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告訴您一個好消息。你知道嗎?今日一大早,就有人來報,穆丞相府上昨晚上不知道被誰放了一把火,整個相府沉浸在一片火海中,還聽說,被貶為穆知府之後,他一直沒有走馬上任,原來就是為了找到機會為他的女兒報仇!真是執迷不悟的家夥。”

“失火了?”很明顯,這不是簡簡單單的失火,而是為了秀兒出了一口惡氣。

“總算為小王爺報了仇了!”秀兒閉上眼睛,眼前再次浮現出明一衝著自己信誓旦旦發誓的情境。

“小姐,大人的事兒還是沒有消息!”梨兒走了進來,報告著說。

“小姐也不要太著急了,我看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起碼我們知道大人還活著。活著就有找到的希望!”靈兒端過熱騰騰的蓮子羹,用勺子輕輕攪拌著,勸道。

“對,還是靈兒姐姐說得好,小姐一定不要著急了,我想大人那麽機智的人,總會自己想辦法的,說不定小姐哪一天在街上走著,就會突然發現大人就在小姐的眼前呢!”

秀兒一陣詫異,什麽時候這兩個總是話不投機的丫頭突然間轉性子了,不再爭吵了,還以姐妹想稱。

她狐疑的望著兩個人,不知道原來世界變化這麽快啊!

“靈兒,小王爺的葬禮什麽時候舉行,什麽時候收殮,什麽時候下葬?我要去為小王爺守靈!”秀兒說著就要下地。

“小姐,您聽我說,王爺那兒已經安排好了,特地傳了信過來,讓小姐好好在家裏休息,至於入殮下葬之事,就不要掛念了,因為以免家裏的一些人看到小姐,一時的激憤,做出什麽荒唐的事情來。”靈兒勸解道。

“是啊,小姐,王爺既然這樣說了,那麽您在堅持著要去的話,就會在無形中給王爺增加負擔!”梨兒也隨聲附和著。

“那好,我就聽你們的,不去了。”

“聖旨到!”秀兒的話音剛落,忽聽外麵有人高叫。

秀兒一愣,聖旨?怎麽皇上會知道她住在這兒?

趕緊整了整衣服,三人出了屋子,到了會客廳的台階上。三人以及一些下人,盧紅等都跪在了秀兒的身後。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珠簾秀德藝雙修,為戲劇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為此特為其賜婚,江南杭州有一個建安觀,建安觀裏有一名悟了道士,品德端正,人品堪佳,故賜婚於珠簾秀。還望即日起離開京城,前往杭州成婚。珠簾秀接旨。”

秀兒雙手接過聖旨,難以理解,皇帝怎麽這個時候想起來賜婚呢?真是難以思量。

“小姐,皇上讓即日起就要啟程,我們是不是要立刻收拾行裝。離開京城呢?”靈兒一聽,離開京城,就是離開了這個妖魔鬼怪齊上陣的地方了,不覺心裏一陣輕鬆。

“小姐明日就要出嫁了,可我們還沒有準備新嫁衣啊!”梨兒興奮的說,最近傷心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沒有一件事兒是讓人高興的,這下正好,可以衝衝喜。

“這有什麽難的?你看這是什麽?”靈兒翻開櫃子,不大的功夫,一道鮮紅的嫁衣就放在了秀兒的麵前。

“這,這是怎麽回事兒?靈兒。”秀兒滿腹狐疑的望著靈兒,很是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個是小姐第一次來到京城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單等著小姐能夠和大人成親的一天,能夠穿上靈兒親手繡的紅嫁衣。可沒想到,後來出了那樣的事兒,所以這套嫁衣就被我收了起來,沒想到,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了,今天竟然又用上了,也算是圓了我的一個心願。

第二日,全府邸的人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準備著全部搬遷的行囊。盧紅進來恭喜秀兒,順便談起公子的事情。

“目前公子還沒什麽消息!隻是沒有收到公子死亡的消息,就有希望,讓消息樓所有的信使全力以赴,一定要找到公子的下落。”

