟練的旋身踢就往他身上踹。
祁禦澤不閃不避生生受了她一腳,身體晃了兩晃站定,米小小身形落地,右拳疾如閃電已經到了他的鼻尖,祁禦澤不閃不避,就那樣捂著被她踢到的胸口,眸色深深地乞求地望著他。
米小小的拳頭在他的麵孔上顫抖了幾下,終於還是恨恨地對著天空揮了一下,最終收了回去。
“小小,你想怎麽打我的不會還手,隻是能不能請你聽完我的話?”
祁禦澤的睫毛黯然垂落,遮住星星點點晶亮的眸色,冷峭的五官讓米小小覺得很不順眼。
“我再說一遍,任憑你說什麽我都不可能原諒你!”
米小小的手指幾乎戳到祁禦澤的臉上,眼圈通紅、目眥俱裂,聲音顫抖,她覺得從未見過這樣無恥的人,害死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這樣輕描淡寫,自己怎麽喜歡上這樣的人渣!
祁禦澤抬起眼皮,視線落在那嫩白的小手上,指甲很短,上邊沒有再塗抹什麽圖案,指甲根部的白色小月牙襯得整個指甲更加粉嫩光澤,竟然都敢把指頭戳到他的臉上,這模樣真是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這丫頭還沒完沒了,說實話米小小敢這樣對著他張牙舞爪,實在是大出他的預料,相比較她以前偶爾露出的那點小脾氣實在是小兒科,看來他是真的惹惱她了。
當即出手如電,抓了她那指著他鼻尖的小爪子,順勢輕輕一拉,她就到了他的懷裏。
米小小沒想到他還敢拉她的手——還敢抱她——當即就氣得用力地往後縮試圖掙開他的束縛。
祁禦澤好整以暇地固定好她的雙臂和胡亂踢騰的雙腿,不緊不慢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口氣:
“你還是這樣性急,說風就是雨的,好容易見到你,聽我說句話就這麽難嗎?”
“我但願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從來——都不認識你。”米小小看著他那隱忍的麵孔,更覺委屈不甘,扁扁嘴巴,那淚水竟然就又來了。
“乖,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祁禦澤無語地咧咧嘴巴,這話酸得讓他臉皮發燙,不過,讓他覺得奇異的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這句話的後果,懷裏那不停地給他鬧著別扭的小身子,終於安靜下來了。
米小小不再掙紮,開始默默抽泣。
“小小,你說,要我怎麽做,咱們才能重新來過?”
祁禦澤看著她那表情豐富的毫不掩飾的我見猶憐的神色,一陣心痛,這丫頭就是老天專門派了來折磨他的。
“不可能。”米小小負氣一般,毫不猶豫地拒絕。
“隻要有誠意就能做到,你說!”祁禦澤堅定地逼她,“隻要你說出我們重新來過的條件,而我無法做到,我就放開你,從此咱們路歸路,橋——歸橋。”
米小小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他——覺得這男人真是遜斃了,堅持一會兒低姿態,讓她發泄夠了,自然就沒事了,竟然情商低到這樣地步,哪壺不開提哪壺,到現在還敢在自己麵前顯示他的所謂誠意和能耐,那丟了的胎兒還能重新長回來嗎?太可笑了:
“好,我要黃河倒流,覆水重收,六月三伏下大雪。”
祁禦澤再次無語地看著她耍刁蠻,不知道這句話怎麽就又惹到她了。
卻終於歎口氣認真地看著她:“小小,我是誠心的,咱們之間在你看來最無法原諒的事情,就是我害得咱們的孩子孤孤單單,其實想要彌補內疚很簡單,隻要我們去陪著他就好了。”
這話誠懇誠摯,眼神感人,可問題是他說出的內容卻讓米小小驚悚了——“其實想要彌補內疚很簡單,隻要我們去陪著他就好了!”
這話配著祁禦澤那極度認真誠懇的表情,輕易就達到炸雷一樣的效果。
米小小徹底愣了,她瀲灩的眸子因為吃驚瞪得滾圓,無法理解聽到的話,隻要我們去陪著他就好了,怎麽去?怎麽陪?
難道這家夥受到太大的刺激腦子出毛病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被他緊緊地箍在懷裏的單薄的身子骨,仰頭再看著他那認真期待的神態,頭腦艱澀地轉呀轉——難道這家夥竟然因為失去孩子的打擊,加上她過激言辭的刺激,以至於心灰意冷,這回找到她是打定主意要帶她一起去死,去陪那個可憐的小生命?
啊啊啊——這實在太恐怖了?
“你你你——你胡說什麽?”米小小說得有些結結巴巴,覺得一瞬間所有的認知都徹底地顛倒了,這男人原來不是無情,而是太重情了。
重情到讓她驚恐!
“小小,我沒有胡說,乖乖跟我走,我帶你去看他!”祁禦澤說著臉色露出溫和的笑意,神態間充滿蠱惑人心的柔情。
米小小緊張地咽咽唾沫,喉頭幹澀地說:“額——我——你——咱們去——去哪裏看?”
“去華SD市啊!”祁禦澤說得理所當然,而且鬆了她緊緊地抱著她的雙臂,拉著她的手,就要帶著她往林子外邊她剛剛來的方向走。
米小小的頭蒙蒙地直響炸雷,她的大腦裏閃現的是華SD市那個私立醫院的手術室,那麽小的頂多有拳頭大的胎兒會被丟棄在什麽地方呢?
這都過去兩個多月了,還去哪裏找?
這人真的會被刺激到失常的地步嗎?
她戰戰兢兢地跟著他走,越走心越糾結,這人瘋了,她也跟著瘋嗎?
當即拉拉他的胳膊站定,抬頭看看他:“你什麽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