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狂性怒發 (2)

張子昂接了一支聞了聞,“這什麽雪茄,真香,古巴的嗎?”

“對!對!古巴的。”張大年指雪茄商標,“Hupmann,渥文雪茄,還有一種更好的,Cohiba,高斯巴雪茄,那是卡斯特羅抽的,很難買到。另外,Albero、Davidoff、Dannemann,也不錯,都是名牌雪茄。”

張子昂欽佩地看著父親,“哇,老大,你懂這麽多,連外語發音也那麽正宗了”

“這兩年北美、歐洲跑多了點。”張大年滿足地拍拍兒子的肩,“咱們抽雪茄,哦,抽雪茄還有點講究,要不要跟你說說?”

張子昂點頭,“好啊,是不是先把一頭剪掉。”

“沒錯”張大年指著雪茄一頭,“這一頭是封閉的,要剪掉,否則吸不了,不過呢,這得看場合,如果在酒吧或狂歡party上,就沒必要像個老頭那麽正兒八經了,用嘴巴咬掉,才顯得更粗獷更有個性,是不是?”說完,咬掉雪茄封口。

張子昂也跟著咬,笑起來,“這樣還能吸引美女呢”

兩個多月來,第一次看到兒子的笑臉,張大年心花怒放,咳嗽一聲抑製內心的激動,“來,咱們把雪茄點上。”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火柴,劃燃一根,“慢慢旋轉,讓雪茄由邊緣燃到中間,邊點邊吸,不要吸太大口。”自己先點燃,又拿出一根火柴幫兒子點。

張子昂學著父親的樣子吸上雪茄,“喂,老大,怎麽用火柴,你不是拿著我那隻打火機嗎?”

張大年一怔,“哦,抽雪茄一般不用汽油打火機,最好用一種植物油燈,或者用這種無硫火柴,不然,會破壞雪茄的味道。”

“抽雪茄真麻煩”張子昂搖頭,“偶爾抽一支可以,還是抽普通煙吧,我喜歡用我那隻打火機,老大,給我打火機。”

張大年想了想,皺起眉頭,“我沒帶在身上,可能在辦公室,回頭給你找找,走,咱們剪頭去”拉兒子起身。

“你千萬別搞丟喔,我用一年多了”張子昂邊走邊交代。

出了別墅,來到車邊,張子昂突然想起什麽,傷心得要哭,“天啊,花花被壓死了”

“花花沒死,傷了一點點。”張大年把兒子挽進車裏,“我叫人帶去看獸醫了,放心,明天你就能看到。”關上車門,張大年走到車尾的一棵大盆栽後,對一個秘書模樣的人小聲說:“把狗埋了,馬上去買條一模一樣的。”說完,快步上車。

這一天,張大年給兒子當吃喝玩樂的入門老師,父子倆玩到夜裏十二點。看到兒子在回家路上滿意地睡著了。張大年心裏大罵高僧和心理醫生是騙子。他兒子還是他兒子,隻有他能把兒子的魂找回來。

“糟了!今天星期六?”

送兒子上床,張大年查看停了一天的手機。公司的事也就罷了,有一個人,再晚也得去見。不過,馬家慧不在家,又有點不放心。馬家慧趕走僧人後,又到全國各地尋訪能人異士,試圖找到一個既能夠幫助兒子,又不至於誤導兒子出家的世外高人。他和別的已婚男人不同,老婆在不在家,他無所謂,都可以自由自在。他擔心兒子醒來後找他不著,猶豫再三,叫來張福和幾個傭人,足足交代了十分鍾,這才放心地自己駕車離開郊外別墅。

鬱悶了整整一個星期,李海山還是萎靡不振。又到了星期六,一早,同宿舍其他人已走光光,該回家的回家去了,該兼職的兼職去了,該用功的也到圖書館去了,隻剩下他一人睡懶覺。少了張子昂,他發覺自己十分孤單,以前,每到雙休日,兩人除了參加蘇放的攀岩俱樂部活動,有時到各大專院校找高中同學聚會,有時白天看電影或體育比賽,晚上看演唱會或偷偷去泡酒吧,有時又在全市瞎逛一通,胡亂買一些衣服之類的東西,反正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多姿多彩。哪像現在?每到雙休日,不知道幹什麽才好。學攀岩,是張子昂的愛好,他湊熱鬧的,張子昂不在了,他從不參加。想一個人出學校玩耍,又囊中羞澀,玩不出什麽花樣來,想來想去,唯有賴在**睡覺、看書,省事又省錢。認真回想,張子昂從第二學年開始,就跟他疏遠了許多,經常說家裏有事,不能奉陪,估計那時開始跟林丹丹進入熱戀……

