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棒講:“對頭對頭,我以前帶團參觀歌樂山烈士墓紀念館,要介紹一個叫楊漢秀的人,她是楊森的親侄女,員,楊森一直勸她脫黨。報上說是縱火,她就出來反對,楊森不僅抓了她還逼她承認是縱火犯,後來重慶解放前幾天,楊森急著逃跑,派人把她拖進一輛小車,然後勒死了。”

“那時的人,怎麽那麽殘暴啊!”小敏感歎到。

“是啊”,潘大胖說:“我看過她的照片,長得好漂亮,死的時候不到36歲。”

重慶久經戰亂,死掉了無數的百姓,楊漢秀隻不過是千千萬萬個不幸生活在那些時代的人中的一個,也許每一個人的故事,都是那麽悲慘,那些可能存在的寶藏都將會為一場場戰亂做證。

車到湖廣會館,潘天棒進去聯係,不一會就出來得意地領我們進入,免去了每人30元的門票。

湖廣會館我上次來時,是2005年十月,那時才剛剛翻修好。解放後,湖廣會館曾經被安置了許多居民,1999年開始拆遷居民進行整修,花了一億多。也許曆經幾十年的居民入住,加上大規模整修,我們要尋找的暗河口已經不在了吧?

一進大門,小敏就問:“禹王宮在哪裏?我們先去那裏吧。”

潘天棒把我們帶到禹王宮,禹王大殿前,擺著幾柱大香,有人在跪拜。

宮殿內外的地麵,都是新砌的石頭,周圍看不到什麽暗河的痕跡。老曾一點不著急,向潘天棒提出一個問題來:“你知道大禹和重慶有什麽關係嗎?”

潘天棒說:“沒有聽說過,哦,我明白老,朝天門是大禹修建的。”

我笑道:“闖你個鬼喲,朝天門是明清時期修建的。大禹是重慶人的女婿,他有個老婆在南山。”

老曾也笑了:“對,大禹的四老婆叫塗山氏,南山上有個地方叫塗山,塗山氏就是那裏人。在南濱路上重慶卷煙廠過去,枯水季節能看到長江中有一塊大石頭,叫呼歸石。傳說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塗山氏久等大禹不到,就變成了那塊石頭,後來大禹歸來,對著那塊石頭哭喊塗山氏的名字,石頭裂開,生出一個小娃兒,就是後來夏朝的國君啟。”

“對了對了”,潘天棒插嘴道:“重慶彈子石那個地方,古時候寫成誕生的誕,不是槍彈的彈,就是紀念塗山氏變成石頭生兒子的事情嘛。那夏朝的皇帝,實際上是我們重慶人哦。”

我打斷他:“天棒,這個禹王宮地下有沒有地道和暗河呢?”

潘天棒說:“這個地下,全部都是排水溝,設計師是按以前的圖紙恢複的,整個湖廣會館,地下排水係統是當時最先進的,但沒有聽說過地道和暗河。”

老曾說:“我聽說湖廣會館也有防空洞,禹王宮附近有沒有防空洞?”

潘天棒說:“有啊,就在禹王宮背後,不過那裏不讓人進去,是這裏管委會用來堆東西的。”

我和老曾對視了一下,老曾問:“有沒有辦法帶我們去瞄一眼?我寫書需要用。”小敏也跟著說:“潘哥哥,想想辦法吧。”

潘天棒看了一眼小敏,勇敢地說:“這個沒有問題,我馬上去搞定。”轉身就去找人了。

我把老曾和小敏拉到一起,說:“這裏是文物保護單位,就算有防空洞,我估計也進不去,而且如果我們能輕易進去,那裏藏的什麽東西也不可能在了。”

老曾同意道:“是啊,不過如果能看一眼,確定一下位置也行。”

過了幾分鍾,潘天棒灰溜溜地回來了,“實在不行,防空洞要從他們管理區過去,那邊有不少修複中的文物,外人絕對不能進。”

老曾說:“沒有關係,今後再找機會吧,小敏難得來看看,你帶我們一起逛逛。”

潘天棒向小敏介紹會館各個景點的時候,我問老曾:“整個湖廣會館,有些道教的痕跡,你注意到沒有?會不會和那個上清寺有聯係?”