秀兒布置完畢後,獨自一個人走在這個府裏,在這兒生活了這麽長時間了,還是第一次這麽留戀的去看這個地方,原來有這麽多的淡雅而舒心的地方從來沒有認真去看過。

喜婆不知什麽時候被靈兒招找來了。

秀兒換上紅色的嫁衣,鮮紅的顏色驅逐著最近一樁連著一樁的倒黴的事情,映紅了秀兒粉嫩的臉頰。的確,穿上嫁衣的女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子!為此,每個女孩子都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為心愛的人,穿上一身鮮紅的嫁衣。

秀兒也不例外,當鮮豔欲滴的嫁衣披上身的時候,難以抑製的激動與興奮讓她更加的嫵媚動人。

“如果要嫁給的新郎是大人就好了,那麽事情就圓圓滿滿了。可惜是一名不知道名字和長相的道士。”靈兒沮喪的對著梨兒說道。

“我說,你的這張嘴怎麽不會說上一句好聽的話呢?你看看小姐這時候多高興!你怎麽就不會說些好聽的呢?”梨兒責怪靈兒不懂得體貼小姐。

“我說好聽話又有什麽用?關鍵是幾日之後,小姐就真成了一個道士的夫人,你想想,我們小姐是什麽樣的人?連皇上都喜歡地不辨東南西北,就這麽白白便宜了一名道士,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對啊,皇上那麽疼愛我們家小姐,怎麽又舍得讓小姐嫁給這麽一個人呢?”

“我看,是那個皇帝心裏嫉妒

,就想著法子折磨小姐,故意將小姐嫁給這麽一個冷心冷麵的道士,就是為了報複小姐不答應他。”

“不許胡說!小心禍從口出。”秀兒在一旁聽著二人的議論,心裏一陣緊似一陣的難過,難道真的要嫁給一名道士嗎?一名自己毫不知情,更不知道他是何人的道士?

窩闊台,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

秀兒的心裏七上八下的。

而嫁娘拿著梳子開始了新娘的梳頭儀式:

一梳梳到底,新娘白頭相伴到永久。

二梳梳到頭,相公跟著娘子走。

三梳梳到後,子孫滿堂幸福無憂愁。

秀兒聽著嫁娘衷心的祝願,心裏一陣苦澀。

時間短暫,轉眼已經到了啟程的時間,秀兒在靈兒的攙扶下,走出了房間,往門口的大紅花轎上走去。

因為路途遙遠,所以乘著轎子到城門口,之後再乘著馬車前往杭州。

紅色的帷幔染紅了所有人的眼睛,滿府裏都是喜氣洋洋的臉色,秀兒看不到前麵的景色,隻是靠著靈兒引領著她往外走去。

陽光普照,光芒四溢。鎏金璀璨,暖意崢嶸,進入秋日以來,這似乎是唯一的一個豔陽天。

一輛掛著紅色帷幔流蘇的馬車,在十多名侍衛的護送下,緩緩走向城外。

高高的城樓上,一身棗紅色衣冠的窩闊台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車馬,臉上是望盡天涯的心痛。

“皇上,您,您真的要放走姑娘嗎?”一旁的齊公公不忍看到皇上如此的痛楚,小聲問道。

“不讓她走又如何?她能留在朕的身邊嗎?”他望著她的背影,心裏明白清楚,此生自己和她無緣,即使相逢相知,但是卻恰恰隻是晚了那麽一步,姻緣就從此改寫,成為兩個人的曆史。

“春離,傳信息給冬離,讓她隨時把她的消息告訴朕,我要確定她過得好!”他強忍著心中深深的遺憾和痛意,吩咐著。

“是。主子。”春離悄聲回到。

頓時,城樓上無人吱聲,陷入沉沉的寂靜中,似乎被這種離愁別緒所感染,無法走出這肝腸寸斷的秋色裏。

紅綃帳暖,燈燭搖曳,江南的秋天仍是暖色氤氳。

沒有賓客迎門的喧囂與熱鬧,更沒有鞭炮齊鳴、禮花齊綻的輝煌。周圍安靜地仿佛是空落落的院子一座。

秀兒坐在掛著紅色帳幔的喜房裏,到了哪裏,她並不知道。隻是跟著靈兒的腳步來到了這裏。其實在她的心中,到哪裏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哀莫大於心死,此時的她已經心灰意冷,無論什麽樣的院落,什麽樣的場景已經無法讓她再對生活燃起**,她黯淡的坐著,等著那個聖旨上的道士來為自己揭開,揭開頭上這頂紅色的蓋頭。