唉!想他幹什麽?人家用狗跟你打招呼呢!李海山在**躺得心煩意亂,坐起身,看見床尾的那條中華煙又歎息。最後幫他做一件事吧!他匆匆下床,擦了一把臉,用報紙包好那條煙,放進挎包,跑步下樓。

“老謝!老謝”

老謝在值班室裏屋吃午飯,李海山進門叫了兩聲,他才慢吞吞露頭。

“借煙呀?我的煙抽完了。”老謝放下飯碗,用手指摳牙。

李海山不願看他的惡心狀,橫身坐上窗前的桌子,“今天不借煙,給你送煙來了”

“送煙?”老謝眉開眼笑,把摳出來的食物殘碴又送入口。

李海山眼睛的餘光還是看見了這一更惡心舉動,忍不住大罵:“他媽的,講點文明好不好?幸虧沒讓你呆在女生宿舍,否則,女生看見你這模樣,沒懷孕也要嘔吐”

“嗬嗬,吐了可惜”老謝戀戀不舍看他摳在手指頭上的肉未。

李海山扭頭向外:“去去去!快去漱口、洗手!我靠,老子都快要吐了”

老謝有點不好意思了,聽話的進屋漱口、洗手,不過,出來時,把手上的水甩了李海山一身。

“我算服你了”李海山問:“喂,你那隻打火機呢?”

老謝聽他提起打火機,變警惕了,“不是給我送煙嗎,問打火機幹什麽?”

李海山從包裏取出煙,“一條中華煙,換那隻打火機。”說完,有點心疼。

“不行”老謝堅決地搖頭,“我聽說這隻打火機值一千多呢。”

李海山一怔,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後悔在餐廳裏賣弄ZIPPO打火機的“學問”。這麽久了,一傳十,十傳百,老謝天天呆在男生宿舍,少不了有所耳聞。其實,他有機會便宜地買到這隻打火機,那時,老謝蒙在鼓裏,願意五十元賣給他。可是,五十元對他來講不是小數目,他家裏並不富裕,勉強支撐他的學費、生活費,別想再有零花錢。所以,直到今天,才打算以物換物。

老謝見他傻了眼,得意地笑,“有人出二百五,我也不賣。”

“這條煙不止二百五呢”李海山還抱一線希望。

老謝又搖頭,“我要鈔票,二百五你拿去。”

李海山真想往他的塌鼻梁上來一拳,歎息道:“唉,你知道這隻打火機是誰的嗎?”

“是誰的?”老謝來了興趣,馬上發現漏嘴了,“啊,啊,我親戚撿破爛撿到的,送給我,就是我的。”想理直氣壯,還是底氣不足。

李海山冷笑,“哈,連撒謊都不會,打火機是我同學的,你也見過他,就是跳樓女生的男朋友,一定是那天晚上他跟你扭打時掉了,讓你撿到,對不對?”

老謝還是搖頭,“不對,不對,不是他的,他跟我扭打,手機掉了,我是撿到了,叫保衛處還給他了,他沒掉打火機。”

“我告訴你,老謝,看在熟人分上,我才拿煙跟你換。”李海山惱火了,“這個打火機肯定是我同學的,上麵有識別的標記,人家也有發票,而且,可以證明的人,不止我一個,你如果再想抵賴,我們隻好去找保衛處評評理了”他是出了名的“事兒媽”,不怕把事搞大。但他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學生,嘴巴又能說會道,他做的事,一般都有班主任蘇放的默許或支持,外語學院、學生處非但拿他沒辦法,還常場被迫站在他一邊。

老謝早有耳聞,這個“女人相”挑起事端來,可沒他的長相那麽秀氣本來,在學校撿到值錢的東西不上繳,老謝已經心虛,隻是財迷心竅,想趁機撈一把,給他這麽威脅,人也軟了,“喂!喂!就算是他的,我、我也不是跟他扭打的時候撿到的。”

“你在哪兒撿到的?”李海山見他軟了,不逼那麽緊,給他遞了一支煙。

老謝抽煙想了想,歎息道:“你……你到裏麵來。”

李海山奇怪地跟著他進裏屋,“喂,你不是偷的吧?”