老曾笑了:“怎麽會沒有留意,雖然湖廣會館是典型的儒家建築,但中國儒釋道三家混雜,有也不奇怪。反過來,你想想,上清寺的最早的道士從哪裏來的?還不是湖廣填四川時來的嘛。但會館裏的齊安公所那邊有個奇怪的東西,看看去吧。”

我們來到齊安公所,老曾指著戲台頂上給我看:“看見沒有,那裏有一個鐵鏈係著的石獸,那叫鎮寶獸,道家有些教派的廟裏,經常出現。”

消逝了的上清寺,在這裏仿佛又顯露出了一絲線索。

老曾講:“那個石獸據說以前就有,現在的是按原貌恢複的。”

“是什麽人在房頂上放一隻鎮寶獸,想向人提示什麽呢?”我問。

老曾一揮手:“這些查不到,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隻鎮寶獸,標誌著湖廣會館在修建的時候,在地下裝過藏,就象菩提金剛塔一樣。裝藏是要用金、木、水、火、土,五種不同屬性的珍貴物品,湖廣會館地下有寶,這是明顯的證據!”

“那我們還是等小敏他們回來,去洪崖洞那邊想想辦法吧。”我們在齊安公所的戲台對麵坐下來,戲台上,幾個女孩穿著古裝在練習古樂,聽起來是一支哀怨的曲子,但幾個女孩卻奏得興高彩烈。

整修一新的湖廣會館,背後的故事也很多,小敏似乎看得忘記了尋寶的事,跟著潘天棒逛得有滋有味,直到我們電話催促才想起正事沒有做。

出得大門,潘天棒殷勤地給我們打開車門,然後開車送我們到洪崖洞下麵的濱江路,就準備離開:“我就不陪你們上去了,回去處理點事情。小敏晚上要逛重慶夜景的話,給我來個電話就是,陪到天亮都可以。”

洪崖洞經過重慶一家餐飲集團投資改造,過去民居的痕跡已經找不到了。恢複的吊腳樓,也不再是曆史上真正的竹木吊腳樓,而是鋼筋水泥的仿製品,成了一個旅遊休閑景點。

小敏看著高高的洪崖洞,問道:“這裏以前是什麽樣子呢?”

我笑道:“這裏有上千年曆史,你問哪個以前?”

老曾說:“這裏在解放前,有一個碼頭,好象就叫一碼頭,石梯一直通到頂上,周圍全是吊腳樓。”

“那,這裏以前都住什麽樣的人?”小敏追問道。

老曾解釋:“應該講,這裏最早住的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他們用簡單的木材穿在崖壁上,搭成房屋。一邊用兩根木頭支撐,木柱子嵌在懸崖的半壁;另一邊懸崖的絕壁當牆,其他三麵的牆柱,一般是用楠竹和竹籬笆捆綁而成。後來這些人在碼頭上做苦力,也做些小生意,吊腳樓就越修越好了,住的商人就多了起來。”

小敏說:“要是住的都是窮人,崖壁的防空洞內,就不會有居民留下的寶藏吧。”

老曾笑笑:“這裏的防空洞,全部和解放碑地下是通起的,其中有幾條還通向上麵銀行的金庫哦!”

小敏吐了一下舌頭。

因為是節日,來洪崖洞的人非常多,從下麵入口走到美食街,都沒有發現什麽明顯的線索。

美食街上到處是小吃的香味,香得小敏不斷地吞口水,纏著我們停下吃東西。

我們來到靠最裏邊的一家賣鴨血湯的小館子,才找到座位,老板是一個30多歲的女人。

結帳的時候,我問女老板:“老板,你是不是以前住在洪崖洞的人?”

女老板說:“是啊,我小時候住這裏,後來拆遷時搬走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洪崖洞這裏,哪裏有印著佛手印的牆壁?”

女老板搖搖頭:“沒有聽說過。不過在這個新洪崖洞旁邊有個防空洞,洞裏麵倒有一個,印著好大一隻手在牆壁上,我們小時候經常去玩,不曉得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在洪崖洞下麵看得到那個防空洞。”

得來全不費功夫!

謝過老板,我們急匆匆地來到洪崖洞下濱江路。果然!洪崖洞麵向江麵的右側,新建的洪崖洞區域以外,靠近滄白路的山腰上,有一個防空洞。

遠遠看去,洞口有一個鐵柵欄做的門,門是虛掩著的。小敏急著就想上去,被老曾拉住了:“進防空洞什麽都不帶,隻怕進得去,出不來哦!”