“小姐,一會兒姑爺就該來了。靈兒就先告退了。”靈兒趴在她的耳邊,悄聲說道。

“姑爺,你倒是改口改得挺快的,沒想到是這麽一個見風使舵的丫頭。”秀兒冷笑一聲,姑爺,再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盧摯。她的眼睛模糊了。你,如今在哪裏?

靜靜的等待,靜靜的麻木。

腳步聲響起,似乎是怕驚擾了屋中的人兒,更沒有酒醉之後的蹣跚與不穩。

對了,道士應該是不飲酒的吧!

紅色的喜服在眼前晃過,接著,他在自己的身邊坐下,秀兒屏住了呼吸,她沒有期待,倒是有些擔心與害怕。

自己畢竟不是處子之身,如若被發現該怎麽辦?也許之後的日子該是淒風苦雨吧!她閉了閉眼睛,不敢想,更不想去想這些。

驀然,眼前光亮了起來,蓋頭被挑開。她仍然緊閉雙眼,眼淚從眼角靜靜滑落。忘了吧,忘了吧!一切都忘了吧!所有的溫柔,所有的甜蜜,所有的幸福,都已經成為回憶。

“怎麽?不敢看一看你的新郎是誰?當初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哪兒去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秀兒睜開眼睛,不敢確定地再次上下左右仔細的看了看。

“是你?怎麽是你?怎麽是你?”狂喜緊緊攫取著她,淹沒了她所有的擔心與傷懷。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再也不放手。

“是我,確實是我!”他輕輕擦去她滿臉的淚水,也已是忍不住淚水潮濕了雙眼。

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在三年的相思之後,在經曆過生與死的考驗之後,終於擁抱在一起。

“秀兒,我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的心早已死了,可是,可是當我看到你身著大紅嫁衣走近來,看到靈兒,看到梨兒的時候,我知道是你來了。我已經死去的心又活了過來。這一番擔驚受怕,這一番的坎坷曲折總算沒有白費。終於我們走在了一切,終於我迎進了我心愛的新娘!”他呢喃著,心裏的情話無法表達,唯有將自己所有的情所有的愛都灌注在自己的雙臂上,緊緊擁著這個讓他無法自拔的人兒。

“我也是。我以為,此去杭州,是我死亡墳墓的開始。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的。可沒想到。沒想到。”秀兒愛憐的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青色的胡須更顯示出他男人的剛健與英氣。

“秀兒,你知道嗎?我想用我的整個身心愛你!”

說不完的情話增添了

一室的旖旎。訴不完的纏綿迷醉了一地的霞衣。

發如墨,互相糾結在一起,手相扣,十指永不分!

當清晨的第一聲鳥鳴響起,當東方的第一縷霞光再次流光溢彩,當秀兒再次在他的懷中睜開眼睛,眼裏心裏是無邊無際的陽光。

“真好!”盧摯看著迷醉著雙眼的秀兒,喃喃自語,嘴角牽起了滿足的笑。

“什麽真好?”秀兒有些不解的望著他。

“這一切真好!有你,還有我們的兒子!”他把頭伏下來,輕輕依偎在秀兒的肩頭。

“我們的兒子?”秀兒一把推開了他,臉紅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會有兒子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走,我帶你去看我們的兒子。”說著,起身。秀兒一眼看到他毫無寸縷的精壯結實的身體,昨晚的親昵又再次浮現在眼前,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她趕忙垂下眼簾。

“怎麽?不舍得起來。那……”說著,他欺身上來。

“我,我要穿衣服。”秀兒一急,伸手就去拿丟在床尾的衣服。卻不行又是春光一片。她臉色一羞,趕忙鑽進被子,再也不肯出來。

“我幫你!”他拿過衣服,不由分說開始一件一件為秀兒穿了起來。

“快穿,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再次要了你!”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著。