“哎呀!我怎麽會偷東西呢?”老謝一臉冤屈,“我告訴你,你、你不許到處亂講。”

李海山不耐煩地點頭,“好了,好了!快說吧,我會保守秘密的,要不要拉鉤上吊?”

老謝說得很小聲,“我……我在女生宿舍的配電房附近撿到的。”

“我以為有什麽秘密呢。”李海山失望地拍腿,突然想到什麽,又笑著手指老謝,“哈哈,你到那鬼地方幹什麽壞事去了?”學校裏有一些被稱為“變態佬”的人,經常跑到女生宿舍附近小便或自瀆,老謝這副尊容跟“變態佬”十分吻合。

老謝抓到過“變態佬”,知道他話中所指,急得跳腳,“你、你別胡說,我不是……”正因為長相困難,他到學校工作後,最怕別人懷疑他是“變態佬”,這比掉進化糞池丟人多了。他不再隱瞞,一五一十地從林丹丹跳樓那晚上停電開始,講到第二天早上蓋化糞池時撿到打火機,雖然常常前言不搭後語,但講得非常詳細。

“你是說,這隻打火機是‘變態佬’掉的?”李海山好不容易理出個頭緒。

“肯定是,你同學是個‘變態佬’”在老謝看來,他去查電,正好有“變態佬”在那地方“變態”,“變態佬”趁他不備,把他拉入化糞池,不小心弄掉了打火機。

李海山可沒他想得那麽簡單,女生宿舍停電,配電房附近有人“變態”,查電的宿舍保安被推下化糞池,“南六”林丹丹跳樓,張子昂的打火機第二天出現在配電房附近,這些事和人都是有關聯的,怎麽這麽巧?

“我同學不會是‘變態佬’,可能第二天他糊裏糊塗去過那裏?”

“不是的”老謝是第二天發現張子昂行蹤的人,“我第二天一早就撿到了,他後麵才亂走的。”

李海山也推翻了這種可能,因為那晚為了提防變傻的張子昂自殺,他搜過張子昂的身,張子昂身上隻有錢包和鑰匙,沒有別的東西。想來想去,張子昂那晚也有可能去配電房,雖然那時他在生日宴會上,但他幾個包廂同時應酬,就算走開別人也不知道。問題是,他到配電房附近幹什麽了,真的去“變態”?林丹丹正在“南六”獨守空房,當時下著大雨,他卻冒雨去了配電房“變態”,然後把老謝推下化糞池,沒多久林丹丹跳樓了,難道這些事……

想到這兒,李海山不寒而栗,害怕地望向老謝,“你、你先不要把這事跟別人講。”說完,心事重重地走了。

“我才怕你亂講呢”老謝很奇怪這“女人相”突然害怕得像個真正的女人了。

女生宿舍,禁止男人進入,班主任也不例外。林丹丹事件過後,宿舍大門安裝了攝像頭。蘇放在值班室坐了一會兒,無聊地從監控顯示器裏打量進出的女生,無意間,看見宋妮娜走進門洞兒。主要是宋妮娜的打扮在女生中太出位了,像一個時尚、精致的芭比娃娃,躍然於顯示屏上,十分顯眼。

“小潔呀,幫我叫秦湘接電話”宋妮娜邊打手機邊走,“秦湘嗎?剛才人多不好說,嘻嘻,今晚、明晚我不回來了,你幫對付一下蘇老師,好不好嘛,他要是問起,說我回家了,不怕,我媽聽我的,嘻嘻……”嗲聲嗲氣的聲音在門洞兒裏回響。

蘇放不想讓她看到,避免雙方難堪,隨手拿起一張報紙擋住臉。

宋妮娜經過值班室窗前停住腳,“哦,對了,你要的錢,放你抽屜裏麵了,客氣什麽呀!嘻嘻,拜拜”說完,收起手機才走開。

蘇放從報紙後露出一隻眼睛望去,隻見宋妮娜走向一輛寶藍色的進口轎車。心想,男朋友看來不是個高級白領,就是個年輕企業家。進入大三了,班裏這些女孩子有男朋友的不少,宋妮娜是容貌身材最出眾的一個,追求者趨之若鶩。用李海山的話說,校內、校外她的追求者排起隊來,長城也變小弟。然而,宋妮娜走到距離轎車幾米處時,自然地按下遙控鑰匙,驚得他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