說得有道理,而且那個洞是否能隨便讓人進出,也是一個問題。

老曾掏出電話找朋友,一會告訴我們:“我有一個搞人防工程的朋友,他講那是一個廢洞,可以進去,不過裏麵很深,靠門堆著不少垃圾,很臭,所以沒有人進到過最裏麵,他們也都沒有進過。”

“太好了,我們要準備些進洞的東西再來。”我提議。

老曾說:“行啊,我以前陪朋友探過洞,有些工具,回我家再說。”

回到老曾的家,他翻箱倒櫃,拿出三隻驢行用的頭燈,一圈長繩,還有一個指南針,換上登山鞋,還帶上一個醫藥包,還找出三隻時期準備的口罩,一副撲克牌。

“好齊的裝備,”我說:“我經常驢行,裝備都沒有你齊。”

老曾笑道:“嗬嗬,不打無準備之仗,朋友講裏麵有點深。小敏怕不怕黑?”

小敏猶豫了一下,說:“有你們在,我不怕的。”

回到洪崖洞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我幫老曾背著登山包,三個人沿著洪崖洞邊上的石階,來到防空洞口。洞口的門鏽跡斑斑,一把舊鐵鎖被撬開掛上門上,洞門微微張開著。

老曾帶頭走進洞裏,小敏跟在我身後。洞口很髒,有股子臭味,顯然是有不少人把這裏當成了廁所,牆壁上靠著一塊沾滿水泥的木料,燈光照過去,木料的牆上果然凹進去形成一個大手印。

“肯定就是這裏了,快走快走!”小敏很激動。

我們一步步從亮處走到黑暗裏,街上嘈雜的車聲人聲漸漸消失了,一股潮濕的氣味向我們撲來。

洞裏很多建築施工的雜物,我們互相攙扶著,走得很慢。

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看見前麵右側出現了岔洞,一陣涼風從這個岔洞吹過來,老曾讓小敏拿出那個圖紙,果然,圖紙上指示的方向是走入右側的道路,老曾拿出撲克牌做了一個標記。

這個洞很低矮,貼在洞壁上時,能聽到隆隆的聲音,不知道是地麵上車行的聲音,還是暗河的聲音。擔心是幻覺,我告訴老曾和小敏這個現象,結果大家都聽到了,於是很興奮。

側洞走了很久,又不斷出現分岔,還好有圖紙引路,我們踏著腳下的亂石,喘息聲在洞中顯得格外響,不斷地向前推進。

終於,一個新的岔洞出現在麵前,這是一個半人高的洞,如果要進入,隻能爬進去!

我們停下來商量,老曾反複核對圖紙後,說到:“如果按圖紙走,這裏就是最後一段路了,但這張圖紙年代很久,如果這個洞後來改造過,新挖過岔洞,那我們就可能已經走錯路了。”

一隻碩大的老鼠突然從我們六隻腿邊竄過去,嚇得小敏尖叫起來,死死地把我和老曾抓住,尖叫聲沿著洞飄出去,似乎還有回聲。

我也嚇了一跳,不過是被小敏嚇的。

我安慰她:“不要怕,那麽大的老鼠,一般是偷米吃的,你知道偷米吃的老鼠在美國叫做什麽鼠嗎?”

小敏在黑暗中搖頭,顯然驚魂未定。

我很鄭重地告訴她:“偷米吃的老鼠,在美國就叫米老鼠。”

小敏“噗”地一聲笑出來。

老曾也笑了,說道:“怎麽辦?爬還是不爬?”

我說:“老曾,你各人爬,我們鑽!”

小敏聽不懂這種重慶方言的雙關語,但顯然也不願意輕易放棄,開始整理她的衣服,並且把長頭發盤起來。老曾帶頭鑽了進去。

一段路後,小敏在背後說:“大哥,後麵好象有聲音,我怕。”我們停下來,仔細聽,卻一點也沒有。

老曾說:“在洞裏鑽久了,有時會耳鳴,誤聽是很正常的,別怕。”小敏才定下神來。

又爬了大約幾十米遠,我的肚子膝蓋都疼起來,小敏卻一聲不吭,老曾在前麵叫:“有風了!有風了!”

再爬了十多步,老曾叫道:“快把背包給我,前麵落地有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