秀兒一聽,趕忙飛快的穿好衣裙,心有餘悸的站到地上。

“哈哈哈哈。你就那麽怕我!這麽怕我,怎麽讓我這園子裏跑滿小寶貝呢?”他一步跨了過來,又緊緊擁住她。

“你……”秀兒臉色緋紅。一時間語結。

“爹,爹,你不是說我今天就能看到娘的嗎?怎麽這麽晚了你還不起床。娘在哪裏?我要娘,我要娘!”啪啪的聲音伴著一聲聲童稚的聲音響起,秀兒一驚。

“小少爺,你慢些,慢些。姑爺和小姐還未起床呢!”靈兒擔憂的喊著。

“純兒,怎麽樣?梨兒教你練武怎麽樣?”梨兒在一旁攛掇著。

“去去去,小少爺將來是要詩書滿腹的,像你一樣舞刀弄槍的,算什麽樣子?”靈兒在一旁推著梨兒。

“不行,如今江湖險惡,沒有武功怎麽行?將來是要吃虧的!尤其是將來遇到像你這樣的女人,還不被折磨而死!”梨兒在一旁不滿的搶白道。

“我這樣的女人怎麽了?總比有些人整天冷著一張臉好啊!哼,這樣的女人真是悲慘啊!”靈兒哀歎著。

“你,哼,我冷著一張臉怎麽了?沒頭腦的女人,隻知道整天嘰嘰喳喳的。”梨兒也毫不示弱。

兩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鬥雞一樣鬥了起來。

“靈兒姑姑。”童聲純純的叫起來。

“嗯,”靈兒一愣,轉而眉開眼笑,諂媚著一張臉注視著麵前生就一張妖孽的娃娃,“再叫一聲,靈兒姑姑。”

“不許叫她,叫我,叫我我就給你做好吃的點心去。”梨兒也在一旁循循善誘。

“兩位姑姑,我要娘!”娃娃撇著嘴,泫然欲涕。

此時秀兒再也無法控製自己,好奇的拉開了門。嘩啦一聲,一個孩子像一個皮球一樣滾了進來。

秀兒瞪著這轉瞬間發生的變化。看著這個肉墩墩的肉球滾到自己麵前,讓後一骨碌爬了起來,吧嗒吧嗒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在秀兒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把抱住了她的雙腿:“爹爹,她就是娘吧!哇,好漂亮的娘啊!純兒喜歡,純兒喜歡!”說罷,口水就流了秀兒滿裙子都是。

“這,這。”秀兒看著那眉眼,那酷似盧摯的眉目,那似曾相識的嘴角,她呆愣愣的站著,一潮又一潮的狂喜淹沒了她。

“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一把抱起了這個可愛的小家夥,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讓她無法自已。

江南秋風淺吟唱,暮色染紅西湖月。

孤峰一絕鴻雁來,小兒一笑空靈生。

江南的小院子裏,粉嫩的娃娃倔強地昂起腦袋,“爹爹,娘是我的!你不許抱著!”說著,霸道的抱著淺淺抿嘴樂著的女子,而小娃則示威的看著身後的男子,得意之色讓人忍不住拍上幾巴掌。

“小姐。”靈兒蹣跚走來,看著這甜蜜的一家子,嘴角揚起的是發自肺腑的笑。

“小姐,柔兒小姐來了信息,說和漢卿已經,已經有了孩子了。”

“真的。快,快坐下。你看你,這麽笨重的身子了,怎麽還跑老跑去的,這兒事兒讓梨兒做不是就行了嗎?”說著,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沒想到柔兒和先生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磨練,終於有了結果。和關夫人?”

“夫人已經允許。目前三人相處還好。”靈兒笑語嫣然,眼角眉梢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這下,我就放心了。”

“是啊,放心了。走,進屋看看外麵的寶貝女兒去。說不定又開始大吵大鬧起來了。”盧摯走來,剛要去抱著秀兒,卻不想一下子被一張壞笑的臉給堵住了去路。

“爹爹,娘……”

“娘是你的!”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隨著江南的鳥語花香,隨著江南的陽春白雪,一起**漾在西湖的碧水微波上!

(本章完)